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再来继续讲,变变的故事。
上一篇讲的是他找到了他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算是一种自由。
等吴翼关于自由的歌声停止,故事就接着往下开讲:
这次说到永恒的话题——孤独。
变变一个人在那间房子里生活好几年,但是他从来没感受到过孤独。
有人说不可能,人是群体动物,一个人待久了,肯定会感受到孤独。
其实并不是,孤独这个词,很难定义,但是很好说明。
如果一开始你的生活就是一个人,你看见你周围的人也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又多姿多彩,那就不会感受到孤独。
唯一让人感受到孤独的,就是周围没有孤独的人,并且老是在你身边给你讲什么是孤独。
前者就多了。
出个门,看见的一家三口四口逛街,吃个饭,不是两个人欢声笑语,就是一家子热热闹闹。
如果要摈除掉这些,那就待在家里算了。
但是你会发现,电视剧里,从来不会拍一个人的生活有多精彩,从来都是几个人一群人的生活。
他们生活有什么好看的?
变变总是在问:不是今天这个和谁有了矛盾,就是明天那个和那个打了架,再就是俩人相爱了,又不爱了,哭哭唧唧,说是热闹,其实是吵闹。
之后和解,生儿育女,然后坐看儿女继续吵闹,吵闹内容完全没有变过,实在无聊。
这个时候,孤独从何而来?
其实变变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关键是不知道周围哪里来的信息,总在说孤独。
说什么生病没人照顾,是种孤独;哭泣的时候没人给你递纸巾是种孤独;高兴地时候笑不知道对着谁,是种孤独;走在路上,熟人问你:还没结婚有小孩儿啊?是种孤独。
变变最后总结,孤独是种对比,对比,使人孤独。
那就不要对比。
但是那些对比就像魔咒,时时刻刻围绕在他周围。
到最后,他也就成了孤独的一员。
有些人享受孤独,有些人讨厌孤独。有些人觉得孤独不好,但跟它建立了友谊,跟它共存。
变变不是,变变想克服,想让它离自己远一点。
但是他太天真,因为孤独之所以永恒,就是因为他永存,不可能消失。
人为了克服孤独,找了无数种方法,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找寻情投意合的伴侣、结婚生子成立家庭、忙碌工作,无暇再去顾及孤独的感受。
变变他想了一个办法。
自己跟自己生活,自己跟自己对话,自己跟自己z爱,方便省事。
由此,女变变出现。
他不用猜别人怎么想,因为他懂自己。
不用在意别人的心情,因为她的心情就是他的心情。
有人又要问了,自己跟自己对话,根本用不着变装,而且,自己跟自己对话就是种无解的孤独。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生活需要有仪式感这件事,可不是嘴上说说。
试想,不把自己全身心变成另一个人,那就还是一个人。
第二、自己跟自己对话就是无解的孤独,这也是一种自我见解。
它带着偏见,不接受其它解释。
因为每当女变变坐在镜子前,卸妆、将裙子退去,假发脱掉的时候,男变变会出现。他们有对话,有情感交流,还可以通过触摸自己,完成一次身心的交合,反之亦然。
他把时间算好,一天一次,每天就都不会孤独了。
他成功地将所谓世界定义的孤独,请离。
……
好了,故事之三,讲的是种悲伤。
变变其实原来有一个女朋友,长得可爱,玲珑乖巧。
他们互相关心,互相共享悲伤喜乐,虽然租着房子住,却一点也不觉得房子里的日子不属于他俩。
女孩儿常常说:房子是别人的,日子是自己的。工作是为别人工作的,赚的钱是自己的。世界不是为了我们这种小人物运转的,却又不能将我们就地抹杀。
很庆幸我们有选择怎么生活的权利。
变变就问:都享受了那些权利?
