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一抹身影在无望崖越坠越远。崖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发疯似的笑着。笑声传到崖下,冷了人的心,也激起了人无穷的仇恨。
无望崖,无望,无望,没有希望。
“嗬。”
姜玥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是墨蓝色的床幔。
她竟然又做噩梦了。
腊月二十,是她和那人的大婚之日,所以今日她才会再梦见那个场景吧。
被人推下断崖,不断坠落的恐惧,刻骨的恨意和不甘才是带着她重回这个世间的原因吧。
她以为,她忘了前世和那人的种种。可是原来,只是被她刻意掩藏在心里而已。
天机阁少阁主,谁能想到她随手救下的人就是天机阁的少阁主呢。一场救命之恩换来一场镜花水月的爱恋,无论真假,她都不愿,也不想去追究了。
这一世,她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自己的日子,仅此而已。
暖黄色的烛光微微亮起,姜玥仰头将冰冷的茶水灌进肚子里。
冷水进腹,好像连带着心口都变冷了。
今夜,她怕是睡不着了。
“谁?”
石子砸中门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外面却无人应答。
姜玥紧皱眉头,将随身的长剑紧紧握在手里,往门边走去。
寒风顺着大开的木门涌了进来,姜玥被冻的一哆嗦,却没有放松丝毫警惕。
她刚往外走了没几步,迎面就飞来一个披风。姜玥被撞的后退了几步,在摸到手上的东西是何物之后,有些诧异。
哎,这人还怕自己冻着不成?虽然她现在确实挺冷的。
“穿上吧,披风没有问题。”
声音很嘶哑,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头似的。
姜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不远处的屋顶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衣,面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姜玥倒也不怀疑披风会有什么问题,直接就用披风将自己裹住。冬日的夜晚,确实冷得让人受不住。
“阁下是谁?今夜来访有何要事吗?”姜玥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微垂着头问道。
看那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屋顶上的那人。
风动,黑衣人已经落到了她的面前。
“影子。”
“什么?”姜玥抬头,不解。
“我的名字,影子。”黑衣人又解释了一遍。
姜玥挑眉,颇有些好笑看着黑衣人,“谁会取名为影子?阁下既不愿意说真名,那不说便是,又何苦说出一个假名。反正阁下的名字,我不知道也罢。”
姜玥说完,就要转身回屋。
看那人的模样,也是不打算做什么了,她可没有心思陪他在外面受冻。
“我可以教你鞭法。”
黑衣人挡在门前,姜玥绕不开,只能不耐烦地说道:“都是有毛病吗?一个个上赶着给别人教武功。阁下若真是想收徒弟,大可去街上随意寻一个乞丐。我想人家会很乐意平白捡了一个师父的。”
“那你乐意吗?”黑衣人好似没听出来姜玥的讽刺,依然固执地问道。
“不乐意,”姜玥果断地回道,“还有,我很冷,麻烦阁下让个路可好?”
黑衣人好像没听懂似的,往前走了几步,“为什么不乐意?我武功很高的。”
姜玥觉得自己快要被打败了,这人怎么这么烦啊。
“你武功高,我就要认你做师父?那天下武功高的多了去了,我岂不是要认一大堆师父?如果阁下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行。我嫌弃阁下的声音,嘶哑,太难听了。”
这个理由简单粗暴,黑衣人也有些愣住了。
姜玥趁着他发愣的功夫就要溜进屋里去。可是她的手刚碰上门把,那边黑衣人突然出手。
姜玥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被手刃砍到。
“阁下今夜来莫不是要杀人的?”姜玥满身怒火地看着面前的人,手中的长剑已经蓄势待发。
“不是。”黑衣人依旧只是简略地回答。
姜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不是,所以刚刚出招的是鬼喽。
“你先看看。”黑衣人又来一句,说完就从门边退开。
姜玥懒得理他,准备进屋。突然,鞭子划破长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回头看去,只见那个黑衣人正手拿一支长鞭,极其熟练地舞着。
鞭子本身比长剑更难控制,可是在那个叫影子的人手里,长鞭就好像变成了一把软剑。既有剑的锋利,又有鞭的柔软。姜玥一时看的入了神。
