陈缘的称呼,让九姑姑皱眉,有些冷厉的眼神扫过来,看向陈缘的眼睛。
那种冰冷的目光,让还在愣神的陈缘瞬间回过神。
“不好意思九姑奶奶,您和我在外认识的一位朋友很像,作为赔礼,送您个小礼物,您别生气。”
陈缘拉开小挎包的拉链,拿出那个精致的小镜子,递给九姑姑。
九姑姑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后,没说信不信,只是接过小镜子,这件事似乎也就解决了。
“叫他们吃饭吧,”
与对刚刚的小月亮的温声细语不同,此时的九姑姑一脸冷漠,甩下这句话后,拎着篮子去了厨房。
她像是不记得之前与陈缘相处过一样。
看着她离去身影,逐渐暗下来的光线,让她仿佛融入黑夜一般,屋檐下的灯泡不知什么时候亮起来了,老旧的钨丝灯泡发出昏黄的光芒。
丝丝缕缕的风,穿过陈缘,冷的她抖了抖,赶忙往其他住房跑过去,挨个敲敲门,说一句到厨房吃饭了,就跑进了厨房。
厨房之前她是来过一次的,此时厨房却和白天时有些区别。
干净的橱柜变得有些灰蒙蒙的,一层厚厚的灰尘铺在上面,只那个四方桌子还算干净,却也是有一层黑色的包浆。
九姑姑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拿了里面的饭菜出来,然后就坐在了桌子上首,开始吃饭。
陈缘打量了一下这个四方桌,在陈缘的右手边坐下,四碗饭是九姑姑放好的,中间是两盘子看不出什么的肉和褐色蔬菜。
她没问什么,只是端起碗就开始吃,时不时夹菜也在自己这边的角落里,那个褐色蔬菜口感有点像腌制的菜,但是陈缘吃不出来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陶丁就来了,他进屋看了一眼里面的状况后,没贸然开口,也没坐下,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边,像罚站似得。
“小丁你还不过来吃饭?要我请你?”
九姑姑吃饭很快,已经吃完了,陈缘很有眼力劲的递上一张手帕纸。
愣了一下,九姑姑还是接了过去,边擦嘴边对陶丁说道。
“啊…那个,咳……我还不是很饿来着。”
陶丁尴尬的摸摸后脑勺,他还穿着白天的那身西装,做出这种动作,与他像成功人士的脸,有些不匹配,显得很滑稽。
“不饿也得吃,”
九姑姑把擦完嘴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看着陶丁说道。
这一瞬间,空气似乎有了重量,压的人的背都弯下了几分。
“好…好的。”
陶丁不敢再说什么,走到桌子旁边,在九姑姑对面坐下,有些抖的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只他咀嚼的动作像是没有,好像直接吞下去的。
“别光吃饭,吃点菜。”
“哦哦,好的,”
九姑姑看着陶丁吃饭,见他只吃米饭,开口说道。
陶丁眼神闪过挣扎,筷子还是夹了盘子里的菜,眼一闭放进嘴里。
这时候,一身狼狈的许卯来了。
他的格子衬衫不知道在哪蹭了一身灰,变得灰扑扑的,头上脸上也有各种灰尘和脏污。
他的出现让陶丁松了一口气,果不其然,九姑姑的眼神从他身上挪开,转向脏兮兮的许卯。
“怎么弄的这么脏,先去浴室洗一洗,再过来吃饭,房间柜子里有换洗的衣服。”
九姑姑本就皱着的眉头,更是加深了几分。
“好…好的。”
许卯又走了,而陶丁趁着这个时间,火急火燎的把碗里的米饭全部吃了,正要开口,陈缘赶在他开口之前说:
“九姑奶奶,我吃饱了,丁哥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哦。”
她将筷子规矩的摆放在碗侧,慢慢说着,然后起身,看九姑姑点头后,就离开了。
陶丁若有所悟,在陈缘走到门口时,听到陶丁说:
“九姑奶奶,我也吃饱了,我能先回房间不?今天有点累来着,想早点休息。”
“可以,”
九姑姑应了一声,陶丁就也跟着出来了。
只是两人离开后,九姑姑也出来了,看着两人望过来的目光,她若无其事的说:
“小卯那孩子,一时半会儿估计洗不完,我也就不等他了,你们早点休息。”
说完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陈缘冲陶丁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时低声说了一句“注意礼貌”,便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陶丁想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四个字在又心里滚了一圈,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打开了衣柜,里面是挂着的一件灰色长衫和毛巾,他拿了出来,走到浴室门口,等着许卯出来。
