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回

第二十八回

耳听水声阵阵,蔺徽言只坐了片刻,便浑身臊得坐不住了。她起身在厅上转起圈,好歹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走远了些。

“温靖,我给你拿了衣裳。”等蔺徽言鼓足勇气,在门外站定开口,说的话里仍藏着磕绊。

乔温靖在里头笑道:“我正想着让你帮我拿身里衣呢。”她说着话,拿大巾裹了身,拉开门道:“给我吧。”

及至房门掩上,蔺徽言还有些失神——乔温靖圆润的肩头在她心底挥之不去,她的心仿佛随着乔温靖耳珠坠下的水滴一样,一直回不到胸腔。

乔温靖穿着她的里衣出来,已然散了长发,满头乌丝垂落,即便只有一盏油灯,也让满堂生华彩。

“怎么在这里等?”乔温靖的发尾带了些水汽,拿起灯盏,笑道:“我们走罢。”

一进卧室,乔温靖先放下灯盏。她仍口渴,才到矮塌边,瞧见晾着的两只茶盏。乔温靖心里一喜,知是蔺徽言为她留的,先拿起沉星盏,入口甜滋滋的,是蜜水。她含笑喝了,在矮塌上坐定,换过蔺徽言惯用的那只茶盏握在掌心,小口抿着,道:“在那里愣着做甚?”

蔺徽言与她对坐了,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连背心都热起来,还装着镇定,道:“只是没想到,你能回来这么快。”

“是比寻常快,明日芙儿他们定会问起,你便说,我是子夜后回来的。”乔温靖有些舍不得喝完,把玩着茶盏,言语间听不出来异样。

“好。”蔺徽言顾不得多想,先应下了,才道:“路上顺利么?”

“走熟了,没什么不顺的。”乔温靖看着她,道:“等我查出那些患者的病因后,心中虽安,但不知为什么,六安,我总是怕你病情反复。”

“怎会?”蔺徽言心底一热,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道:“我心里挂念你,怎会不爱惜自己身子?全是按你吩咐保养的。”

乔温靖微微颔首,叹道:“我自是知晓你在山上,便我三五日回不来,你也不会有大碍。但那边事定,我心神不宁,索性赶路回来了。”

“不过一日夜而已。”蔺徽言忍着涩意,道:“你瞧,我正准备点你留给我的安神香。宋姑娘说这香极难调,我才知晓你又熬了很多个夜晚。你总照料着我,叮嘱我了许多,我都应下且做了。那今后,你也爱惜自己,可好?”

“你我如何相比?”乔温靖方说了一句,便见蔺徽言看过来的目光,她心里一软,道:“那你精研冶炼机关时,难道不是废寝忘食么?”

“你……”蔺徽言眉心一凝,心头一转,道:“那从今往后,我不废寝忘食,你也如此。”

乔温靖不可置信,道:“六安,这如何做得到?”

“这些时日里,你总教我如何保养,平日里如何养生。那你呢?”蔺徽言道:“光说这安神香,又耗费了你多少心血?实则我喝点汤药,又能如何?反正我近来把药当饭吃,不缺那一碗……”

话说得急了,蔺徽言也直起腰,神色间认真,又带着几分焦急和慌张。乔温靖看着她的眉眼,才在心里把她从那个传闻中的剑炉少门主,同眼前的人,和在了一处。

“六安,夜深了。”手中温热的茶盏已然凉透,月也垂了下去。乔温靖阻了蔺徽言的长篇大论,柔声道:“你我均有不得已的时候,然你今次一番话,我明白你的心意,也愿应你——今后我定注意,若无必要,便少熬夜。那你呢?”

蔺徽言被她一双含波目吸了魂,过了良久,才道:“我自如此。”

“以这蜜水为证。”乔温靖一口饮尽,笑道:“如今可安心?”

“我只怕你熬坏了身子。”蔺徽言提起水壶,以热水净了茶盏,道:“我从没见过你这般憔悴。”

“那便歇罢,的确困了。”乔温靖喝了口清水漱口,起身另取了枕头被子,道:“你睡里还是外?”

“都好。”蔺徽言答完了,才觉着浑身都热了起来。

乔温靖便把蔺徽言的锦被推到床里,又挪了油灯,与她道:“快来,也是连累你,歇息晚了。”

蔺徽言应了一句,心里又慌又有些急,点了安神香后,先脱了鞋爬上床,钻进被里,不敢乱动,更不敢乱说什么。

等乔温靖放下床帐,和她并肩躺下了,一颗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定,她道:“你看那些机关如何了?”