女孩儿就说:每天早上跟谁一起醒来,醒来要说什么话,是在你的额头亲一口,还是在你的嘴角亲一口。
每天决定吃什么菜,吃素还是吃肉,吃瘦的还是五花,吃青椒炒肉还是芹菜炒肉。
走在路上,选择看蓝天呐还是看地呐,看行走的人,还是看商店的广告招牌…
变变知道了女孩儿说的所谓选择权利,笑着接茬儿说:晚上回家,选择看电视还是聊天,睡觉的时候选择躺着睡和趴着睡。z爱的时候…是选择…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女孩咯咯笑出声说:嗯…还可以选择…用嘴好啊…还是用武器…
……
变变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机的光没有节奏地在闪,闪在他脸上,闪他周围。
女孩儿还没回家,他知道女孩儿为什么还没回家,他也知道女孩儿再也回不了家。
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最后忍不住,抱头痛哭,他咬着嘴唇,发出不清晰的嘶吼声,用嘶吼去抱怨命运,抱怨那些仅有的选择权利都消失不见。
只因为那天命运告诉女孩儿提早下班经过那条街见客户;命运告诉那货车司机运送货物往那条街开过去;命运告诉那条街上经过的一小孩儿蹲下捡东西;命运告诉那货车司机没有踩刹车,而是打了方向盘躲避。
命运告诉变变,就此,他就失去了他最爱的那个女孩儿。
命运不似其它,它可怕、不可抗,轻轻松松就让人再没有选择的权利。
之后变变浑浑噩噩,每天起来没有了选择亲额头还是嘴的权利,只能亲吻空气。
每天没有了决定吃什么的权利,因为吃什么都食之无味。
走在路上,没有选择看天还是看地、看路人还是看广告招牌的权利,因为他眼神恍惚,看见的是末日,是黑暗。
回家再没有选择看电视和聊天的权利,因为已经没人跟他聊天,他只能坐在沙发里呆看着电视。
欢爱…再也没了,连拥抱…
他在黑暗里伸手,缓缓去拥抱眼前的虚无,双手在空中环绕,似是抱出来一个人形,手渐渐开始颤抖,因为越想感知那份温暖,越是感觉触碰到了一种空虚,冰冷。
林小渊讲到这种感受,双手伸在前方,去示范那种拥抱,手跟着自己的形容颤抖,双手缓缓路过对方,分别走向左右肩膀。
换了一种讲述,像是一种舞台剧的口吻,把听众带进那种冰冷的感受:
“眼前的希望渐渐消失,悲伤越来越大,哭泣渐渐变成了无声的,因为他发现你不管怎么去哭,怎么去怨,都是无用。随着手肘手臂感知到的越来越小…慢慢地、慢慢地…那团悲伤似乎变小了,他颤抖的双手触碰到了一种温暖…”
林小渊抱紧了自己,双手掌紧握住自己的肩膀。
“那温暖来源于自己,他越抱越紧。”
他把一直望向霍言的视线收回,头缓缓靠紧在手肘弯曲的地方继续说:“在这种温暖里,他似乎找到了原来的她,但是太轻,太隐约,就好像要抓抓不住。”
双手在肩膀开始摩挲,眼睛紧闭,声音开始颤抖:“不…不要…不要走…”
随即把眼睛猛地一睁,盯着霍言。
霍言被盯得发毛,还没懂他为什么这么盯自己,林小渊的眼神突变,哀伤在一种模糊的氛围里。
故事在那种氛围里往下走:
变变在那种似有似无的感受里明白,他没了她以后的日子就不叫日子,他想跟她一起走。
他翻阅书籍,想着有什么方法死后能再看见她,能和她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非常可惜,没有任何一本书会给他答案。唯一的还是说,人有转世,却在走奈何桥的时候喝下孟婆汤,前世皆忘。
变变宁愿不相信这个对自己不利的说法。
他不想忘了她。
于是每天拥抱自己,寻找那仅有的气味,因为那身子是她拥抱过的。
拿手触碰自己的嘴,因为那是她亲吻过的。
变变走到镜子面前,想用那张嘴对镜子说话,因为这张嘴以前对她说不完的话。
但是映照出来的,让变变很失望,那是自己,孤零零的自己。
他在梳妆台上闻到了她化妆品的味道,拿起来翻看,去闻,最后往自己脸上去用。再从衣柜里找出她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还是觉得不够,于是买了一顶和女孩儿生前一摸一样的假发。
自此,他在镜子里看见的,就是她了。
她还没有走远,自己在,她就去永远都在。
变变还是变变的时候,他就开他的店,把路上遇见的事情,店里发生的事情在第二天讲给她听。
她出现的时候,又把自己经历过的讲给他听。
对着镜子跟她对话,亲吻镜子里的她,用手摸镜子里的她,边摸边问:怎么变这么凉?
镜子里的她轻轻微笑:所以才需要你的拥抱不是吗?
“好了,我讲完了。”
林小渊换回正常的坐姿以及面目,笑看大家。
“这个男的…化妆真的能化成另一个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陈茵拿个小镜子补妆,提了一个问题,“男子再怎么装扮,是不是也能看出点儿端倪?”
“看那男的长什么样了。”吴翼说话的时候望向林小渊,“你看看他,戴个头发能看出来?”
“是哈。”陈茵坐在林小渊左边,手里补着口红,注视过去,凑近看,“粉都不用擦,眉毛眼线也不用化,就是你这嘴…”
“怎么?”林小渊拿手摸自己嘴,“嘴怎么了?”
“为什么泛白还发紫啊?”
“紫吗?紫不好?”
“我来看看,”陈茵拿手轻抬他下巴,顺手把自己的口红往他嘴上涂,“紫看起来没什么气色,加上你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
“?”林小渊顺她的手微微仰着头,略显尴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嘴上的颜色从紫变红,跟陈茵的嘴一个颜色。
“呀…还真是,”陈茵收回手,目光扫视,“戴个头发,真分不出来。”
“不过…你这一抹红,”吴翼也注视过去,“显得脸更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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