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枯枝听完这句话后似乎有些不悦,不悦我这种记性,或者说她是在替云慕不公,再或者说云慕她记得我的生日我却不把她的当回事,温枯枝在提她感觉不值。
总之,无论怎样,我觉察到她的脸在那一瞬间似乎暗了一下。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我见她这幅样子,也不敢在说什么惊骇之词,干巴巴补充道:“啊,我好像谁的生日都不记得,连自己的生日都不太记得清楚。”
气压在那一刻压低,我这种狼心狗肺的说辞好像惹怒了她们。不过看在朋友的份上,她们并那样对我发火,我认真思考后得出一个结论。
与其说是她们发火,不如说是她们对我失望了。
所幸这个话题没有停留太久,便被忍清风带着走了。
不过我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但好像越说越乱,好像我在为我自己的失误找补,却拿出了方形积木,用来填补圆形的空。
我这话说的不太漂亮,事实上并不是那样,我记得我自己的生日,很清楚,我不记得云慕和忍清风的生日,但我记得温枯枝的,我只记得她的。
她生日我一般都要提前一个月准备。
我把她的生日当成年在过。
忍清风向温枯枝打探一个人。
温枯枝说是不知道。
“她说你好看呢。”
听到有人夸她,我简直比本人都要激动,我立马跳起来说,“是吧!哥可是从初一就认定她好看了!”
不然能喜欢这么久?
我好像个狗腿子。
最后一半我没有说出来,温枯枝脸有点红,她得体的笑了笑,算是回应夸奖。
-
我和云慕的关系,说起来有些复杂,我自己觉得她讨厌我,但温枯枝告诉我不是这样,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我也不想平白污蔑好人,但她对我的态度,我真的很难看出不讨厌。
而现在,连温枯枝都打算讨厌我。
我有些焦虑,一焦虑就想抽烟缓缓,但现在店里“禁止吸烟”,温枯枝也在,我总不能当她面抽。
我找了根牙签叼着,叼着也不过瘾,我干脆咬断,往桌上一点点吐。
温枯枝似有所察觉,她抬眸看我,“你吐什么?”
我手一摊,看她一眼,心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真的难受极了才会这样做。
“牙签。”
“……”
她俩都没说话,我自觉这种行为有点恶心,慢吞吞一个人收拾好,我突然产生一种感慨,自己还是挺有素质的嘛。
我这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踢着桌子靠着椅子,跟个大爷似的,怎么舒服怎么来。真把公共场合当自己家了。
结果就是把桌子越踢越歪,我连忙拦住它的“航道。”把桌子正过来,去观察俩人的反应。
她俩好像没有觉察,又或者觉察出来不想说。
我没有强大到揣测他人的魔力。
等到饭毕,我还是记得进来时的情形,刻意跟温枯枝保持距离。
我看着都有些眼疼,我们俩什么时候离这么远过。我默默安慰自己,习惯就好,以后可能我们都是这样了。
她俩上了电动车,我看着后座的忍清风,忍着那人踹下来的冲动,心里想着,这他妈的鸠占鹊巢的狗东西。
我陪了她们一小段,前面“好想来”零食店的大灯实在晃眼。我看了看那两人,冲那方向努努下巴,“有兴趣买东西?”
两人特默契,“没。”
“……”
成吧,我郁闷的想,这回是真告别了。
眼睁睁看着那小红点离开视线,我骤然有种偶像剧男女主重逢后又分别的惆怅。他妈的男主还带着小三。
我跟她们说我也要回了,但是我没有,我转头进了“好想来。”我觉得我今天出来这趟就是找罪受,给自己往死里虐,硬逼着自己看男主女二谈情说爱。
我可能还不是女主,我只是一个衬托她们的npc。
另一方面,我不想回家。回去不知道该干什么,在一个安静密闭的空间里,除了想她还是想她。想到她,我会迷茫,空虚,失重。我会疯掉的。
我买了些东西,结账时遇到对年轻夫妇,看起来很恩爱的样子,我羡慕又嫉妒,想一个很没有道理的问题,上天是不是针对我,为什么所有人都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有我暗恋不成真还被讨厌。
不过现在不是衍生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很累,没有精力再去嫉妒其他人。收起这份心思,拖着小车到收银台。
我也不知道那柜台小姐什么眼神,看看我又看看那对年轻夫妇,纳闷道:“你们一起的?”
