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响起来,
他就不由自主,向她低头乞怜。
孟熙元犹豫,咬牙,半跪了下来。
他的表情,一半是屈辱,一半却渴望。
渴望她的践踏、鞭打、命令……总之只要她肯重新对他宣示主权,她想怎样都行。
他是她的狗,不能被抛弃。
可就算狗被主人抛弃,常也都要反咬一口泄愤,何况是人——自尊膨胀的男人?
“我错了……我没想……”
她踩上他软肋,命令他脱掉衣裳,
孟熙元的脸涨红,耳根像要滴血,可他没法抗拒她,明知道她是在惩罚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身体也不受控地照做。
姜莱拿出手机,拍下他的耻辱。
孟熙元紧闭眼睛,肩背紧绷,习惯性地只忍受、不吭声。
姜莱倾身抬起他的脸,
“白长了张聪明的面相,怎么偏偏没脑子,北京圈子才多大,惹翻了我,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太了解他了,以至都没有了驯服的**,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她很清楚。
她拍狗似得拍拍他的脸,
清秀斯文的一张脸,靳屹森拳头留下的淤青还历历在目,姜莱起身,毫无留恋,
“支票自己撕了吧,医药费我会打给你,但你记住,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再敢作怪找我的不痛快,一定教你好看!”
孟熙元僵着,屈辱地,溃败不成军,
他看着她背影离开,双手按在腿上握成拳,但姜莱对他知道得一点都不错,遇上她,他就是个空架子,怎么敢真的对她亮獠牙?
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末了也只从牙缝里挤出来句话:
“你就爱他不爱你是不是?”
这指望姜莱怎么回答呢?
总有些人,整日把“爱不爱”挂在嘴边,剖心掏肺的,自己立座丰碑,装饰原始的欲念,难道是会显得比旁人高贵?
——无非还是一种“高贵的下流”。
靳屹森至少向来下流地不做作。
最近好几天,街角那间花店,流水一样地送花来画室,助理拍给姜莱看,各色月季、玫瑰、兰草、香松、郁金香、满天星……高高低低镶满一屋子,全都是无主的。
没有张名片,也没有张香卡。
谁知道他几个意思?
几束廉价花就打算收买人心、亡羊补牢,揭过自己讲过话、泼出的水?
他是吃了菌子,才会看她也是个交际晚会的天真小妹,烟花、鲜花、有钱花……总之什么花都好晕头转向,坠入爱河。
姜莱理他才怪!
电梯叮咚一声响,门打开了。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永恒弥漫,姜莱也没料到,只是来给爬山崴脚的好友办理出院,竟好巧不巧,会碰上靳屹森,
她以为他早该回港岛了呢。
啧,那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劣啊!
病房中的女生脖子上犹带颈托,坐卧艰难,负气唤窗边背身打电话的男人,
“Eason……我好痛啊!”
唉,他又不理,何必自讨没趣?
女生不甘,负气抓只桔子砸他的背,小桔子滚掉地上,吧唧砸出一滩甜水。
那男人懒怠警告,眼一抬,看见了姜莱。
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轮到她看戏。
“痛?”
靳屹森可一点儿也不在乎“家丑”会不会外扬,挂断电话,照样目中无人:
“还晓得痛就长点记性,这次才断了几颗树跟一条胳膊,下次不一定断哪里……”
“你还说风凉话!”
“我一向就知道你没良心,那天我打电话你做什么不肯接,你一心忙着要结婚嘛,要不是因为你害我分心,我也不会出事!”
“我的错?”
靳屹森冷笑,“我认了都怕要折寿!”
男人没有耐心时,就有十二分绝情,“我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发疯成这样?”
“我有同你交往过?还是同你上过床?”
那张薄情的嘴,毫不吝啬,吐出一串刀子似得话,
“鬼晓得你大白日发什么梦,这些年到处与人充正宫,你哥哥时时要我谅你小,但你搞清楚,我同你哥哥有交情,不是你。”
病床上的女生,气到发抖,眼看要哭。
他两人讲粤语,叽里呱啦,查房的护士听不懂,多少看得懂,不忍心,劝:
人家病着,身为男朋友,多让让嘛!