他的动作陈缘不知道,只是,提醒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
至于许卯……那小子能活到晚饭本就已经是极限。
半点避讳都没有,说实话晚饭能看到他,陈缘都有些吃惊的。
回到房间后,她拴上门闩,陶瓷茶壶里的水,已经有些温温的,似乎是外面太冷,让这水温也降得快了些。
陈缘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下去。
夜间的凉意,被驱散了几分。
白天祠堂周围,还算正常,有鸟叫虫鸣,而夜晚的黑暗彻底弥漫后,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
陈缘没去想这些事情,她只是喝完水,就去床上躺下了。
床有些硬,下面是垫的干稻草和竹篾编制的凉席,一床印着鸳鸯戏水的棉被,叠放在里侧,枕头的内里是碎布头,外面是和被套同款的鸳鸯戏水。
陈缘掀开枕头旁边的竹凉席,下面是两张千元的冥币。
……
看来时间不太对。
没去动那两张纸钱,把蚊帐从挂钩上放下,压在席子下面,展开棉被,又伸出手去拉了床旁边的灯绳,之后规矩的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安然的入睡。
远远看去,这木架子床加上白色的蚊帐,像是出殡的棺材。
另一头,陶丁知道陈缘住在贰号房以后,心里的想法更坚定了。
这指定是个金大腿,至于大腿太冷漠?没事!他可以热情似火!
等到许卯脸色苍白的穿着黑色长衫从浴室出来,陶丁和他说了九姑姑的话,然后想扯出微笑又实在扯不太出来,表情有些扭曲的进了浴室。
木质的浴桶,旁边有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上面用铁丝绑着一根发黄的水管。
水管大约有个两米左右,能直接把水放进浴桶里。
墙上还有个热水器,只是没了花洒,就一根不锈钢的水管垂落下来,像一条银色的蛇。
陶丁快速的拖了衣服,把西装和长衫分别放在架子上,然后打开热水器,这时浴室上方的灯泡闪了闪,整个光线暗了几分。
他抬头看向上方,飞快的用还算温暖的水打湿了身上,就把热水器关了,然后用毛巾把身上擦拭了一遍,换上长衫,抱着自己的西装出了浴室。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但是那浓稠如墨的黑夜,在屋檐下昏黄的灯光面前,止步不前。
陶丁回到自己房间后,将西装挂进衣柜,不知怎么的,他有了强烈的注视感,这种注视感如芒在背。
他硬着头皮,装作不知的来到注视感来源的地方——神龛。
在旁边的小几上拿了香,火柴似乎潮湿了,一直擦不燃火。
他急得有些出汗,心里的凉意又愈发深。
猛的,他想起什么,放下香跑到衣柜,从西装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再次来到神龛下,终于成功点燃香。
一缕缕烟从香上冒出,飞向神龛,陶丁将香插进石槽里,将之前的西装垫在地上,跪着叩首行礼后,轻声说到:“叨扰列祖列宗了,”
做完这一切,那种强烈的注视感终于减轻了几分。
他把西装放回衣柜,脱了鞋去床上,冷硬的床板让他觉得硌得慌,不过他不敢抱怨,将被子掀开盖好,关了灯睡下了。
另一头,许卯不想回忆浴室经历的一切,他只是步履沉重的来到了厨房。
要求做的事,要做的。
厨房里另外三个人的碗筷已经不见,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饭碗和筷子,放在中间一盘红色的肉旁边。
他拿起那个饭碗,随意的在桌子旁边坐下,然后正准备吃饭时,厨房的灯,闪了一下就熄灭了。
“不懂规矩!”
“你哪家的小子!”
“无礼后生!”
有各种怒喝充斥在他的耳朵里,那些声音越来越尖锐,似乎要冲破他的耳膜。
一双冰凉的手抱住了许卯,
“这小孩什么情况,怎么坐我身上来了?”
屁股下边如同坐在了冰块上一样,那双抱住他腰身的手也如同铁钳,让他动弹不得。
惊恐到失声的许卯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视野变得有些矮,他往前看去,刚好看到一身黑色长衫的老人,正拿着筷子伸向他。
这个视角……他好像在桌子上?
对了,他进来后坐的位置,再之前是谁在坐来着。
似乎是那个让他去洗澡的九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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