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后,正上演着一场“人猫大战”。
林疏棠穿着已经大面积被水浸透的旧T恤,后背弓成一张绷紧的弓,左手死死圈着怀里的白色毛团,右手举着淋浴喷头往猫身上淋水。
糖糖此刻瞪得溜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活像被按在砧板上的小兽。
“糖糖乖~洗完给你吃冻干。”林疏棠耐着性子哄,声音放得比平时软了八度。
可怀里的小祖宗半点不买账,后腿突然发力,湿漉漉的爪子在她胳膊上挠出两道浅红印子,跟着身子一扭,像条滑不溜丢的鱼,竟从她臂弯里挣了出去,踩着满地水迹往门口冲。
“哎!”林疏棠下意识去抓,没抓住猫,自己倒被地上的水滑得趔趄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玻璃门上。
“嘶…”
门外立刻传来秦言低低的笑声,带着点忍俊不禁的轻快。
“笑屁!”林疏棠隔着门瞪了一眼,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语气里却没什么火气,只剩点无奈的嗔怪。
她蹲下身,看着缩在门角瑟瑟发抖的糖糖——此刻的小毛猫早没了平时的傲娇样,卷毛被水打湿后贴在身上,活像只脱了毛的鸡,冰蓝色的眼睛里汪着水光,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叫声却依旧尖利,“喵——喵呜——”,那动静大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卫生间里在虐猫。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秦言探进半个身子,手里拿着条干毛巾。
她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发尾稍留长了点用皮筋扎起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脖颈,看着卫生间里狼藉的场面,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需要支援吗,林警官?”
“要!”林疏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指了指缩在角落的糖糖,“这小祖宗力气大得很,你帮我按住它。”
秦言应了声,轻手轻脚走过去,没等糖糖反应过来,就用毛巾裹住它的身子,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大概是毛巾的裹挟性太强,糖糖挣扎的幅度小了些,只是仍在毛巾里扭动,偶尔发出两声不满的“咪呜”。
林疏棠趁机拿起沐浴露,快速在猫身上揉搓出泡沫,指尖划过它柔软的卷毛,动作放得格外轻:“你说它平时那么乖,怎么一洗澡就跟要它命似的?”
“大概是怕水吧。”秦言低头,看着林疏棠认真的侧脸,她额前的碎发被水汽打湿,贴在皮肤上,鼻尖微微泛红,平日里审问犯人时的凌厉劲儿全没了,只剩下难得的柔和。
秦言忍不住抬手,替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耳廓,林疏棠动作一顿。
等把糖糖冲洗干净、擦干吹干,林疏棠已经累得满身是汗。
秦言抱着被吹得重新蓬松起来的糖糖,坐在沙发上喂它冻干,糖糖埋头吃得欢快,时不时用脑袋蹭蹭秦言的手,全然忘了刚才在卫生间里的“英勇抗争”。
林疏棠看着这一幕,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向厨房:“我去洗点水果,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秦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笑意。
林疏棠打开冰箱,拿出昨天买的草莓和蓝莓放在水槽里冲洗,水流哗哗作响,水面上漂浮着草莓蒂。
林疏棠端着刚洗好的水果盘,刚要敲卧室门时,听到了里面压抑的喘息声。
她愣在门口,像被钉住了一样。
那声音熟悉又陌生,从她最熟悉的人喉咙里溢出来带着克制的颤抖,像羽毛轻轻搔在她心口又像电流瞬间击中了她。
“嗯…”
一声低吟让林疏棠手里的水果盘差点没端稳。
她下意识想开口,却又鬼使神差地屏住了呼吸,指尖收紧指节泛白。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像一首没有谱子的乐曲,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敲在她的心尖上。
林疏棠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这段时间,她案子一个接一个,忙得脚不沾地。
回到家,累得像条被抽空的鱼只想在秦言怀里找个温暖的角落。
她享受着秦言的照顾、安抚和拥抱,却很少去想,秦言也有需要被满足的时候。
而她,似乎总是那个被照顾的、被拥抱的、被…爱的人。
卧室里的声音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低吟和急促的呼吸。
林疏棠站在门外,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突然有种荒唐的感觉——自己这个刑侦三组的组长,在感情里,竟然是个失职的“警员”。
“原来…是这样啊。”她在心里轻轻说。
门把手上传来细微的动静,林疏棠猛地回过神,像做贼一样,转身快步走回客厅,把水果盘重重放在茶几上。
“靠!怎么这么…”她自言自语,试图用声音掩盖自己的慌乱。
卧室门开了。
秦言走出来,脸色还有未褪的潮红,看到林疏棠,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洗好啦?正好,我想吃那个——”
“我去做饭!”林疏棠猛地站起身,语速快得像在汇报案情,“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秦言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鸡蛋面?”
