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我们凌天阁是玄门之首,有何理由动你们上泇关,我也从未去过上泇关,身上怎会有你要的线索,你若想查清此事,该去炼魄台上报,而不是私下乱查,还有,那天他明明说你们没有关系,你现在左一个你们,右一个上泇关的,我凭什么信?”
褚砚秋自是不知裴时屿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她的目的也不是说服祁慕信自己的话,她疾言厉色道:“上报?你莫不是忘了你们对上泇关的鄙夷,这样的门派被灭你们真会在意吗?你们不在意,你们恨不得再踩在上面骂一句报应不爽!”
“我没有!”
“是,你没有鄙夷上泇关,但其他人呢?祁慕,你看着这些人,比起我们的身份,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何上泇关弟子的魂魄会出现在这里?不止是上泇关弟子,还有玄门近些年频繁失踪的弟子,他们究竟去了哪!你能说吗!你敢说吗!”
裴时屿冷眼旁观着褚砚秋的凌厉。
祁慕像是被搓到死穴一般瞬间沸腾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褚砚秋冷笑一声,继续咄咄逼人道:“你敢说和你们凌天阁没有一丝关系?秘境是由凌天阁掌门亲自开启,令牌是由凌天阁保管的,现在先是新弟子令牌出问题,秘境异像不断,再是该入轮回之人的魂魄游荡于此,你难道不知道,人死后魂魄在人间多存留一天,轮回时就多一世畜生道。你们凌天阁究竟想干什么?”
“你胡说,失踪之事明明就是罗玄宫所为!你说是跟着我进的秘境,那为何秘境中的那个梵音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那晚追杀你的是罗玄宫之人?”褚砚秋突然收起了脸上的肃容,双目不含任何情绪的看着她。
祁慕反应过来她在套自己的话,“你怎么知道我被人追杀过?你是——”
“我是那天救你之人。”
褚砚秋从袖口掏出了一块琥珀色玉佩递过去。
“这玉佩是我在阵法中捡到的,那天与你同处阵法的还有裴时屿,上泇关被灭也是在那天,这就是你身上的线索,祁慕,你母亲上官柠手握凌天阁刑罚之权,但有人敢对你下死手,你身上明明有伤,但依旧要进秘境,你说我该不该跟着你?”
祁慕一怔,她缄口不言,目光在褚砚秋手上和她的双眼间来回审视。
“褚前辈,凌天阁之事确实有误会。”祁慕心中的那道线还是绷的紧紧的。
褚砚秋不以为然,她们这些人不会那么轻易推翻压在自己头上的道德和礼教束缚。
“义元,带我去见救你们的那位大哥哥。”褚砚秋的声音轻了几分,她不再理会发愣的祁慕,转身直接离开。
两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后,褚砚秋才说道:“罗玄宫早就被玄门剿灭了,如今这时候出现不是什么好兆头。”
罗玄宫几百年前也是玄门中小有名气的门派,最盛之时曾位列四大玄门之一,只是后来逐渐衰落,又因门内长老修炼邪术,采阴补阳增长修为,而且净挑那些未成年的女子,事情败落,罗玄宫沦为玄门之耻,当时以凌天阁为首的几大玄门将其围剿,从此罗玄宫不复存在。
一直沉默的裴时屿回道:“再灭一次就是。”
“大师兄。”茶茶拘束着身子,凑在一边小声叫他。
裴时屿黑着的脸倏地一软,“没事。”
“上泇关之事与祁慕无关,我进秘境前调查过她这几个月的行踪。”
“那与凌天阁呢?你说玄门近些年频繁失踪的玄门弟子是凌天阁所为是真是假?”
褚砚秋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她在暗地里调查这件事。”
“你的灵力真的不能用了?”
“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裴时屿望向褚砚秋,“褚砚秋,你这是在找死,这里面同样有着和你一样压着修为进来之人,你刚才直接当着祁慕的面暴露此事,就不怕她将此事泄露出去?”
褚砚秋皱着眉,她不明白这人一天怎有这么多情绪。
“她不会。我虽没查明白祁慕为何被追杀,但她的事我也了解了一些,她和云洲帝那种被宠着长大的人不一样,有天赋但在师门却不受重视,喜欢独来独往,做事小心有城府,所有事情都要有个黑白对错之分,是个固执己见之人。”
但她这个年纪的心眼,说白了就是用冷漠和疏远来掩饰心中所想,并非真正的有城府,所以自己一说凌天阁的事,她就会失了分寸。
“你就这么信这些人?”
“我信我自己的判断,现在事情已经远超她能力范围了,她一个人在这秘境中,一定需要人帮助,我们与其被怀疑,不如主动暴露,等她走投无路了,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所以你就用这具灵力都用不了的身体帮她?褚砚秋,你真是九幽之地出来的吗?”
褚砚秋没有回答。
义元带着两人七绕八拐,终于在一段野路的尽头显露出一座十分破旧的寺庙,墙皮屋檐上皆是风雨剥蚀的痕迹,瓦片墙皮碎落一地,门早已不知被大风刮向何处。
虽是大门敞开的迎客样,但远远望去,像是要告诉想进去的人,此庙有进无出......
