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桃花劫

褚砚秋是在天宿元年彻底从神器里出来了,但她的元神又和一个凡人绑在了一起。

在那之前,褚砚秋随着那把长剑在凡界漂泊了好几百年,期间陆尽明也来找过她,并且还强迫自己跟着他在巫山走了一遭。

后来她还遇到过殿九,也如愿以偿在他身上泄了些许恨,但那是陆尽明死了之后的事。

褚砚秋不知陆尽明是何时死的,也不知他为何会死。

但殿九说,陆尽明是因为自己才陨落的。

天宿三十一年,她在凡界遇到了转世的陆尽明,那时候他才五岁,而褚砚秋也因凡界的几百年时光养出了一身懒骨,她没有抓着陆尽明没完没了的纠缠,只是将他交给了上泇关的掌门。

而褚砚秋则因种种缘由成了陆尽明的“师娘”。

天宿四十九年冬,此时裴时屿已经下山三年了,无尽岭山腰上残枝满铺,黄土中掺着血迹。

“你不是来杀我的?”

“你对我的误会有些大。”蒙面人眼中尽是冷意,“如果说这世间谁最想杀你,我若是第二,无人敢领那首位。”

裴时屿满身零落,他撑起两条颤抖不止的腿骨看着出手总留有余地的蒙面人说:“这么说来前辈对我是想杀但不能杀?”

“知道又如何,你早已亲手断了自己的后路,如今没有人会帮你,你若是配合,还能少吃些苦。”

裴时屿向来一身逆骨,更不知何为恐惧,他语气略带挑衅道:“我要是你,就将一切放在脑后,仇人近在眼前却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一身通天修为却连一个刚入玄门的弟子都不能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陆尽明,你可真是到哪都不变。”

陆尽明是谁?他只知自己叫裴时屿,五岁拜入上泇关,至今修行十八载,是上泇关的大弟子。

蒙面人猛地一发狠,陆尽明这句话确实激出了她压在心底的杀意,却不料在她压剑的一瞬对方手中的长剑威压同时大涨。

“元神之力!”蒙面人闪身回避他手中锋芒,“凡界愚蠢之人可真不少。”

正在思考陆尽明是何许人物的裴时屿也被手中的异像弄的一愣。

“这老头可真是多管闲事。”裴时屿说。

天边浓云翻滚,闷雷声酝酿,裴时屿思绪再度回到蒙面人的话中,“你在等这雷劫?”

蒙面人横手劈向裴时屿。

“哇——”裴时屿滚退十几丈远。

他撑剑拭去嘴上血迹,面上嘲弄唏嘘说:“天界之人也活的这么窝囊?想杀之人非但杀不得,还要想办法提升他的修为。”

此话一出,蒙面人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放肆!你一个散家之犬胆敢妄议天界。”

蒙面人彻底不掩手下凶狠,局面瞬间倾斜。

裴时屿毫无还手之力,内府被她手中强横灵力压窄的几近爆体而亡,随着“啪嗒——”一声,他的长剑脱手,接着他的身体也软了下去。

“你再敢嚼舌根,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裴时屿一边咳血一边狂笑,片刻后,他绷着青筋道:“你要么就让我死的干净点,要么就别让我见到你的真面目,我裴时屿心胸狭隘的很,若是还有一口气,生不如死的只会是你。”

蒙面人俯身攥着他的衣襟赤目道:“陆尽明,你这张嘴是真的很会找死。”

裴时屿趁机一手死死扒住蒙面人的手,然后从腿臂处摸出一把短刀,短刀猛地对准了蒙面人的胸口袭去。

“锵——”裴时屿的全力一击撞在蒙面人灵力结成屏障上。

“都这样了还不安分,那我就废了你这只手!”蒙面人反手蛮横将裴时屿手中的短刀拔转,裴时屿扒住她的那只手被短刀刺穿。

“轰——”

虚境从外碎裂,裴时屿含血抬眸,他咽下喉舌间的铁锈味,笑声更放肆。

褚砚秋——

“你师尊的话都喂狗了?”褚砚秋面带青纱一袭青衫破空而来,她扫了一眼呈大字躺在地上之人,眉眼略有不满,天地间漂泊数百年,除了裴时屿,其余之人很少能让她露出真色。

“这就是在凡界护着你的狗。”蒙面人冷静地看着来人说。

“我劝你说人话,她脾气不大好。”裴时屿浑身已经散架,但这个意外出现的对象让他忘了身上的痛,自下山后他已经三年未见过她了。

蒙面人蹙眉审视,来人全身上下除了发髻上的白玉簪子没有一处值得她再看第二眼,但越是这样,她反而越警惕起来,能破开这个阵法的绝非等闲之辈。

“你是什么人?”

“这问题该我问你。”褚砚秋漠然答道,声音清冷的不可冒犯。

“你一介凡人也配。”蒙面人轻嗤,“若还想要自己这条命,就不要插手此事。”

裴时屿爬身坐起,他有恃无恐说:“说这些废话做甚,阵法她都强开了。”

“我方才真应该拔了你的舌头。”蒙面人很不满他这副仗势之态。

“你没机会了。”

“哼——”蒙面人不再理会他,她抬手抽剑直逼褚砚秋心口。

褚砚秋腰间钝鞘未动,她徒手从容贴上蒙面人,只见对方手中锋芒在她翻掌弹指间悉数散去。

“轰隆隆——”酝酿了半响的惊雷猛地炸开。

九天之上蛛网如柱,褚砚秋旋即转身,就在这时,蒙面人顺势聚力斩出一剑,她后背硬接下这一招,血迹瞬间渗出印在褚砚秋的青衫上。

妈的——

裴时屿脱口而出的两个子咽在嗓子里,他阴沉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人......

