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渊把那张画了委屈表情的纸放桌上,开始讲述。
首先得细讲讲这间房间的陈设以及里面的植物,得让听众的脑海里有一幅详尽的背景,再来谈故事里的人怎么使用这间房间。
他一边讲,一边在另一张纸上画个大概。
霍言一边听他讲,一边看他画,想起那张素描,心想:写小说,还会画画,也是方永源教给他的吗?
随着讲述,那间屋子的构造渐渐呈现在他的眼前以及脑海里。
眼前见那纸上呈现出来的是黑白的,有层次的格局。
脑海里呈现的,是一片绿色,里面的绿也有层次,再镶嵌了些花朵。
那屋子是这样的。
它有一个四开的推拉门,门经过特别定制,上下都有滑轨,即可以朝两边推开来合成两扇,又可以从左往右合成一扇。
玻璃材质是一种透光不透物的玻璃,上面细细的水纹,如若有强光照耀,那透过此玻璃透进去的光就会如流动的湖面。
就是说,这种玻璃,能把硬的、直的光变成柔的、软的。
根据你自己的需要调试,看你喜欢硬的光多一些那就将玻璃推到另一边,房间里就有三分之二是硬的光线。
如果想要硬与软一半一半,那就往两边推,如果想要整个房间都是软软的流动波纹,那就全都关上。
“只可惜没有全部硬的光线。”
霍言挑刺,听他那么形容,强迫症患者总会想把唯一一种不可能变成可能。
“想不到你跟他想的一样,”林小渊笑说,“不过难不住他,此玻璃门是可以一扇一扇拆下来的,他做事,喜欢趋近完美。”
霍言面儿上波澜不兴,内心表示:谁他妈跟他一样!
林小渊只读得出他的表情,可读不出他的内心,继续往下讲,笔开始往纸上填充各种植物。
植物分别堆在两边,本来他想在房间里做几层防水,直接砌花坛,堆土种植,还设计了几个图纸,进去的地方宽一些,里面窄一些。
拿一角落做了实验,发现防水再厚,还是会有一天漏水下去,给楼下的住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全都种在了花盆里。
为了让房间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一片绿色,方永源买回来的基本是大部分不开花的观叶植物,花盆也是各种绿色的青山盆、加仑盆、上了釉的绿陶盆。
就算好些植物开了花,他都喜欢将那些花剪掉,或者在养护的时候,不合时宜地修剪,造成植物开不了花。
他又很喜欢月季和玫瑰,因为它们带刺,但是不喜欢在这个月季和玫瑰开出来的花打扰了这个房间里的绿,他就把花剪下来,插在客厅的花瓶里单独观赏。
那么…
植物有大有小,花盆也就有大有小了。
高的、宽的、大的,靠墙放;灌木类、爬藤类,放中间;矮的,放最前面。
两边靠墙栽种的有:天堂鸟、琴叶榕、龟背竹、美人蕉、文竹、青松、蚌壳蕨、绿叶鸡爪槭……
中间的灌木爬藤类栽种的有:月季、玫瑰、荼靡、风车茉莉、芍药、百子莲、绣球、鳞毛蕨、鸢尾…
前面的矮株植物栽种的有:玉簪、木贼、紫罗兰、桔梗、栀子、水苦菜、石竹、三叶草、羽衣草、铃兰、铜钱草,茉莉花…
每一种都买了两株,好让两边对称摆放。
方永源说对称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构图,所以只要稍微叶片长得差别大了,他能在那房间里摆放、修剪、调试一整天。
是强迫症没错了。
这些花在房间堆出来一条路,门前开阔,越往里约窄,到中间是最窄的位置,再往里又开阔起来。
正面着看过去,就像是打开一片绿色,你可以张扬着穿过这些绿色,在中间拘谨着走,最后到达一面白墙,能自由旋转跳舞。
如果俯看,那就像是一个美女的身体,中间部分就是她最细软的腰,入门是她的胸膛,最后是她的子宫…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放在客厅的投影仪吗?”
林小渊讲完植物的排列问他。
“记得,在墙上投影出许多花朵形状的图案。”
“他把这房间布置好后,就把投影仪搬到这个房间里来了,放在最中间,也就是美女的腰上。”
方永源不仅把投影仪搬了过来,还买了相机,给相机配了三脚架还有专门儿来拍人像的镜头,还买了打光的灯,在白墙的左右,一边一个。
“这房间…”霍言打断他,“为了拍照用?”