我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荒唐感,我不知道这小姐是不是故意说这种话引人发笑的,但我觉得她跟那个老板娘一样蠢,蠢的可笑。
女人礼貌的笑笑,解释说:“不是。”
我维持表面的笑容,也跟着摇头。
年轻男人听到刚才的对话,走过来开玩笑,“不是呢,我们两起的。”
众人先是一顿,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瞬间都笑了。
我也冷笑着勾唇,一面觉得蠢,一面又想笑,我为自己这种不矜持感到不体面。但那也的确是我这一天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了。
我想这种愚蠢同步的像某种祷告笑魂的仪式,可能有心灵控制,使参与者心甘情愿加入当中。
人类真是可怕的东西,我将这称之为,死亡连环效应。
结过账,我抽离这愚蠢的仪式,出了大门,还是觉得这样回去我会疯,我想抽烟,在想到温枯枝会讨厌我的时候就想了。
我走到一处黑暗角落,被压下去的消极情绪在遇到黑暗的那一刻,像潮水般汹涌澎湃。立马将我淹没,我感到呼吸困难,手指颤抖着摸了一根烟出来。
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和温枯枝会变成这样。
从前发生了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点燃烟草,安静的抽。我想起我第一次碰这东西,连点都不会,拿在手里,我说怎么他妈点不着,含嘴里,眼睛几乎斗鸡眼,盯着烟头,怕打火机把我鼻尖点了。
瞧啊,现在都这么熟捻了。
我有些惆怅,又失笑。
我准备再散会儿步,目标不是回家,我还没有决定要去哪,所以就先漫无目的地走着。
到了“冰与时间”(一家冷饮点)烟抽没了,恰好我的面前就是垃圾桶。
我心说就是方便,捻灭烟头扔进去。抬眼看到对面的“鑫辰超市”。
我想到一件事。
—我妈。
我该给她打个电话,而现在我又没有手机,只好过去问超市老板借一下救个急。
我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过去掀开门帘,收银台站着个老头,满脸怒色,我礼貌的说出自己的需求:“爷爷,我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我不知道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他刚跟媳妇吵了一架,我想内容一定跟我没有关系,他的态度却很不友好,迁怒我一样,嫌恶的看我一眼,上下打量我,开口就是一股子酸味。
“不是借手机,人家不想借给你不知道么?”
这话说的很耐人寻味,所以呢,先生,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或许上帝?用这种批判的语气,仿佛我做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事情一样。
而你现在是那个掌管正义的使者,举着众人平等的旗帜,批判我,讨伐我?
我被噎住,我不想再听,只是冷漠的垂着眼,盯着柜台。
我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表面不显,但是我内心已经愣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们这做生意的,你到别处买完东西,到我这里借手机?”
我把那袋东西刻意压低,我不确定他是否在我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打量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现在这个动作显得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烦躁的解锁手机,点开拨号界面给我递过来。好像还说了什么催促的话。
我脑子已经完全空了。只是一台服从指令的机器,机械的拿过手机,手指一阵蜷缩。
我开始觉得难堪。
对,难堪,窘迫。
我的灵魂仿佛已经跳出身体,此刻置身事外,嘲讽地看着我的模样。
我妈电话多少来着。
我好怕她会担心。
我忍着想要回头走人的冲动,一身傲骨被人摘下来碾碎,一点渣都不剩。我甘愿低头,我甘愿被人如此言说。
我不要脸。这孩子真不要脸。
对。
电话响了几秒被接通。
“喂?”
是我妈。
我突然忘记我借手机的目的,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嘴讷讷地张开,发不出一个音节。
直到对面终于又喂了声。
我避重就轻,“那个,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啊?你要干什么去?”
“你现在哪?”
我回答不上来。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我又在哪。
我咽了咽口水,老头尖酸刻薄的声音又响起来,“说一声就行了吧?供着给你免费聊天的?”
我心一紧,咬牙又重复一遍,“我说我晚点回去。”
说完之后,我立马把电话挂断,把手机递回去。我本想对他说句谢谢的,但我说不出口,我试图说出那两个字,牙关咬紧又松开,松开又咬紧。
我的脑浆流空了,我终于反应过来,一头冲出门,扎进无止境的黑暗里,一直往东边走。
我想不通,我想不明白。
在我之前有没有人问他借过手机,为什么在他不厌其烦的时候偏偏又是我触到这个霉头。
我只觉得,好委屈。
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我错了什么,我真的很惹人讨厌吗?
我一边走,一边咬牙。
我知道自己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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