“没问题!”林疏棠说完,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厨房。
秦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随即轻轻笑了笑没有拆穿她。
厨房里,林疏棠正机械地洗着菜,水声哗哗作响,却怎么也盖不住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端着切好的葱走了出去。
秦言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看到她出来,抬眸笑了笑:“需要帮忙吗?”
“不用。”
林疏棠走过去,把葱放在茶几上,却没有立刻回厨房,而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双手交握,像是在斟酌词句。
秦言挑了挑眉,放下杂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个……”林疏棠终于开口,眼神却飘向了别处,“你刚刚……是在……DIY吗?”
空气安静了一秒。
秦言眨了眨眼,神色坦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嗯,怎么了?”
林疏棠被她这份镇定弄得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预想过很多种反应,脸红、羞涩、恼羞成怒……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平静。
“没、没什么。”她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没有DIY过吗?”秦言歪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我…”林疏棠被问住了,耳尖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当然有过,但那都是很久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的事了。
和秦言在一起之后,她似乎就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今晚上要值班。”
秦言看着她,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被温柔取代:“好,那我去便利店给你准备点夜宵,你带到单位去。”
林疏棠“嗯”了一声,站起身,逃也似的回了厨房。
厨房里,她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心跳得飞快。
“想要,为什么不找我?”
这句话在她脑海里盘旋了无数次,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是羞于启齿,还是害怕听到答案?
也许,两者都有。
林疏棠是被值班室的电话惊醒的。
凌晨三点十七分,手机在桌面上震得发颤,屏幕光刺破值班室的昏沉,把她眼窝下的青黑照得格外清晰。
她猛地坐起身,压在臂弯里的笔录本滑落在地,发出“啪”的轻响。
“喂,刑侦三组林疏棠。”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瞬间绷紧了神经。
听筒里传来调度中心急促的声音:“城北老巷发生命案,一女子坠楼身亡,疑似他杀,需要即刻出警勘查。”
“收到,十分钟之内到。”
林疏棠利落地挂断电话,抓过椅背上的警服往身上套。
警车引擎的轰鸣在寂静的街道上炸开,车灯光束劈开浓雾,她盯着前方被照亮的路面,脑子里已经开始过现场勘查的流程。
城北老巷是片待拆迁的旧楼,墙皮斑驳得像块掉渣的饼干。
林疏棠赶到时,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蓝红色的警灯在灰墙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李敏在给尸体盖上白布,她走过去时,正撞见死者家属扑在警戒线外哭嚎,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刮得人耳朵生疼。
“林组。”
韩嫣递过来一副手套,小姑娘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尽的青涩,指尖捏着证物袋的边角微微发颤。
“初步判断坠楼地点在五楼天台,门锁有被撬动的痕迹。”
林疏棠点点头,戴上手套的动作一丝不苟。
天台风大,吹得她警服下摆猎猎作响,她蹲下身检查门锁,指腹蹭过锁芯里的划痕,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这痕迹太新了,不像是老手的手法,倒像是急着开门,用蛮力硬撬的。
“天台入口的监控查了吗?”她抬头问。
“查了…”韩嫣挠挠头,发尾的碎卷跟着晃了晃,“但监控坏了三天,物业说还没来得及修。”
林疏棠“嗯”了一声,转身往楼梯间走。
水泥台阶上积着层灰,她的鞋跟踩上去,留下一串清晰的印子。
一忙起来,时间就跑得没影。
等林疏棠把现场勘查报告整理完,天已经亮透了。
阳光透过办公楼的窗户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她盯着光斑里飞舞的灰尘,突然觉得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
“林组,死者的社交软件记录调出来了。”
韩嫣抱着笔记本跑进来。“她最近跟一个ID名叫“老K”的人联系频繁,聊天记录里提到过“还钱”“不然等着瞧”。”
林疏棠猛地清醒过来,接过笔记本滑动鼠标。
聊天记录密密麻麻的,最后一条停留在昨晚十点十七分:“我在天台等你,钱准备好了。”
“查这个“老K”的IP地址,”她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还有,去银行调死者最近三个月的流水,我要知道她欠了多少钱,债主是谁。”
话刚说完,手机就在兜里震动起来。
她以为是秦言,掏出来却看见是技术科的电话,说昨天那起盗窃案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
她听着听着眉头又拧成了疙瘩,指纹库里没有匹配项,这意味着嫌疑人可能是初犯。
已经写到是一种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状态了[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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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D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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