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想到你们再次相遇已经是8年以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尴尬场景。
你在一片黑暗里慌慌张张跑到沙发上寻摸自己的衣服，他一边揉眼睛一边黏黏糊糊地说：“你别急，我给你开灯。”
顶灯刷地亮起来，你看清自己浑身上下的痕迹以后终于绷不住尖叫出声，把手里翻找出的几块破布一抛，光速跳回床上，被子一拉头一蒙，哆哆嗦嗦地问他：“你你你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好心把一个醉鬼送回房间，结果闹的，啧啧，清白都没有了。喏，你别光看你啊，你看看我，你看我浑身上下还有一块好肉吗？”
他把你头顶的被子拉下来，递过来一只胳膊，上面精彩纷呈，抓痕咬痕吻痕面面俱到。
你看得目瞪口呆：“我真这么狠？”
“是啊，我都觉得你是不是分开这么久不认识我了！你昨天和同座那个女生聊什么呢？我在门口看了你半天你都没发现我。”
你的意识渐渐回笼。
这是你大学毕业的第二年，来北海道的第三天。
你考上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大学，得过且过混过四年，毕业了也没找工作，先跟着个乐队巡演了半年多，由于总是错过排练被劝退。
你爸要给你安排工作，你说你不打算坐班，你要当个摄影博主，然后坑了他一大笔钱买了个巨贵的相机，又开始满世界乱跑。
一周前你加上一个网红，长得特别清纯女高。
你说妹妹，你在哪啊，给我当个模特吧。她说妹什么妹，叫姐，然后甩过来个北海道的地址。
你二话没说就奔过来。边拍边玩了两天，她带你到个据说很火的酒吧喝酒。
酒过三巡晕晕乎乎，她凑过来神秘兮兮跟你耳语：“你知道这酒吧为什么火吗？”
你眼神往窗外一斜，咸湿的海风灌进来，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当然了，临海嘛，景色好。不过我跟你说这里最好的景色可不是海景哦，你看那。”
伸出海面的露台上，四五张小桌边聚集了形形色色的漂亮妹子，你不屑地哼出一声，什么酒吧，搞这种噱头。
“哎哟我的妹妹，你想哪去了！不是她们，是那边那个写生的帅哥。诶，我跟你说，不去看一眼就白来了，那露台上的可都是专程来的。你放心去吧，姐给你看设备。”
你不屑地摆手：“会写生的帅哥我见多了！不看不看！”
你这会儿有点回过味来，把背包还有相机包都抱紧了些。
“我跟你说，这个肯定比你以前见到的那些都帅，你不看肯定后悔。你这个气质很独特的呀，去转一圈没准能被人家画进画里呢！”
“切！谁要被画进画里，求我也不给他画！我当模特可是要收费的，随便画可是侵犯肖像权的！对了姐，谢谢你给我当了两天导游兼模特。虽然费用都是我付的，但是你也又花时间又出力的。这样，你定个时薪标准，我回头把钱转你。”
她诓不到你，只能见好就收，没过多久就走了。
你把服务员招呼过来，但又看不懂日语，拿着酒水单把那些合眼缘的名字全点了一遍，喝到一半就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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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你讪笑着把他伤痕累累的胳膊重新塞回被子里，动作间他的手臂从你腰际滑过去，当下两个人都脸红起来。
“不好意思啊，咱俩能再遇见也不容易，结果一见面我就对你这样。你说吧，你想怎么办，我都依你。”
他在那头深深叹口气：“我还能怎么办？你还能把我的清白还回来不成？”
这话听着可怜，不由让你想起来拔*无情这几个字。
“你别难过，其实....哎，悄悄跟你说吧，这也是我第一次。虽然什么感觉我现在想不起来了......总之我想说的是，就算是失去清白，我也是陪着你的！怎么样，这么想是不是好点了？”
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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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不知道弄到几点，你们稍微收拾齐整以后已经傍晚。
他带你找到个海鲜自助餐厅吃晚饭。
你看师傅卷寿司看的入迷，错过了一批新上的海鲜。
回到座位他不动声色地把满一碟虾肉蟹肉换给你，自己盘子里只留下刚刚去下的各式各样的壳。
你心热，边嗦蟹黄边问他：“你什么时候出国的？怎么到日本来了？当年高中没去三中吧？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见。”
他的声音低下来：“就是高中那会儿出国的。你都不要我了，我去哪不都一样。”
“谁不要你了！！呸，你可别血口喷人！我还专门去三中找你来着，你都不在！”关于这件事你觉得你还是有发言权的，接着念叨，“你说你走就走吧，怎么也不说一声，一声不吭的就空号了。你说说，你小弟是该这么当的吗？”
他轻笑着转移话题：“嗯，你说的对，我以前是不太称职，你这次在日本待多久？我带你转转吧。”
“不知道，看吧，哪天想走就走了。”
这是实话，老实说你也不知道你这东游西逛的生活有什么意义，混呗，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因为醒的晚，你生物钟又乱了，他陪你逛到十一点多你还不困，硬要他带你去看他住的地方。
他拗不过你，深夜静谧的居民楼楼道里他小心地拿钥匙扭开房门。
这屋里乱得惊人，水桶、画笔和各种画架交错堆积在不大的空间。角落里还层叠放着各种大小的画，大部分都已经积灰。
但你也不觉得什么，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倒，随手拿起茶几上一听雪碧就喝。
“不错啊你现在，这房子租的买的？”
“租的啊，哪来那么多钱买房子，这儿学费很贵的好不好。”
“啊，你还在上学啊，学的什么？油画？”
“学的...建筑。”
“啊？？？怎么转到建筑去了？你不是一直想学画来着？”
“学艺术又烧钱又没饭吃，我折腾不起啊。学建筑嘛，也还算是做设计，差不太多吧。”
你愤愤然坐起身：“怎么能这么想？你这种天赋，不搞画画简直是暴殄天物！我说，你就不该出国，你找我啊，我资助你学画！”
“你哪来的钱资助我？你自己不也是学生？”
“我没钱我爸有钱啊，而且他本来就老夸你画得好，让他出点钱算什么！”
他沉默下来。你听见客厅的白炽灯滋滋滋地响，揉一下眼球，你感觉到光线的频闪，闪得你心里有些火气。
“那你跑酒吧写什么生呢？天天在那待着，有什么东西百画不厌的？各式各样的小姐姐？”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是去采过一两次风，在那画过两幅画。后来老板觉得我在那坐着他生意好，就出钱让我坐那画画，画多了确实也没劲...不过有时候的确会有女顾客让我给她们作画，出价还不低，就当赚外快呗。”
你一脸震悚：“你，你居然已经走到出卖色相这一步了！？他们出多少钱，我出二倍！不！三倍！总之不准你再去了！”
他不回答你，抽张纸巾，把你晃荡在手上的雪碧仔细擦净。
你们于是不再聊那些往事。
你把手挡在眼前假寐，他就站起来把客厅刺眼的灯关掉，挨着你也倒在沙发上。
就着窗外的月光，你给他唱起近年来写过的demo。
你们都不由自主想起初二开始前的那个暑假，夜空下的草地上，那对被耳机线绊在一起的少男少女。
青春啊青春，我又写得泪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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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出卖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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