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实时新闻了，”2081声音激动地说：“昨天凌晨，江陵路上的一家酒吧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为变异羚羊，被人在厕所隔间里割了喉，并剥掉了拟态壳。”
2081还将凶杀案现场的照片投影到了空气中。
图片中，一头变异羚羊四肢僵硬地躺在血泊之中，它的喉咙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深到整个喉管被完全割断，只剩下后颈还留着一块能连接头颅和躯干的皮。
死的肯定就是他们认识的羚羊。
“他应该是失血过多而死的，”2081关掉了投影：“饿骨最常见的杀人手段，就是割喉放血。”
就像宰杀牲畜。
跟人类一样。人类在宰杀牛羊猪狗时，用的就是割喉放血的方式。
林珂对“饿骨”这个人毫无印象，他努力思索，记忆里也泛不起任何涟漪：“你是不是觉得，饿骨又出现了？”
2081心里发怵：“坊间已经好几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但他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说不定，跟时间双向屋有关。”
有关于公寓里嵌套着时间双向屋的事情，2081已经跟林珂说过了。
林珂脑子里混乱地像团浆糊一样，他不得不把思绪用笔记录下来，才能厘清目前的状况。
首先，是那套豪华公寓：
1、公寓的产权涉及到了三个人，里恩、绯冴子和自己，之所以这样设置，是为了防止公寓被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转卖掉，而从现在得知的信息来看，公寓里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东西需要被保存下来，那就是时间双向屋；
2、时间双向屋里一定隐藏着某个重要的秘密，因为这屋子的主要用途是为了回溯，那么必然跟过去的某段往事有关；联想到里恩自刎的画面，以及他最后的死状，时间双向屋里隐藏的“故事”，说不定跟他有关。那么里恩身上，又会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这秘密跟原主又存在着何种联系？
3、根据风信子花店给的那份信件来看，时间双向屋估计是跟饿骨绑在一起的，那么饿骨跟里恩之间，是不是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4、最后，风信子花店背后又是什么人？杀害羚羊的凶手又是谁？
再次，就是金属匣子的问题：
1、金属匣子里究竟有没有宁雩的心脏？
2、昨晚上显形的，是宁雩的鬼魂吗？如果是的话，后来那个试图把自己勒死的怪物，又是什么东西？
林珂梳理至此，脑海里并未有任何的分明，一切都还是谜团。
要怎么解开这些谜团呢？
“想办法打开时间双向屋吧，”2081叹气道，“说不定打开时间双向屋以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要怎么打开？”林珂无奈地问道，但话一出口，脑子里便瞬间闪过了一样东西：镜子。
对，时间双向屋的开启，说不定跟公寓里的镜子有关。
那种布满了镜子的奇特装修风格，本身就异乎寻常。谁家里会装那么多的镜面装饰？
2081随即调出那份设计图：“那我们立刻就想办法把公寓的镜面全部复原？”
***
谢阑接到电话后，立马赶去心理诊所见里弗斯。
里弗斯声称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您对我的记忆有什么看法吗？那个跪在沙漠上的男人你也看见了，确实是有那么一个人的。”谢阑向里弗斯请教。
里弗斯目光垂落，作出思索的样子，给人一种“有些话我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的模样。
“你直言就是，”谢阑说道：“无需有任何顾虑，我非常在乎您的看法，因为您是唯一能证明我记忆的人。”
里弗斯闻言，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三下，然后像打定主意似的，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了。
他跟谢阑招了下手，打开了隔间的门，里面是一间比较隐蔽的书房。
他引着谢阑在里面的沙发上坐下，开了盏不算明亮的台灯，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资料。
“有关于你记忆的事情，”里弗斯说道：“我觉得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夺走的。”
谢阑凝眉：“您和我想的一样，探入记忆以后的场景非常奇怪，您注意到那些遍布在梦境中的符号了吗？”
里弗斯点头：“很神秘的符号，还有那座山岗上的城堡。你是不是以前去过类似的地方？”
谢阑摇头，“我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那些神秘的符号我也是头一次看见，它们代表着什么吗？”
