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谂的语气听起来怪严肃的，惹得苏木发笑。
“你怎么知道，我总觉得心里自生出那种莫名的情绪后人都有些恍惚了。”
“突然觉得死在这个世界也不——”他安稳闭上眼，下一秒却被一股大力揪着衣领把他整个人拧了起来。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夏谂，刚才那些恐怖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我刚才……”
“你还欠我一件事，没完成之前，你不能死。”夏谂脸色很不好，黑得可怕，苏木不自觉咽咽口水，忍不住想要避开。
半晌后，夏谂恢复平静，伸出手摸着苏木的脑袋，“而且，我不会让你死。”
苏木觉得自己脑子要爆炸般，真是昏了头，明明才决定要和他保持距离，结果自己还是做不到一点避让和排斥，甚至希望就这样下去。
哪怕这一刻他脑子里清楚知道，自己可能喜欢的是个男人，还有可能是夏谂。
算了，就让这一刻再停留久一点吧。
今晚201号房的两人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和昨天一沾床眠形成对比，直到房内的挂钟打响一声细微的零点钟声，苏木扭动身子转向隔壁床的方向。
“夏——”
苏木声音适宜而止，眉峰紧蹙，他看到躺隔壁床的人已然起身。
显然夏谂也听到了那道细小的声音。
“能听清吗？”
夏谂攸然开口，苏木静下心将双耳融入寂静，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声音太小太杂了，我姑且只能肯定里面有不同年纪的人，混在一起只会更加阻拦我们听清内容。”
夏谂考虑的明显比他更多，他起身穿上鞋，隔着窗帘望向窗外，这里能看到他们进城走的那条路，黑暗中如隧道，喃喃道，“声源好像不是来自街道，也不是周围楼房。”
“反而像是……”
来自天空。
没错，那些嘈杂声正是来自天上。
声音温柔如水波袭来，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成为乱糟糟的一团，虽然听不清内容。但只要认真听就会发现，夜晚响起的声音正是从天空传来。
夏谂开口前，苏木抢先说话，“夏谂，那会不会是歌声？”
“《生与死之歌》中的歌声？”
砰！
苏木被夜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像条海里的游鱼顺滑得缩到夏谂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
今晚又有人出来了。
过了片刻，苏木壮着胆子和夏谂来到门口，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开门，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个人把自己拉出去，所以选择最保险的办法。
得亏这几间屋子门上都有猫眼，借它就可以安全查看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正如所料，夏谂透过猫眼看到一个人影从左边漫步走到右边，直到走出猫眼的可视范围才不见踪迹。
“这座城市比我们想象中更危险。”夏谂冷声道。
不只是危险，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来自未知的恐惧。
他们究竟是为什么会明知有危险还去犯？
夏谂迟了一下，又走回窗户边。
“声音，消失了。”
“大概持续了10分钟。”苏木道。
夏谂点点头，不作声重新回到床上躺下，苏木看了眼房门，最后还是和夏谂做了同样的选择。
在这里夜晚的规则是绝对不能被打破的，不仅救不了别人，也只会白白搭上自己的命。
苏木翻了个身，“昨晚有歌声吗？”
“没听到。”
夏谂也将方向转到苏木那边，四目相对，“也可能是我们睡着错过了。”
——
“醒醒苏木，出事了。”
苏木穿上鞋迷迷糊糊跟着夏谂跑下楼，看清一楼的景象后彻底清醒了。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场景，相同的位置，只不过这次躺在那儿的人换成了虞梦，这次莫雪鸢没有主动上前，似乎是因为昨天异常的死亡方式将她身为医学生的正常死亡观念彻底崩塌。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苏木和江砚上前，但他们都没有触碰尸体的想法，人死虽不复生，但完整的尸首好过桌上那袋被洛舟捡回来装着王安尸体的袋子。
韩月眼里流着泪，抽泣道:“虞梦那么冷静，而且她知道夜晚出门一定会死的规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川擦去她的眼泪，抬头看向苏木，“我和韩月现实睡意都很浅，但到了这里我们的感官到了时间就会消失，睡得很死，昨天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虞梦如果离开房间一定不是本意。”
他语气笃定，苏木把目光放在时钟上，在时针定格10的位置后一道声音与昨日在同样的地方响起，“各位起这么早啊，我把今天菜和肉带来了，还是给各位放厨房啊。”
说着正要走，却被夏谂拦住去路，“你是谁？”
男人一愣，看表情应当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弱智问题，但还是老实说，“我叫张誓冯啊，昨天不是介绍过吗？”
听到这个名字一楼的人有得惊讶捂住嘴，有得皱眉疑惑不解。
门口站的这个男人分明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怎么可能是昨天那个十几岁的孩子。
这怎么想都不合理吧。
夏谂脸色不明，显然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内。
