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齐府正厅内,齐老爷一言不发厉色端坐审视着谈父正操起一根细长柳木棍重重鞭打谈科第周身。谈科第畏惧齐老爷在上,又知晓此时此刻此景下,保全谈家脸面只能牺牲自己的尊严。不多时,齐老爷放下手中的茶水,起身轻轻拉住谈父的胳膊说道:“好了好了,你且先坐下,我们商讨一下,教训子孙的事还是等你们回家关起门来做罢!”

谈父感知到齐老爷依旧不悦的语气,便惶恐坐下,又将手中的木棍砸向跪在地上的儿子。谈科第被木棍砸中了颧骨,疼得不敢发出声响,只能低头默默忍受。

“谈府如若对我七女胜胜不满意当可直接告知,不该又去吓唬我六女灵灵。”

谈父急忙解释道:“这都是没有的事,只恐其中定有误会,小儿虽顽劣,但绝不是不识礼数的浪子狂徒。”

齐老爷举起右手示意谈父不必多说,他换了口慈爱的语气问谈科第:“贤侄,你说,你究竟是钟情我六女还是七女?”

谈父听此,惊慌地看向谈科第,唯恐他口无遮拦听不懂齐老爷话外之音。他对他这独子的了解还是非常到位的,谈科第见原本严肃气愤不已的齐老爷换了一副面容,只当他仁爱备至,便毫不留底地将心底话全都掏了出来:“回齐老爷的话,侄儿只想娶六姑娘灵灵为妻,日后必当疼她入骨,绝不纳妾。”

此话一出,谈父立马捡起地上的木棍再次拍向谈科第的屁股,齐老爷见状,沉默地走出正厅,任由这对荒唐父子潦草收场。

一连三日,谈科第被谈父禁足家中甚是烦闷。起初他还绝食以作威胁,谈父深知他装模做样毫不搭理,当夜他便让小厮备了足足八道热菜端给儿子。谈科第早已饥肠辘辘,实在受不了眼前的美食,便顾不得内心对自己的承诺,赴到桌前一扫而光。

谈科第见绝食不成,便央求谈母劝服父亲,岂料又连累谈母被谈父一顿埋怨教育。实在无法,他又咽不下被灵灵耍弄的恶气,便强逼着小厮与自己换了衣裳,趁着黑夜翻墙而出,在离齐府最近的荒庙中熬到亥时初。

谈科第右腿刚跨过泥砖墙时,便听到齐老爷的声音在黑夜中弥散开来,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

原来灵灵的院落紧挨着齐老夫妇的院落,谈科第就着微弱的月光瞧着齐老夫人将一方白巾交到齐老爷手中,恳切地说道:“那能有什么办法?”

“若我说,都是你平日里太过骄纵,”齐老爷擦拭了脸,将白巾摔到齐老夫人手中,怨怼道,“她总归是要出闺阁的,小门小户尚且不能时时包容,又何况时时事事须得谨慎对待的大户人家!”

齐老夫人就着那块白巾抹去眼角的泪水:“她如今这般做派,你我心里都知道,她无非就是看水水嫁了个知县郎君眼馋心妒,为得学她大姐儿模样,也叫我们买关系成全她。”

“不省心的种!”齐父恨铁不成钢说道,“早晚是个祸囊。”

谈科第心下愤怒升起,他最恨别人拿他当棋子了。他趴在墙上一动不动,待齐老夫妇的鼾声渐起,他“嗖”地越过围墙,弯腿弓背蹩到灵灵窗台下,谨慎打开窗,小心跳进。

“砰~”,夜太黑了,他一不小心撞翻一只矮脚凳,灵灵被吵醒了,她扯着嗓子问丫鬟:“什么动静,素素的死猫又进来了吗?”

丫鬟睡得迷迷糊糊,并未听见任何动静,便胡乱附和:“好像是的。”

灵灵翻了个身,刚又要闭眼,只听耳边传来男生:“没想到我又来了吧?”

