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诱杀新帝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

原本这话二人是不信的,却不想此刻已是大汗淋漓。那夜江风对明月,刘弘昌一直都以为是林堂那“灵药”作祟,才叫自己那般失了态,今日才发现终归是自己在林堂面前没点定力。不过是情之所至,难以自持罢了。

又过了许久,红烛燃至半截,烛泪堆叠如小山。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自锦帐内探出,撩开了流苏。林堂披了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步履慵懒地走向房中央的红木几案。她先自斟了一杯清茶饮尽,喉间微动,才又另斟一杯,回身递给榻上之人。

刘弘昌不曾叫侍女进来收拾床铺,而是抱着林堂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坐下。

“其实,是我害得林大人背上冤案。”刘弘昌饮尽林堂递来的茶水,一句话却叫林堂手上动作微顿。

“你是说铅马案?”林堂一回头对上刘弘昌的眼睛,用手擦拭了他唇边的一丝水渍,“我知道,哥哥不过正好被挑中做了那个由头,这事不能算在你头上。”

刘弘昌微微摇了摇头,用一手给林堂揉着小腿的腿肚,“那你可曾想过,先皇成年的皇子便有十几个,为什么当今皇上要做局将我支出兴王府再下手行刺?”

林堂并未答话,她觉得原因似乎一点即破。“你我在沙海阁相遇那夜,帕丽萨进献了两柄匕首,她说那样的神兵利器只有两件。一件父皇给了秦王,一件赐给了我。”

“一年前父皇已经病入膏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父皇病中开始担忧自己身后被万民唾弃,得不到香火供奉。悔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改名避谶是其一,更悔者……”刘弘昌停了停,虽然已经是在房中,却还是低了低声,“是动了改立储君之心。”

心中虽然已有猜想,但是听到这话时,林堂还是有些震惊:“要改立的那人是……你。”

身前的刘弘昌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圣旨终归是没有下,中枢的宦官们联名上奏,只道是长幼有序,皇三子尚在人世,又怎么会有立五子的道理。”

“但这个消息还是传到了当今陛下的耳中。”刘弘昌并未说完,林堂倒是对后来发生之事猜得七七八八。

“所以他们先挑了一个诱饵假货又假传圣旨让你去贺州查铅马案,虽说一计不成,但你回到兴王府时秦王登基,尘埃落定。”林堂越说越觉得心中凉了些许,“只是当今陛下还是不肯罢休,所以才有了明知你不善用兵还让你带兵讨贼,真是一招借刀杀人的毒计。”

刘弘昌却不似林堂这般如临大敌,而是轻声笑了出来,“我看你不是小鲁班而是女中诸葛,”一边说着,一边往林堂额间印上一吻,“只是我也没有被赤巾军杀了,反倒好好地回了越州。你说陛下他还会不会想要杀我?”

“自然是斩草除根。”林堂终是想通了其中关节,“所以你以身入局,前往兴王府进献力士,圣上必然应允,因为他会想叫你有去无回。”

林堂见刘弘昌还是这般嬉皮笑脸,更是着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我……我……”

刘弘昌只了笑,对上林堂着急的眼神:“躲又躲不过,总不能等着人家上门来刺杀我。”他又清了清嗓子,似是想要每个关子,“你当这些事我是从何处得知的?”

都不肖刘弘昌问,答案不言自明,除了晋王有还有谁?“林延遇已经是晋王的人了,他想坐上那个位置,不想再在御驾前卑躬屈膝的。”刘弘昌搂了搂林堂。

“那你?”

“你问过我的,我从未想过那个位置,此间事毕,我们便成婚吧。待在越州做一对平常夫妻。”刘弘昌蹭了蹭林堂的头顶,才觉得有几分现实的暖意。

林堂还是没有忍住,“晋王坐上那个位置就会放过你吗?”

刘弘昌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看,我说该叫你女诸葛吧,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此去本就是生死难料”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带着无限眷恋,“我最放不下的,唯有你。有一事,非你不可,唯有托付于你,方能解我心头之忧,成我未竟之志。”

民间常说,嫁做商人妇最是可惜,因着往往聚少离多。刘弘昌和林堂两人多的是才一见面就匆匆别离。

光天二年二月末,林堂与林清远一家、阿利泽带着越王府发的新度牒上了一艘商船,此船名为璇玑。在越州已经训练两年的分浪翼船队,共有少男少女近百人一道分散在船队中,一行七艘船,挂的皆是“新”字旗号。

这七艘船原本就在越州船坞之中。先帝在时,刘弘昌得了敕令重整越州水军,以应对吴权来犯。这两年船坞之中诸事依旧是越王做主,大隐隐于市,额外的七艘船藏在船坞之中反倒没有朝中之人关注。

林堂与刘弘昌分别是在一个带着薄雾的清晨,船上的灯火随着海波不断起伏,照的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执手相看,一时间千言万语,万千愁绪不知从何讲起。