他放下食物后再次回到客厅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并没说什么，也没做出昨天的事，看来他对未损坏的尸体不会做出反应，离开前他扭过身。
“今晚的每个房间的居住人数是1、2、1、2、2。”
“大家可不要住错了。”
夏谂关好门，所有人坐在大厅，沙发一圈围住的正中正好是虞梦躺下的位置。
“太古怪了，那个人昨天明明还是个孩子，怎么今天就成了一个二十多的成年人？”洛舟对于这现象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有太多问题需要他们解疑，夜晚的歌声，知险犯险的王安和虞梦，张誓冯的年龄变化以及这座城市在这里所有人口中为什么都将它称为九区。
解出这些问题，可能他们就离找到万古录不远了。
苏木言简意赅将昨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听完其他人脸上神色各异，特别是说过自己睡意很浅的林川和韩月。
“应该是万古录的力量到点会让我们陷入沉睡，而到白天力量消失我们就会醒过来，没错了。”江砚道。
苏木觉得这个猜测不是没可能，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昨晚天空传下的歌声到底是什么。
生与死之歌，他们之前以为的歌字突然出现，现在看来「歌」极有可能是他们破局的关键。
众人议论不止，直到林川敲几下桌子后才停下，“夏先生，大家现在就像无头苍蝇见缝插针，你能不能给我们指引一下，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夏谂抬眸，说话都是冷嗖嗖的，“我的确有一个猜测，但是想要得到印证可能需要大家冒险一试。”
韩月很冷静，“没事夏先生请说，反正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那倒不一定。”夏谂说，“昨天我和苏木去了隔壁区想尝试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临近下午我和苏木想通了一件事，九区所有居民都将九区视为一个整体，那么九区类似于整体家族往下的分支。”
“因此我们觉得，万古录在刻意隐藏九区的秘密，索性我们不去探索九区这个大家族，而是从各个分支深入，了解并深知，或许就能找到我们未曾发现的线索。”
“所以我们打算分头行动，各位，现如今只剩下八个人，除了徐区不用再去，以及现在身处这片区我们后续打听一下应该就有答案。”
江砚明白他们的意思，凑到苏木旁边，“这么做行吗？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九区到底有多大。”
他们人低着头显然在思考这件事是否值得做，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如果在零点之后没有赶回来后果估计和王安虞梦别无二差。
韩月起身，语气坚决，“我觉得没有值不值得，有线索总比我们毫无进程好，我和林川同意夏先生和苏木的方案。”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得到大家一致认同后苏木看向夏谂，挑眉笑道，“我说过大家一定会同意的。”
夏谂拿出一幅九区地图，上面只有简单的店名，每个区都没有名字，“这里的地图都是这样，没有九座区的名字，只有一个名字——九区地图。”
临别前苏木让洛舟和洛南平留下，洛舟打探本区的名字，“洛舟，好好看着洛叔，我总觉得他从昨天开始就有些奇怪。”
洛舟一听眼睛瞪得老大，脸色立马严肃起来，“好，你们早点回来，当心。”
“嗯。”苏木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路过一个熟悉的路口他停在四宝房的橱窗前愣了几秒，不屑耻笑离开。
“真烂。”
留下这句话就大步流星跑走，而那扇橱窗挂着的正是昨天他和夏谂看到的那幅书法作品，不过此刻上面只有乱七八糟的油墨罢了。
走了五个小时才离开交界线，苏木来到地图上最远的一座区，这座区和徐区不同，它大部分是农村，占地小部分是城市，问了路人找到广告公司，很快确定农村城市两部分都属于同一区——豫区。
找到答案苏木抬脚离开视线瞥到一缕熟悉的身影，苏木脑海中浮现出顾泽的样子，连忙追了上去。
看来夏谂说的没错，顾泽果然隶属于善念一方，那么他不能直接告诉自己说明也被万古录限制，贸然出现一定是想引导自己，告诉自己什么。
在一个转弯处苏木把人跟丢了。
又或者，他没有跟丢，而是顾泽的使命完成了。
他抬眸望着这座高大的建筑楼，巨大金色字体在夕阳中镀上一抹朱红。
“豫区博物馆。”苏木一字一顿念出，然后漠然走进这栋大楼，无论里面有什么，都要做好准备。
特别是……鬼，最好别有。
进门前看到博物馆旁边的一家店铺窗，玻璃内面挂着数张年画，觉得喜庆不得不夸一句制作者真是巧夺天工。
…
博物馆室内很安静，回头看外面正在准备出摊的夜市上尽是行人，热闹繁华，明明只隔了一条街，进来之后却像是分割了两个世界。
他的视线里再次出现顾泽的身影，心道果然立刻追上，最后在博物馆中央的一扇门前停下，苏木面无表情推开门。
一樽巨大的青铜鼎正立在中间，苏木走近端望到鼎部刻有各种图形，像山河又像妖魔鬼怪。
再往下是一块简短的介绍牌——豫鼎
苏木脑子里电光火石间明白顾泽想要暗示自己的事情，以及这座城市为何会被居民称为“幸福之城”。
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豫区，这里的车不会让他们乘坐，只能步行来返，他只能快跑慢跑交替。
路灯以亮，距离零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他必须尽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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