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玩具情人(73)

矮个男孩还在纠结他的“球探”身份:“叔叔,我能去踢球吗?”

减虞念了一串手机号:“你想踢,就叫你爸打这个电话找白蕴。”

元赑抱肘看他糊弄完了小孩,懒洋洋问道:“这不是你手机号,谁的?小白经纪人?”

“瞎编的。”减虞扫开一辆共享自行车,“还有时间,去祠堂。”

元赑道:“我还以为你会打个车,顺便套司机的话。”

“大人嘴里套不出来话,你没发现么?”

减虞跨上车,滑铃铛,踩踏板,用轮子压元赑的脚。

经历隧道的火灾后,元赑脚上的羊皮靴子被烧秃了一块,这时他才觉得有点过于丑陋了。

他去抓减虞的车把手,减虞又往后一退,十分灵活地拐了个弯。

身材好的人真是占尽便宜,连骑简易小绿车都格外好看。

减虞的腰很瘦,穿的宽松平时不显,一抬腿,卫衣松紧往上蹭了蹭,贴紧了身体,腰形就全显出来了。

他脚尖一点就能轻松撑地,单腿跨坐,愣是坐出了拍片模特的感觉,大腿紧实,小腿细却不瘦弱,直挺挺的,两只葱白的手一半缩在袖子里,一半捏着闸。

“闭上你的狗眼。”减虞低声骂道,“去祠堂,趁还有时间,我今天必须弄清楚白栾接近白蕴,到底是为了什么。”

**

自鲜桃卖不出价后,余桃镇引进了果酱厂、冻干厂等,做加工类食品出售。

他们经路人指引,穿过歇业期萧条的工厂、寂静的居民区,来到一条长长的小路。

为了掩人耳目,减虞还去买了一把香和祭祀用品,一股脑给元赑背着。

道路两旁就是桃园,桃树一片片,一垅垅,肆无忌惮地生长。

桃花芽是去年夏天长出来的,正值破苞萌发,圆滚滚的花芽似乎一戳就会泄开。

黄泥路垦连着种植园,马路上铺的不是水泥,而是小石子,骑起车来十分颠簸,屁股疼。

元赑边悬空蹬轮子边指点江山。

“现在稀稀拉拉的,跟白化病似的,等全开了才叫漂亮,这儿,那儿,估摸着加起来上万棵树,花期最多也就一个月,谢了之后,再长树叶,就能结桃子了。”

农闲期,种植园外没什么人。

减虞一眼扫过,便发现桃树都是成双成对种植的。

有一株桃树病了,树枝被砍断,挂着塑料袋,而他旁边的那一棵,也被同样人为砍得光秃秃。

正如白家先祖两兄弟同生共死。

结合镇上随处可见的桃神半身像门符、涂鸦、立雕,余桃镇的人对桃神的推崇渗入到了每个细枝末节。

“你当过桃农?还是农场主。”

减虞屁股也有点疼,不作声地缓下来,推车慢慢走。

“什么都当过,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

元赑翘起前轮,原地耍了个花招,车子竖起来旋转。

此时此刻的元赑,没有专案组组长的成熟稳重,也没有退役军人的痞气跟威严,减虞心想,当时他能装成袁罡来骗自己,也不全赖自己眼瞎。

或者那正是元赑精心挑选过的陷阱。

白氏的家族历史悠久,祠堂在成片桃林的最深处,呈一枚钥匙的形状,被桃树包围。

“到这儿吧,前边减速带越来越高了,车恐怕不允许开到祠堂门口。”

减速带是石头堆的,一条条宛如波浪,越往前肉眼可见越高。

减虞停车锁车,元赑随后将两辆车都放到路垦下边去。

骑了一路,镇子上人尚还多点,越靠近祠堂越人迹罕见。

元赑看完手机说:“走一公里就能到。”

减虞说:“进不去怎么办。”

元赑说:“你想进去?”

“不然来干嘛?踏青,春游?”

“那不就成了,你想进去,当然就进得去。”元赑扭了扭脖子,把手弄得嘎啦嘎啦响。

哪怕前面有狗看门,他也能把狗砸晕,放减虞进去祠堂探险。

减虞点头表示肯定:“你记得自己的定位就好。”

脚下石子松动,减虞将其挑开踢远,石子撞到足有五厘米高的减速带落下。

“堆这么高,他们每年祭祖的时候不嫌麻烦。”

祭祀,自然要带祭品。

从石子路最开始的地方过来,步行至少半个多小时,白家人可真能折腾。

减虞发现了什么,蹲下去摸石子路,元赑说:“祭祀得心诚,这条路便是第一关考验。”

繁缛冗杂的老祖宗规矩堆外人来说可能毫无意义,但对信仰它的人来说,便是表达虔诚尊重必不可少的仪式。

减虞道:“服从性测试罢了。”

元赑问道:“这石头有问题?”