他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但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他感受得到却抓不住。

“和我交手你还敢......”分心......最后两字未出音,蒙面人震惊不已,眼前之人身上倏而分出另一道残影,准确来说,不是残影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她一身褴褛素衣白绫遮眼,碎布下露出的小腿,她赤着的足本应冷白无暇,但足腕上印着赤红蔓藤,蔓藤自踝骨处往腿骨上蔓延。

她右耳上还坠着一枚十分出挑的碧绿耳坠,蒙面人看出这碧绿耳坠是锁元神之物,她轻呼道:“元神化形!”

“你究竟是谁?”

这世间早就没有能元神化形的修士了,除非是修修罗道的鬼修,但鬼修的元神和肉身是一体,不能再另寄身于他人身上。

面对蒙面人的疑问,褚砚秋未发一言。

另一人抽出她腰腹间的钝剑,一人一剑挟势直掠裴时屿砸下的惊雷而去。

钝剑与银芒狭路相逢,银芒被截下,凌天阁半边天都被强光映得大炽。

“你竟以元神对抗天雷!”

元神是替人挡劫的最好方法,因为它不与命格相连,不会被天命所查。

但对于修士来说,元神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元神一旦受伤,那都是不可逆转的,而雷劫又是最克制元神的东西。

“还有心思关心这些,既然拦下了我,那么你今日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自己的本事了。”褚砚秋不再管苍穹之下的天雷,而是将目光锁在蒙面人身上。

“你......”蒙面人咽下余音,她错愕的盯着对方身上瞬息万变的气息,一背冷汗,这是人恐惧时的本能反应。

褚砚秋五指推掌,掌间磅礴灵力横扫天地间,凌天阁山塌地陷,蒙面人持长剑相抗,铿锵之音下,是蒙面人发麻的手臂。

不过几个回合,她便知自己不敌对方,于是蒙面人狠声威胁道:“我乃天界之人,你一介凡人莫要做的太绝!”

“怎么,天界之人杀不得?”褚砚秋态度轻佻,罡风削面,只一个擦身,蒙面人手臂便见了红。

蒙面人喘息抡剑,她余光瞥了一眼另一边的情况,微微松了一口气,苍穹之下的雷劫愈演愈烈,她不信那具元神能扛过。

褚砚秋看出了蒙面人心中所想,她迅速缠住对方,双掌灵活卸下她手中的长剑,冷冷道:“你方才就是用这只手伤的他?”

“你敢!”

“威胁我?”褚砚秋覆在她手腕处的两指一按。

一股阴凉的灵力自蒙面人手腕处灌入,骨头碎裂的闷响声伴随着嘶叫声一同溢出,她瞳孔缩成一根针,但还未来得及将气顺过来,对方满身的杀意压面而来。

旦夕之间,蒙面人迅速扭身弃剑掐指,紧接着她身后景象凝聚成一方旋涡,她丝毫不带犹豫翻身跌入旋涡中。

“遁水术。”褚砚秋眉间微皱。

然而裴时屿却并未关注这些,他一双眼紧盯着天雷之下的那抹身影。

轰鸣声愈加猖獗,煞白之下暗藏一簇光影,白绫遮眼之人单手甩剑抵住银白,整个人追影掠身忽闪至裴时屿正前方翻腕结印,光影撞在青光凝成的屏障上。

指掌间澎湃的力量引得山林顿时风生浪起,逆窜的朔风刮的白绫肆意打在裴时屿的脸上,他莫名感到心悸,“你是谁?”

“别发愣了。”一旁的褚砚秋喝道,她竖手也掐了一个遁水术,裴时屿脚下出现了一方旋涡,她不带商量的横臂压下裴时屿。

落水之后的裴时屿隔着深水盯看紧随他们的女子,幽幽深水,她皓如莹玉如芙蓉,冷傲中又夹杂着几分明艳的美,清波流盼之际,但叫花醉月羞人逐流。

他看的仔细。

但一个翻浪间,那白绫遮眼之人便没了踪迹。

裴时屿被拎着“哗啦”探出水面,他目光流动,褚砚秋的面纱在水中掉落了。

微风习习,明月皎皎,幽泉深处荡出层层涟漪,一座简单而又雅致的建筑依水而建。

不待他开口,拎着他的褚砚秋满身覆霜道:“我要是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裴时屿咧嘴道:“褚砚秋,我要是你就不会威胁,只有死人的嘴才能守住秘密。”

褚砚秋捏在他后颈的力道重了几分。

“褚前辈,方才那样的人不该伤得到你。”裴时屿在她的力道下似想起了对方是老头的道侣,于是他收起了口中的越矩,但也只是口中的越矩,裴时屿眸子依旧放肆。

这张面纱下的脸他早就想看了,不止面纱下的秘密,裴时屿更想揭开这个人身上藏着的秘密。

“以后褚前辈的这张面纱不要取下。”

褚砚秋神色未变,背上鲜红在水中淡开,她问裴时屿为何。

裴时屿闻着似有若无的腥腻,眸色微微一黯,他五指捏拳,先前被刺穿的手再度渗血,心中的干渴轻了几分,平息躁动后他又盯向她答:“会有桃花劫。”

褚砚秋忽地抬眸,两人眼神交织在一起,凭心而论,裴时屿长得很好看,尤其这双眼,看人观物时总带着不自知的深邃,但此刻他眼中的异常近忽溢出。

褚砚秋皱眉,以前他对自己虽也无规矩和礼貌可言,但更多的是冷漠和试探,而不是现在这般......越矩。

不过三年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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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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