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程钰收回视线，见对方颤颤巍巍，急忙起身搬了个小塑料凳子，示意对方坐下，又在柜台看了又看，最终在角落里拿出来一盘桂花糕，摆在了柜台中央。
见到桂花糕，老人混浊的眼睛闪过一丝无措，似乎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东西，反应了片刻后才急忙摆摆手，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声音有些漏风：“不用了不用了，我我我不吃。”
见老人拒绝，程钰也不勉强，他找了个凳子坐下，询问道：“刚才说的情况，您可以具体说说吗？”
“我……”老人有些局促的坐在凳子上张了张嘴，踌躇许久后才有些拘谨的开口问道：“那个……咱处理这类事情是什么价格？”
说话间老人有些别扭的抱着手里的破帆布包，那包被装的鼓鼓囊囊，包料上出现一排排的顶角，看起来里面装的似乎是，钱。
这年头，电子支付频繁，确实很少有人带这么一大兜子钱来办事。
“你先别急。”程钰露出标志性的微笑，灵异事件错综复杂，在没搞清楚状况前很难往下定义，于是他耐心解释了一下：“我需要先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在考虑其他的。”
见老人有些紧张，程钰又补充道：“您先说说情况吧。”
说话间，程钰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老人的气场，却感觉事情变得愈发奇怪起来，那老人一身死气遮盖不住，面色阴沉甚至隐隐可以看见抬头纹，分明就是一脸死相，大限将至。
但令人奇怪的是，对方虽然看起来颤颤巍巍，但精神头很足，哪里像是快要死了的人？
“啊，那，那我说了。”老人点点头，想了想，开口问道：“小伙……”。
话说到一半，她似乎感觉不妥，便急忙改口：“道长啊，我孙女你可能见过，前段时间就住前面胡同那房子。”
程钰微微皱眉，前面胡同都是老油条，唯一的年轻人……那不就是前两天那对贴喜字的小情侣吗？
脑海中浮现起那具断头尸体还有女人种种奇怪的举动，程钰瞬间感觉一阵无语。
这算哪门子的运气，原本毫无关系的事情居然又以另一种形式找上了他。
“道长是不是有印象？”见程钰表情变化，老人混浊的眼睛里涌了出了一丝希望：“我孙女前段时间订婚，来这边租的房子，寻思便宜也没什么，可前两天他们说什么门坏了，住不了又搬到我那去了。”
顿了顿老人继续说道：“本来搬回来也没什么，可……我总感觉自从回来后，我孙女的对象就不对劲了，阴森森的。”
说到这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战。
程钰认真听着老人的描述，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女人的丈夫，早在他们搬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啊，脖子弯成90度，生机全无，那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既然死了怎么可能会在搬走后重新回到老人的家里，并且一起生活呢？
程钰沉吟片刻，城市阳气重，灵异事件没有那么多，所以他更偏向于科学一点说法，比如已经死亡的那个男人和与女人一起回家的“小伙子”不是同一个人。
这样想着，程钰继续问道：“那么您说的诡异，具体指哪些方面呢？”
“我……”听闻此言，老人迟疑了一下，随后咽了咽口水：“我就感觉他人变得奇奇怪怪，阴恻恻的，就好像……”
老人想了想，最后找到了措辞：“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变了一个人？”
“对！”老人点点头，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自从回来后他就喜欢在白天睡觉，还有一天我上午十点叫他，他那个眼神冰冷冷的好像没有聚焦，活脱脱像是要吃了我。”
“还有……”老人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启齿：“最近他迷上了刺身，卖了好几条大活鱼。”
“昨天半夜我起夜听见厨房有动静吓了一跳，就没敢出声，结果……没一会，我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隐约还有什么东西撒地上的哗啦声，我当时吓坏了，连厕所都没赶上，硬生生瞪眼到早上。”
老人咽了咽口水，回想片刻后继续说道：“今天早上我特意去了趟厨房，厨房一股腥味，有点地方还有没擦干净的血，鱼也少了两条，我本来想问问的，但看到他的眼神我就莫名其妙心里发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到这，老人脸上煞白，深吸了一口气：“我感觉肯定不对劲，想找个懂行的看看，我听他们这边风水先生灵，所以才来的。”
程钰耐心的听着老人的讲述，这其中的诡异感不像是多心。