减虞拍拍手,元赑笑着往他面前一站,减虞便从善如流在他衣服上揩了揩。

“这些减速带是分多次堆出来的,你看,上边掉的这些,有好几重固定粘连的痕迹。”减虞往前走了五米,又是一条减速带。

“是从哪儿拆下来的吗。”

“应该也是这条路。”

很快,减虞就弄清了原委。

距离祠堂仅剩不到500米的路边,出现了一座座人物雕像,灰色石塑,都和人等身,高矮不一,意料之中全部都是男性,屹立在路的两边,注视着白氏子孙走来。

减虞若有所思:“雕像在的地方以前肯定也有减速带,每立一座就拆一条,所以这些石头才新新旧旧地往上越叠越高。”

“为什么要拆?”

“看那边。”减虞指前方一座雕像,两人一起走近,雕像前有刚烧完的纸。

元赑了然道:“这些都是被歌功颂德准允在祠堂落牌位的白家后人吧,立像后,要是有减速带就碍事了,跪都没法跪。”

仔细对比,便能看出雕像的脸虽类似,但各有不同。

减虞:“非人类,看不看得出这些雕像都是什么时候立的,间隔多久?”

元赑斜眼:“当我是碳14?能测放射期?”

减虞拍拍他肩:“很高兴你不是方君正那样的文盲,但你的功能是不是太单一。”

除了打架和翻墙没别的用了吗。

元赑:“关于我的用法,你可以多多尝试,没有说明书。”

“我怕被传染老年斑。”减虞装傻糊弄,“这个来祭祀的人肯定在祠堂里,快走。”

元赑加快了脚步,说出一个减虞也正在思考的疑问。

“寻常人家能立碑就不错了,得有多大的功德才值得这么立像。”

减虞试图在雕像里找到眼熟的脸,可惜没有。

“余桃镇也没出过什么闻名遐迩的人物,假若有功德,也只是对镇子有功德了,就像白栾那样。”

更奇怪的是,雕像中居然不乏孩童。

乳臭未干的小孩能积什么功德?

白栾认祖归宗后捐钱修庙,广散钱财得了好名声,那些孩子却说,等他死了能进祠堂。

再联想到正在桃神庙接受“洗礼”的白守成……

如何区分不同人的死呢,白守成的死触动了什么契机,才有资格进祠堂?

减虞逐一道出蹊跷,元赑说:“一帮小屁孩,知道什么叫死,只有家长天天念叨才会不知不觉说出口吧。”

“没错,白家人无论老少,对死亡并没有多少敬畏,好像从小就接受死亡教育。”

这在现代社会不算什么,但对一个迷信而古老的村镇来说有些超前。

巧了,现在白栾真的死了,而白家人一无所知。

要不要借白栾一探祠堂呢?

老远便见有个巨大的石牌坊,后边才是敞开的祠堂大门,有几个人在牌坊外徘徊。

元赑发现新大陆似的一拱减虞:“终于看见个女的了。”

整个余桃镇的女人非常少,街边开五金店的、开饭店的、甚至开服装店的都是男人,卖的也是男装。

女人们足不出户,或许是风俗。

元赑径直走向女人,问道:“大姐,来祠堂祭祖?今儿是什么日子?”

谁知,他刚低头向女人摆出一个自认为充满魅力的微笑,就见女人往旁边一蹦,用头发遮住脸,惊悚大喊:“不能吃!不能吃!”

她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抓住人往身后带,警惕地将元赑拦住,变声后的嗓子低沉。

“离我妈远点!”

另一个年长男人说道:“你们不是余桃人吧,这是我们白氏的宗祠,里边供的都是牌位,你们最好别进去,会吓着的。”

减虞没戴口罩,一瞧就不是本国人,而元赑操着一口方君正的大碴子口音。

“来旅游的。”元赑插着兜后退。

减虞上前道:“不好意思,我们吓着这位大姐了。”

男人道:“这倒不怪你们。”

他有些为难地令少年把女人带远一些。

女人挣扎中不经意看到一座孩童雕像,竟又故态复萌,尖叫着冲上去,抱住雕像不放。

“不能吃!不能吃!宝宝,不能吃!吐出来!”

她越是叫得凄厉,少年神色越难堪,有些嫌弃却无能为力地低声劝:“妈,你正常点,有外人在。”

男人凝视着女人道:“唉,许多年的老毛病了,那是我侄媳妇儿,平时都好好的,每年到我小侄孙忌日这天,脑子就不好,吵着闹着要来祠堂。这不,我们今年二月半没参加家族祭祀,就单独来祭拜祖先,我那侄媳妇儿不能看见孩子的牌位,一看就,唉。”

话是解释得通,但男人提到死去的小侄孙,脸上却透露着得意炫耀的意味。

元赑皱眉,不怼两句就浑身难受,减虞踩他的脚,抢先说:“所以刚刚那座雕像就是你小侄孙?”

“是啊。”

“真是了不起。”

“可不是吗。”

更多的话,男人也就不说了,被减虞明着恭维一番便已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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