“啪。”长鞭甩在地上,尘土飞扬,一道深深的鞭痕出现在地上。
“你不用拜我为师,我只是想要教你。这支长鞭也是送给你的。”影子将手上的长鞭递到姜玥面前,再不多言。
清冷的月光落在长鞭上,露出了长鞭的模样。黑色和艳红相互交织,仿佛两条相互依靠的毒蛇一般,扭曲纠缠。
这鞭子,就像是是夺人命的绳索一般,让人看的心寒。但姜玥,却莫名地觉得喜欢。
手不自觉地伸向长鞭,长剑被丢到一旁,院中的尘土再次飞扬起来。
虽有武功的天赋在那儿,但这到底是姜玥第一次正式使鞭。影子的招式她虽已记在心上,但是一个不慎,还是让长鞭落在了自己身上。
“嘶。”长鞭的力道不轻,姜玥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手臂必定是红肿起来了。
“给我看看。”影子一个箭步冲到姜玥面前,拉起她的手臂就要察看一番。
姜玥立马捂住自己袖口,阻止影子撸起她的袖子,“男女授受不清,还请阁下注意。”
影子的手一顿,停下了动作。他抬头,看着姜玥,目光幽深。
姜玥顿觉头痛,又是那该死的心虚感。
“你放心好了,最多就是红肿了而已,过几天也就好了。”
明明她才是受伤的那个,如今反倒要去安慰别人,这都是什么事啊。
姜玥犹在腹诽,怀里却突然多了一瓶药。
“涂上。”只是简洁的两个字,却带上了命令的意味。
姜玥也懒得推辞,直接将药瓶塞进袖中,“我进屋就涂。至于这个长鞭,你还是收回去吧,我不需要。”
长鞭落到地上,沾染了灰尘。
姜玥无语地看着地上的长鞭,又抬头看了看早已没人的屋顶,顿觉头痛。
她把长鞭扔给那人,那人倒好,直接给她退了一步,就消失了。
寂静的院子里,除了寒风呼啸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姜玥认命地将长鞭捡了起来。这影子,怕是知道自己已经对这长鞭动了心,才故意不接的。
毕竟,她是忍不下心将长鞭扔掉的。
也罢也罢,反正是别人上赶着送来的,她便是收下又如何。反正,她收下的东西也不差这一个了。
**
第二日,顾澜之果真带来一本教授鞭法的书。书上教授的鞭法和昨夜影子教给她的几招莫名相似,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
或者说,影子的招式更加锋利。同时,也更合她的心意。
“你你你,这鞭子你是从哪里来的?”顾澜之眼睛瞪着那支长鞭,像是要把那鞭子瞪出一个洞来似的。
姜玥挥了挥手中的长鞭,满不在意地反问:“师父认识这条长鞭?”
“废话,谁不认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蛇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性命被它夺了去。你是怎么拿到的?”
“蛇鞭吗,这名字真难听,”姜玥撇嘴,脸上写着满满的嫌弃,“如今它既是我的武器,不如就叫寂灭鞭吧。鞭下之物,皆寂灭。”
“你这名字也好听不到哪里去。”顾澜之同样一副嫌弃的表情。
姜玥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的鞭子,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顾澜之顿时噎住。
行吧,鞭子是你的,你是老大,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可是,能不能告诉我鞭子是从哪里来的哇?
然而不管顾澜之怎么问,姜玥就是不说。最后实在是被缠的烦了,姜玥直接来了一句,“师父当真的不知道?”
这一反问,顾澜之反倒安静了下来,再不提鞭子的事。
临近三十的前几日,村子里又飘了一场雪。雪化后,便是年三十了。
二十八那日,正是姜玥答应送饼的最后一日。
何均那天眼巴巴地等到她来了,最先竟然不是接过食盒,而是可怜巴巴地问道:“小玥姐姐,是不是我以后都吃不到这些好吃的了?”
姜玥微微一笑,然后很肯定地点点头。
何均小嘴一撇,抓着食盒就跑了,嘴里还说着:“最后一日了,谁也不许和我抢。”
姜玥在后面笑得不能自已,连方璟啥时候出现的都没注意到。
这一次,方璟没有煮着茶等她。
没了那袅袅的雾气,姜玥倒觉得这院子少了许多生气。
“难道我将先生会的茶都已经尝遍了?”姜玥故作诧异地问道。
方璟笑着摇头,“不是,只是我剩下的,都是苦茶了。想必,姑娘不爱喝。”
苦茶。
有些刻意被忽略的记忆又出现在脑海里,姜玥掩饰性地低下头。
“先生这院子也太过清冷了。等到三十那日,该不会只有先生和小何均两个人吧?”
姜玥也只是为了叉开话题随意一问,不想方璟竟回道:“是啊。只有我和均儿两个人。还不知这年夜饭该怎么办。”
姜玥顿时不知该回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面前这人又装可怜的嫌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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