只是，程钰所见到的尸体，和老人见到的“他”，是否是同一个人呢？
想了想，程钰觉得应该先搞清楚这件事，他先是给老人倒了一杯热茶，等老人情绪缓和了些才继续问道：“对了，您孙女和她丈夫的照片你有吗？”
“有。”老人点点头，从裤子口袋里翻了翻又翻：“前两天刚照的结婚五寸照片，我怕到时候认不出，特意拿的。”
这样说着，老人颤巍巍伸出手，把照片递了过去。
程钰接过小照片，抬眼看了看。
照片上的男女不是别人，正是胡同口那对小夫妻，女的穿着那天的中式喜服，男的也套着配套的衣服。
但不知怎么的，那男人的脖子上系了一条宽大的丝带，丝带被系成一个蝴蝶结，那位置很不科学，正卡在脖子正中间，到不像是装饰，反而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回想起男的脖子，程钰眉头微皱：“他们时候什么领的证？”
“啊？”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中元节的第二天？怎么了道长，有问题吗？”
这个时间？
程钰动作一顿，那不就是搬家走的第二天，所以，那女人是拉着一具“尸体”去领证？
程钰沉默了，这算不算另类的冥婚。
回想着前两天女人反常的举动，冥冥中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当时女人那么紧张那具尸体，并且十分坦然的承认自己杀了丈夫，并不是因为女人良心发现，而是因为自始至终，那女人的目标都是那具尸体，她似乎想要尸体“复活”。
当然，这个复活自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复活，人活一口气，魂魄离体生命终结，将进入轮回声生不息，这是自然法则，是天道，神仙也无法改变和干预。
所谓的复活不过是以各种邪术，什么夺舍，强行变成尸鬼啊什么的所营造的假象。
至于复活之后的东西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又会做出什么，程钰还没见到本尊，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理由呢？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要，偏偏要用小鬼献祭，在把人“复活”。
程钰无法理解这种另类的行为。
“小道长？”见程钰久久不说话，老人家有些忐忑的看了眼程钰，试探性的问道：“这事……能解决吗？”
程钰回神，看了眼老人，一想起那件事情，他突然间联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个性情乖张的“无常”，不知道那家伙还会不会继续管这件事。
他不太想和神职打交道，但……
程钰想了想自己每天吃泡面的日子，这点顾虑便被抛之脑后了，他太穷了，生意很少，没房没车没学历，还欠着房租，在没有大生意，就要睡桥洞吃土了。
程钰点点头：“嗯，你留个地址，我今晚去看看情况。”
听闻此言，老人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有些忐忑：“那个……你什么时候来，要我开门还是……”
程钰摇摇头，露出一丝职业微笑：“您留个详细地址就好，不用管我，保护好自己别让他们察觉异样就行。”
不管怎么说，那诡物应该暂时没有伤害老人的想法，程钰能感受到老人身上的浓郁的死气，作为将死之人的老人却能好好的站在这，可能很大程度上都是那诡物的功劳。
又是小鬼，又是诡物，偏偏那女人身上有没有一点修行者的灵气，一个普通人哪里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渠道搞这些？
真是奇怪。
算了，人穷不嫌活难干。
程钰扯着笑容，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收了几千定金后，送老人一张不易被鬼怪发现的保命符，便微笑着把对方送出门去。
待对方身影远去，程钰这才收起笑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钱难挣活难干，这么笑下去脸都笑僵了，做生意果然是一门技术活。
什么时候才能挣够百亿资产享受人生呢？
程钰摇摇头，不在做白日梦，起身泡了一桶泡面，刚才不知不觉聊了很长时间，程钰感觉自己快要饿死了。
三下五除二吃完泡面，程钰便关了铺子的门，坐在里屋画符，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谨慎一点总没错的。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很快，天色渐暗，程钰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老人写下的地址，起身，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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