灵灵被吓得正要大叫,却发觉一直粗糙温热的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巴。谈科第半坐在床,死死压着灵灵的身子,提醒道:“别叫了,不然我弄死你。”

灵灵听出来是谈科第的声音,又兼被威胁,她便不再反抗,只双手死死抓着谈科第捂住她嘴巴的手腕。

“你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吗?”谈科第问道。

灵灵费劲气力也只微微摇了摇头。

“我原本是找你讨说法来了,想问你为什么要耍我,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来报仇来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玩我。”

“咣~”花瓶破碎在地,灵灵的鼻腔中不再是谈科第满手的大蒜味,谈科第重重摔倒在地。

灵灵的丫鬟小菊立马点亮蜡烛,主仆俩就着一小撮光亮,看到谈科第满脸浸满血,那血像是止不住了一样,淌到地上,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方“小湖泊”。

小菊被吓得瘫倒在地失了言语,灵灵慢慢走近谈科第身旁,蹲下身子,在他鼻腔下候了候。不多时,她也被吓到了。

灵灵紧张地对小菊说:“是他想先杀我的,是他想先杀我的。”

小菊一听这话,吓得昏死过去,灵灵也被吓得后退几步,她凝视着地上反射着光芒的白瓷片,慢慢蹲下身捡起一片,颤抖不止。不久后,她狂叫不止,哭着跑出房间,敲醒齐老夫妇。

谈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嘀嘀咕咕咒骂着大半夜的游鬼不睡觉,为何事这般敲门?

他见是齐府的小厮,便笑着问道天黑露重,如此慌乱,所谓何事?

那小厮不敢道明原委,只按照齐老爷的交代邀请谈父入府详谈。

谈父隐约感到不对劲,他嘱托小厮先行一步,他随后跟上。见小厮并未移步,谈父更觉蹊跷怪诞,直觉告诉他,此事必和谈科第有关。他紧步快走打开谈科第的房间,见房内空荡,不由哀叹一声。

谈父回屋披了件薄夹袄并嘱托谈母几句,便和齐府小厮一道向齐府走去。

谈父在脑子预想的所有场景均是谈科第对齐家姑娘的不敬,当他步入前几日刚踏足过的正厅,见到在木条架上一动不动、面色惨败的儿子时,他被吓得瘫软在地,他实在支棱不起双腿的力气,便一步一步爬到谈科第身旁,拉了拉他冰冷的双手,气愤说道:“起来,回家去,不是不让你来这儿吗?你娘还在家等你回去。你他娘的再装聋作瞎,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齐老爷意欲搀扶起谈父,却被他一把推开,他扶着木条架缓缓起身,质问齐老爷:“你们给他吃什么了?怎么就醒不来了,快点给我解药,我要带他回家去。”

“谈老爷,”齐老爷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决心道出原委,“令郎半夜欲对小女行凶,被小女丫鬟小菊无心砸中脑袋致身亡,如今小菊已被我绑在柴房,悉听尊便。”

随着齐老爷的解释,谈父对儿子存活最后一丝希望断裂破碎,他搂抱着谈科第的身子不停抽泣哭诉,请求他睁开眼,只要睁眼,他再也不约束着他。

可谈科第毕竟已经去了。

谈老爷一直哭到次日丑时,哭得双眼肿胀,浑身发抖。不多久,见丈夫迟迟未归的谈母寻来,又是一番痛哭垂泪,齐府的丫鬟小厮见状无不感触恸哭。到了辰时,谈氏夫妇才彻底耗尽气力,瘫坐在楠木椅上,等着齐府对谈科第后事的处理。

齐老爷自然还是那句话:“杀人的丫鬟小菊已被捆好关在柴房,杀人偿命,我们自然无话可说。”

“杀人偿命?”谈母不屑冷哼一声,“她不过是为她主子出的头,该杀人偿命的她跑不了,齐家姑娘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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