加之四野斑驳古树的阴森氛围,一片凄凉,很难想象这里是人居住的地方。
裴时屿头微微一偏,问:“你确定救你的那位大哥哥是人?”
义元讪讪道:“他没和我们说......”
“此处有鬼修出入。”褚砚秋脚底声音极轻,她沉眉静默了半响,褚砚秋元神未出就能感受到寺庙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此人修为很强。”
“你留在这里,我先去看看。”裴时屿再次将刚才的恼怒抛之于脑后。
“你这份自信留着以后用吧,我还没死。”褚砚秋拦下他说,“拿着。”
褚砚秋将渡劫时的那枚铜铃拿出来了,“这是妖族圣物,叫灼月,里面有一方小世界。”
“我不进去。”
“是我要进去。”褚砚秋说,“借你眼睛一用。”
“怎么借?”
语音未落,褚砚秋忽然上前一步,自己也是第一次借他人之眼观物,这方法是陆尽明教的。
陆尽明这人很奇怪,在天界时,他知自己没有五感,所以就想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后来真的有法子了的时候,他又只让自己能听到,如何借他人之眼观物还是最后放自己来凡界时才教给自己。
两人转眼近在咫尺,呼吸交缠,裴时屿指尖无意识的抠进剑柄纹路里,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额间进入到身体里了,而且他的元神非但没有阻拦,甚至还生出一种酣畅之意。
“你......”裴时屿话止住嘴边,褚砚秋已经变了个模样,或者说,褚砚秋的元神又出现了,至于她的肉身,裴时屿没找到,大概如她所说进入到铜铃里了吧。
裴时屿搭在剑柄上的指腹微微一松,原来她是这个意思,他按住自己想要问的话,故作冷淡道:“走吧。”
茶茶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褚姐姐的眼睛上怎么多了一块白绫,她不怕看不见吗?”
裴时屿手指放在紧抿的嘴上,示意她别多说。
义元见状半哄着她说:“大人的事我们不要管。”
两人先后进入古庙,庙内不大,最显眼的位置供着一座无量寿佛,佛像朱唇微启,面带微笑,案台下放着一张蒲团,供桌上摆放着梨,香炉里堆着发亮的灰烬,里面还竖着密密麻麻的红细木。
可以看出来这一座佛像是整个古庙中唯一一处被精心打理过的。
有人在祭拜这座佛像。
“他在禅房里。”茶茶踮脚跑在前面带路。
两人三两步便穿过了荒草满铺的院子,停在一间窄小关着门的禅房前。
“大哥哥,大哥哥......”茶茶连同其他孩子在外喊了半响,却未见有人回应。
裴时屿便提步上前推了一下,紧闭的木门敞开来,尘土四溢,屋内同样狼藉不堪,横梁已经被虫蛀的摇摇欲坠,寒风一吹便吱吱作响。
房间里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木床,上面躺着的男子苍袍羸骨,面色惨白无光,手中握着一串血色佛珠,虎口上带着烫伤。
男子未留一寸青丝,但他头顶上并无戒疤,想来只是个普通的信徒。
“他是刚才那个念山!”裴时屿说完又一顿,他沉眸打量昏睡之人,说:“不对,他不是刚才的念山了,此人已走上鬼道。”
而且还是个住在寺庙里的鬼修......
“刚才那个也是鬼修,是他的分身。”
裴时屿听完问:“所以现在不止梵音会影响亡灵咒,他也会?”
“不知道。”褚砚秋步履不急不缓的立在床前,她抬手拭向念山的额间,然后又收回了手。
“褚姐姐,大哥哥他是不是要死了,你可不可以救救他?”茶茶软糯糯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褚砚秋蹲下身子,温柔的一笑,“他没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与此同时,窗外掠过一道黑光,裴时屿一个闪身拔剑追去。
“锵——!”两道虚影在院子里交错,这是裴时屿修出元神后第一次和人交手,他手中的诃谒使得势如破竹,那道黑影很快不敌试图逃窜被他一掌拍下。
裴时屿的剑尖直抵他的喉舌,说话间带着几分褚砚秋固有的冷淡,“说!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
“别杀我,我救过这些人......”男子惊呼,“我也救过你,对——我想起来了,我在江林救过你!”
裴时屿看着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窝深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似乎想起自己在哪见过这个人。
“你想起来了没?那天你们刚进入此结界中,你们很多玄门弟子被我追着进了城。”
裴时屿半垂着眼皮,沉声道:“我要是没记错,你当时的样子是要杀我。”
男子连忙掐着嗓子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当时确实是在救你们,你对这里不清楚,如果你们当时继续往林子里走,那就必死无疑了,我当时怕你们乱跑,才吓唬你们往结界里面走的。”
裴时屿横眉问道:“什么结界?”
“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我们大人布置的结界,如果你们不是在结界中,早就命丧于此处。”
裴时屿:“你是在何时救过这些人?他们跟我说的是床上躺着的那位将他们拉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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