靳屹森笑了,懒得再留,
“梁伯的人今天下午就到,你说得对,我这人向来没好心的,再有这种事,我不会管第二回。”
背身关门,人家再哭,也不干他的事。
热闹没得瞧了,姜莱就打算离开了。
“戏看够了就想走?”
背后男人的嗓音散漫,早说了,他一点也不在乎“家丑”外扬,这跟姜莱倒是像的。
姜莱停下,回过身来,
靳屹森今日穿件银白衬衫,领口散开两颗扣子,脖颈处悬条细碎链子,银光清冷,袖口松松挽到小臂,露出截腕骨,
劲瘦透青,慵懒落拓。
她没杵在病房门口,算是对人家的慈悲,
“嗬,怎么够,俊男靓女泼狗血给我看,不比八点档的伦理合家欢有意思?”
“你这是在跟我闹酸?”
“你想得倒好。”
他一听就笑了,真正地笑,同病房里的笑,判若两人,“还不肯消气么?”
姜莱不怎么情愿提起这回事。
他有话讲,她装聋作哑,可行不通的。
他不知道她往哪里走,她也不知道他要往哪里去,奇怪地,就走在了一起。
“自从离开翡冷翠,哪次见面都免不了跟我夹枪带棒,气性是不是也太长了?”
姜莱脚下马上停了,蹙眉斜睨着他。
靳屹森坦然地哄人,“那天晚上气头上讲的话,何必也往心里去,可是耳光也打过了,怎么算,难道吃亏的不都是我?”
他不仅挨了耳光,还出了一笔血呢。
那怎么不算是他对与她结婚的诚意?
姜莱听出他意有所指,略恼羞成怒,记起从包里掏出那块银色腕表,还在他心口,
“那张支票已经作废了,我可不欠你什么,你最好少管我的事,少自作聪明!”
“你去找过他?”
他两道英挺的眉挑出些意外,心里也许在想,好歹捏着你的把柄,你怎么说服人?
或者……睡服?
姜莱冷淡抱臂瞧人,“有什么问题?”
“没有,”
靳屹森无所谓,“无非比基尼换个地方穿,你的身材这样靓,能有什么问题?”
“你TM……”
“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地混蛋!”
“这你不是早就知道?”
那男人笑得坦然自若,嘴角勾起的弧度,嚣张得过分了,教人忍不住,出口带刺:
“我挑男人的眼光,也是够差劲的!”
原话分明是他讲的,这会儿又不同意了。
“错了,”
“不是你挑的我,是我捡的你。”
靳屹森戏谑扬了扬眉,眉宇间一种称心如意地笃定,神气张扬而又恣得。
靳家人从松鹤楼会面返港,两礼拜后,郑重其事送到了千挑万选的聘礼。
姜莱回家,见其中有件古董,是柄如意,正同姜先生的某件珍藏,原是一对,流落海外不知多少年,姜先生从前遍寻不着。
这下凑成一对,
如意双喜、天作之合。
那些是为取悦姜先生、姜太太的,另外附一只巴掌大的檀木盒,特意只给姜莱。
盒子拿在手里,木质古拙,美感沉厚,打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枚钥匙——冷冽的银铁,严丝合缝地嵌在黑丝绒的柔软底座里,孤零零的,不加任何解释。
不像把“钥匙”,像是件工艺品。
盒子里只有那枚钥匙,
同那些无主的花儿一样,装腔作势得要命,姜莱很难不将这算到靳屹森头上。
一柄钥匙,理应该是归属于一把锁、或一扇门才对,这又好像,他情愿自己是那把锁,或者,一扇甘心丞待她开启的门。
做小伏低,讨人欢心,
那男人最多也就做到这份儿上了吧?
骨子里轻佻浪荡惯的男人,千里迢迢,别有用心,抛给她个“愿者上钩”的饵——
港岛的锁、港岛的门、港岛的人,
她早已经上钩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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