“此去你们就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但千万不要停泊兴王府。”刘弘昌拢了拢林堂的外袍,“若我之事成了,天下皆知。若是没成,你也不必再……”

不及刘弘昌说完,林堂轻轻吻上了面前之人,“我会等你的。”

卯时初刻,船队在号角声中缓缓驶离越州。船上水手皆是水师好手,船帆鼓满,劈波斩浪,航速极快。此一程,林堂不再是沙海阁八面玲珑的副掌柜,亦非俞家的二小姐,甚至连那引人注目的波斯容颜,亦被一方轻薄面纱巧妙遮掩。船上众人,皆称一声“当家的”。

汉地诸港,海外诸国所好之物,四载历练,早已深谙于心。此行,她只需静待。自汉国这方权力漩涡中安然抽身,静候越王功成身退,重返封地,便是团圆之时。

再说另一边,光天二年三月,兴王府内却暗流汹涌。刘弘昌依计上书,言在越州觅得数位神力过人的异士,愿献与陛下。新帝刘玢性好嬉戏享乐,闻听力士尤擅“手搏之戏”,顿生浓厚兴致。晋王刘弘熙窥准时机,以“为陛下解颐助兴”为名,力主设宴,并亲力操办。

是夜,兴王府禁苑深处,长春宫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靡靡不绝,掩盖着暗处涌动的杀机。新帝刘玢高踞御座,酒意酣然,面泛红光,正看得兴起。

殿中空地,数名魁伟如山的力士正赤膊相搏,筋肉虬结,吼声如雷,每一次沉重的碰撞都引得地面微震,酒盏轻晃。

刘弘昌侍立在下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与欣赏,目光却如寒潭深水,冷静地扫过御座旁侍立的晋王刘弘熙。两人视线在喧闹的鼓乐声中短暂交汇,刘弘熙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阴冷笑意,微微颔首。

时机已至。

“陛下!”刘弘熙忽地起身,声音洪亮,压过了殿中鼓噪,“此乃‘五丁开山’之戏,最为雄壮,请陛下御览。” 言罢,他一挥手。鼓点骤然变得急促、暴烈,如同骤雨敲打铁皮。五名早已被秘密授意、眼神狠戾的力士,如同被激怒的巨熊,不再彼此缠斗,而是齐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腥风,猛地扑向御座之上醉眼迷离的刘玢。

变故陡生,殿内乐声戛然而止,侍宴的宗室、宦官、宫女瞬间骇得魂飞魄散,惊呼尖叫声撕破了方才的繁华假象。

“护驾!护……” 近侍的呼喊尚未出口,便被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扼断了咽喉。刘玢醉意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惊醒大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吼着。

然而,晚了!

五双铁钳般的大手已如毒蛇般缠了上来。一只扼住脖颈,两只抓住臂膀,两只攥紧脚踝。巨力瞬间将他死死按倒在宽大的御榻之上,骨骼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清晰可闻,锦缎龙袍在蛮力的撕扯下发出刺耳的裂帛之音。

刘玢目眦尽裂,喉间发出“嗬嗬”的绝望气音,四肢疯狂踢打挣扎,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徒劳无功。

“拉!” 刘弘熙立于阶下,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风,下达了最后的裁决。

五名力士闻令,浑身筋肉暴起,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同时向五个方向猛地发力撕扯。只听得令人牙酸的“咔嚓”数声脆响,伴随着刘玢最后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戛然而止。鲜血如同喷泉般骤然迸溅,染红了明黄的御榻、华贵的毡毯。

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殿中馥郁的香气,令人作呕。刘玢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瞬间瘫软下去,眼珠暴凸,死不瞑目地瞪着金碧辉煌的殿顶。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力士粗重的喘息和鲜血滴落的声音。片刻后,刘弘熙带来的心腹甲士如潮水般涌入,刀剑出鞘的寒光映照着满殿惨白惊惶的脸。

次日,晋王刘弘熙在血泊中黄袍加身,即皇帝位,改名为刘晟,改元应乾。

刘晟登基伊始,为粉饰弑兄夺位的滔天恶行,一面急不可耐地将刘玢谥为“殇帝”,诏告天下其“荒嬉无度,失道寡助,暴毙而亡”;另一面,则以雷霆手段清洗异己。曾为他爪牙、亲手执行“拉杀”的功臣力士刘思潮、陈道庠等人,旋即便被寻了由头处死灭口。参与政变的宗室成员,被囚禁于高墙深院,惶惶不可终日。

刘弘昌所预料的、最坏的情形,终究还是无情地降临了。新帝刘晟的屠刀既已举起,便断无轻易放下之理。宗室血亲,功高之臣,皆在其猜忌名单之上。

幸而,此刻的林堂,早已不在汉国这方血腥的棋局之中了。

但即便刘弘昌料及此事,却也不曾想到自己四哥的真正心思。荣登尊位的刘晟终将他最隐秘的那点心事暴露在自己的好弟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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