“是…”林小渊眉眼弯弯,“专门儿拍我用。”
霍言开始好奇他都怎么拍,这么折腾,能拍出什么效果来,自己跟他比起来,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方永源拍的,的确全是林小渊,全身赤.裸的林小渊。
只有拍照的时候,脖子上的项圈才能取下来,因为好在身上进行创作。
得像一张白纸,上面不能有任何多余的、代表了别的意义的东西存在。
这就是说,方永源是知道那项圈的意义,并且觉得那意义不好,会影响他的创作。
但是禁不住他对圈养人的渴望。
人一旦闲了就想养个什么玩儿,养宠物、养花儿、有的还养垃圾,并不是垃圾本身,而是垃圾带来的老鼠啦、蟑螂啦。
方永源不一样,他养人。
通过他的创作,照片内容就很多了。
比如:他让林小渊在左边的绿植物前,站着、跪着、两腿张开坐着、侧躺着、蜷缩着。
自己呢,手持相机跟着他蹲着拍、跪着拍、站着拍、趴着拍。
左边拍完一套,又在右边的植物面前做着一摸一样的姿势和动作拍,拍完把照片放在一起,把人像从中间剪开,再把左右拼接上。
去找寻最完美的对称。
方永源最惊喜、最喜欢林小渊的地方,就是他长得极其对称。
不知道如果林小渊左脸多了一颗痣,他会不会抓狂,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因为林小渊全身上下不要说一颗痣,就连一块斑都没有。
霍言听到这里的时候在想:还好没有变态到要去数左边的眉毛和右边的眉毛根数是不是一样多的,还有头发,还有…
额…想多了想多了…
……
方永源最喜欢的几张照片里,有一张就是林小渊双手往后撑地,肩膀微微往耳坠耸,锁骨显出最好看最立体的形状,双腿微微往外,要紧处若影若现地隐在洁白修长的小腿之后。
即娇羞,又性感。
还有一张,是背对着镜头,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
背微微弯曲,将后脖颈修长地展现出来,顺着脊椎一直往下,延伸到脊椎骨尾部,紧凑圆润的屁股在他粉红的脚后跟压力下,挤压出了一种肉嘟嘟的美感。
即纯洁、又妖媚。
他拍了无数张,林小渊虽然尽力配合,但是真的觉得无聊。
所以眼神经常涣散,还会把眼神瞄向一旁的植物,想着这些植物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认为这些重复的事情很是无趣。
当他眼神飘忽不定的时候,方永源总是要开口提醒他。
一开始他还听,后来觉得他的提醒也是无聊的重复,眼神就游离得更厉害了。
这种时候方永源就会真的生气,把他按在地上折磨一番,当然,力度不能很大,因为他皮肤一碰就红,会影响接下来的拍照。
这个折磨的过程对于林小渊来说反而是一种解放,因为再不用对着那镜头保持一种姿势,可躺可趴可站,还能在一片绿色里晃动。
眼睛也可以跟着摇晃的植物随意晃悠,脑子也可以不专注,四处飘荡。
何况他觉得那个相机镜头看久了,总觉得像个黑洞,能把人的灵魂给吸进去。
之后,方永源就把他挪到了白墙前,自己站远了距离,将摄像机架在三脚架上,找好完美的对称位置,定点拍。
他把投影仪里的花朵图案投在了林小渊惨白的身体上,开始了他新的创作。
他将植物换了个摆放的方式,放在林小渊左右两侧,让绿色环绕着他,再往他身上打着绚丽流动的花。
这种拍摄,林小渊就不用刻意保持一种僵硬的姿势了,可以随意。
但是这种空间里再怎么随意,也还是不自在啊。
于是此系列刚开始,全是他涣散着精神,双眼放空,不是打哈欠就是睡意朦胧的神情,身上肌肉也松散,没有美感。
之后方永源就自己出主意,特地找来一根树桩,让他变成一个树懒,抱着树,将脸贴着树皮睡觉。
后来还是不满意,方永源又有了个主意,把树抱走,自己充当了那棵树。
他将投影仪做成了定格的画面,投在他身上的,是树的纹路,而投在林小渊身上的,是朵鲜红的玫瑰花。
林小渊不解花朵的意义,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两只光洁的腿卡住他的腰,下巴靠他胸口问他。
“不是树懒吗?为什么不投树懒投玫瑰花?”
方永源没回答他,还教训他。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好像质疑了他的创作是个错误的举动。
他就只好将脸朝着那定时相机,装出个睡颜,小声嘀咕。
“玫瑰花也用不着睡觉啊,完全可以睁开眼睛,为什么要闭上?”
方永源觉得他话多,又把他按在墙上的硬撅了他,边撅还边教训他。
“话怎么那么多,要不要用胶水把你嘴粘了。”
结果林小渊撇过头笑他。
“那你可就听不见我好听的歌声,还有**的呼吸了呀。”
方永源“啧”了一声,张口咬了他的嘴巴。
之后惩罚变成了享乐,在投影出的血红玫瑰、一旁绿得发亮的植物里,欢愉。
腰的扭动,将那光影的花,揉成了会动的花,随意摇摆的花。
后来方永源在墙上安装了些木桩子,看起来像是棵大树,让他双腿叉开,像骑马那般坐立在枝丫上。
林小渊感到很痛苦,因为人造的树也是树,树皮也很粗躁,磨得他屁股什么的疼死了。
他就委屈说:“这种的,表情不会好,还是不要了。”
方永源得意:“知道了?以后这就是你话多的惩罚。”
……
至此,霍言知道了,这个绿色的房间,除了拍照,还就是惩罚之用。
他不得不佩服方永源对所谓对美的追求和惩罚人的耐心与动力,还不得不佩服林小渊被使用起来的心态是如此豁达。
现在他脑海里全是那些个画面,塞得太满,让他起了奇怪的心境,有些酸,还有些胀。
怪讲故事的人讲得太详细,还是说氛围酿造得太好?
但还是经不住他刚刚听的过程里莫名升起的好奇,问他:“你的第一次…就是在这个堆满植物的房间?是…18岁那天?”
“嗯,是18岁那天。”林小渊回,随后故意问,“你想听?看来你不是少儿,是个色色——的好奇青年。”
“不是色不色的问题,”霍言有了些脾气,“是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能接受这种事情?这是天生的,你没试过女的就被…”无法说下去,换了个说法,“难道第一次就没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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