里弗斯从那份资料里抽出一张打印的黑白图片，递给谢阑手里：“我认为，你的事情跟佩罗伯爵有关。”
黑白图片里，是一座古老的城堡，石头高墙，拱顶尖俏。它伫立在植被稀疏的岩石山上，顶上是翻滚着乌云的天穹，景象阴森，难以言喻。
而岩石山下，则是一大片枝杈繁杂的黑色树林。树林中墓碑东倒西歪，坟包像瘤子一样，随处可见。
乌鸦则如蚊蝇一般，充斥在树林和天空之中。
这副阴森压抑的场景，正是谢阑被催眠时看到的景象。
“这就是佩罗伯爵的黑岩城堡，传说中的混沌之地。那里有一口无比神秘的井，里面可能有通往高维世界的通道，也被称做是神留在这个星球上的入口。”里弗斯说道。
“这些都只是传说吧？”谢阑觉得这事听起来有一点离谱，但他还是很好奇后面的内容。
“确实是传说，”里弗斯坦诚相告：“而且是一些并不为人所熟知的传说，但并不能因此就彻底否定它们的存在。混沌之地在折叠世界里，而这位佩罗伯爵则更是一位拥有超凡力量的觉醒者。他也许拥有时空穿梭的能力。”
“折叠世界！”谢阑语气惊讶：“你也听说过折叠世界？你难道也相信阿坦克星球、红蚁人、高维生物之类的说法？”
里弗斯：“从前是不信的，但是接触过几个觉醒者以后，就不得不相信了。所谓的空间类异能，其实只是维度觉醒后的本能而已。”
“好吧，”谢阑努力去信服这些事情：“那么，混沌之境和佩罗伯爵，跟我缺失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里弗斯又抽出了几张图片：“混沌之境里有很多的‘污质’，这些‘污质’诡异离奇，对于地球生物而言，是非常邪物的东西，并且那些东西都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其中最常见的一种诡物，就是恶瞳，也叫做巫鬼。”
谢阑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图片，那上面是一些长满了黑色毛发的球形怪物，这种怪物趴在树枝上的样子，活像是一个长发覆面的人头摆在上面。它们在空气中飘动的形态，也像极了鬼影。
里弗斯：“这种巫鬼拥有超强的模仿力，可以变成世界上的任何物品或生物，也包括拟人。但它们最强悍的本能，是可以一眼看透你的全部思维，它可以知道你心里所想的任何事情，甚至是你潜藏的记忆，它都有办法窥探出来。在混沌之境里，它们就是思维监控器。”
谢阑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种东西只有混沌之境里才有吧，现实世界中存在这种东西吗？”
里弗斯：“说不好，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它会变幻形态，就算是有，也很难让人发现。而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就比较重要了。”
谢阑不由地神经紧张。
里弗斯：“黑岩城堡里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死亡之书。那东西相当于橡皮擦，用以将人从世界上彻底的抹除，包括生命，包括……记忆……”
里弗斯故意留了段空白，片刻后才继续说下去：“你脑海里只残留着些许轮廓的男人，说不定就是被死亡之书给抹除的。传闻中，只要把一个人的名字写在死亡之书上，他的生命就会立即消逝，留存在别人心中的记忆也会被彻底删除。这是一种近乎神力的技能。”
*
谢阑沉思了良久：“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找到混沌之境吗？”
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愿意相信里弗斯的这个故事。
里弗斯：“混沌之境在折叠世界里，没有觉醒的人，很难进入到那些隐藏的空间。你需要引航员，这世界上有一部分人可以在罅隙地自由航行，他们对折叠世界比较了解，或许他们中有人知道混沌之境在哪里。”
谢阑微微地向后靠去，以便于自己的面目处于书架的阴影之中：“我还有办法恢复那些被删除的记忆吗？”
里弗斯：“我不能跟你保证一定能复原那些记忆，因为我对死亡之书知之甚少，而眼下告诉你的这些，其实也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想。但是只要找到混沌之境，这个问题就可以去跟佩罗伯爵求证，或许他会有办法。我只能说，这里面也许存在着一些可能性，就看你愿不愿意把握这个可能性。”
谢阑再次沉默。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他独自一个人跪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低垂着头，脊背弯曲，无声无息。他会被腐化，皮肉剥离到只剩下白骨，也依旧是跪着的姿态，像是被风化的岩石。黑森林里的鬼魅会出来将他拆卸掉，猴子们夺去他的头颅，无边的黑暗吞噬他的灵魂……
那种孤独，像深渊一样，浓重得看不到尽头。
“我愿意试试，”谢阑抬头面向里弗斯，说道：“您有门路吗？有没有认识的引航员？我要找到那个折叠世界，请您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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