若要细说,怕得大半个时辰。蔺徽言心知乔温靖如今是强弩之末,只道:“我已经找到了法子,修补起来不难,明日再与你细说。”

“那图可看完了?”乔温靖闭上眼,一双手自然落在腿边,呼吸渐长。

“今日没事便在细看,真是好想法。”蔺徽言实在忍不住,狠狠赞了句,她续道:“如今生能见见那位前辈,真是……不敢想象。”

乔温靖笑道:“都是故去几百年的人了。”

“是啊。”蔺徽言低声又说了许多,乔温靖渐渐没了声音。她住了口,微微侧了脸,睁大眼去看,见她眉目柔和,是沉入梦乡的模样。

也不知为何,乱跳了一夜的心,自此安定下来。蔺徽言本想侧过身,担心惊动了乔温靖,便这般侧着脸,也不知看了乔温靖多久,才缓缓睡下。

翌日竟然醒来极早,睁眼的时候,夜幕未曾散去,床帐内只有一丝光。

蔺徽言闻到了一股香,不是睡前点的安神香,只淡淡从鼻尖绕过,却幽远清雅。这香她几乎刻入骨血,是乔温靖身上的味道。她先是欢喜,继而那股躁动又冲了出来,叫她只看了乔温靖一眼,便老老实实躺平,死死闭上了眼。

如此,自是睡不下了。蔺徽言数着乔温靖的呼吸,心潮起伏,念起这段痴情大抵是要永世埋没,更觉天长地久有时尽,而再不甘心,为了乔温靖也只能终身只字不提。

这般胡思乱想着,乔温靖也醒了过来。只听她长长呼吸,有温热抚耳。蔺徽言心里一紧,正不知装睡亦或睁眼,便觉着乔温靖以手背触摸她的侧脸,道:“怎么这般热?”

这是知晓她醒着,蔺徽言不敢不答,嗫嚅道:“闷得吧?”

乔温靖顺手摸了摸她侧颈,才放了心,道:“时日还早,你再躺会儿。”

“我不困了。”蔺徽言睁开眼,道:“我去厨房找找宋姑娘,请她取你的衣裳过来。也得劳烦她多拿些吃食,不然你岂不是饿坏了?”

乔温靖一笑,已然起身下床,道:“那我便偷个懒,在此等你。”

不出预料,蔺徽言在厨房找到了宋芙儿。她一听乔温靖昨夜里便回来,果然着了急,道:“山主歇在你那里?那真是劳烦蔺姑娘照顾了。你方才说山主叫我拿衣服过去?”

“是,宋姑娘。”蔺徽言心里有打算,刻意道:“她不肯大半夜的搅扰了你们,但忧心我的脉象,便去了我那里。”

“好,我这便去拿。”宋芙儿只在腰间的围裙处抹了手,一时间顾不上旁的,火急火燎出了门。等她取了乔温靖的里外衣裳鞋袜,都快走到了,才想起来锅里的早饭。

如今只好先把衣裳给乔温靖送过去,再去厨房。宋芙儿咬咬牙,脚下又快了些。直到蔺徽言手里提着食盒走进,她惊道:“蔺姑娘,你做饭了?”又恐乔温靖听见了,后面四个字压得极低。

“嗯。”蔺徽言笑道:“左右宋姑娘准备差不多,我便做了。乔山主为我连夜奔波的,我又不是四肢不勤,既是顺手,如何偷懒?只宋姑娘你莫要说给她听便是。”

宋芙儿无奈摇了摇头,道:“只盼着山主吃不出来才是。”

于是二人回到西厢,宋芙儿进去服侍乔温靖更衣,蔺徽言留在厅上摆饭。时间紧迫,来不及做些精巧的,蔺徽言便就着宋芙儿早间的准备,快炒了一道玉琴听合,调了个酱汁,浇在粉蒸狮子头上,用伞把菇拌了道包浆豆腐,主食则是笼里一起蒸的红糖饼。

“蔺姑娘,你辛苦了。”宋芙儿出来本说搭把手,谁知道她手脚麻利,便动手盛出天麻鱼头汤,道:“山主,这本是炖了与蔺姑娘滋补的。等会儿我便去炖些旁的,给山主补身子。”

“无妨,我也喜欢鱼汤。”乔温靖簪好了发,端庄大方,提着裙摆坐下,道:“药炉那边如何?”

“一切顺利,培风和我轮班盯着,万无一失。”宋芙儿说罢,道:“山主,你且慢用,我去……”

“去忙吧。”乔温靖拿起筷子,道:“等会儿我自有去处,你和培风都不必着急来见我。”

“是。”宋芙儿心里有鬼,注满水壶后,执礼告退。

乔温靖起了筷后,蔺徽言便一直关注她的反应,自己却只吃了几口。乔温靖等尝过了每一道菜,才道:“只几样,是你做得罢?”

“什么都瞒不过你。”蔺徽言松了口气,自己咬了口红糖饼,笑道:“味道如何?”

“我竟是头一次知晓,豆腐能这般整治。”乔温靖赞了句,抬眼看着她,道:“你怎生琢磨出来的?”

她眼里太过温柔,蔺徽言满腹话语,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了。

剧情啊,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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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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