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何说起?”霍言对这段描述感到莫名,“和前面的种种互动,完全不搭啊。”
“如果在每次事情后面有这么一段描写就合理了,”林小渊翻找纸张,没找到,抱歉说,“不知道丢哪儿了,就是说,丁卓心里有一本本子,每次事情进行得完美,就会打个勾。如果给每次打勾做一个表情描写,比如:嘴角扯出一股离胜利又进一步的微笑。”
“小本子?”
“比如说,他给邱容带小鱼干儿,邱容欣然接受以后,他就在心里说,呵,完成百分之十。给他带早餐,无奈接受到后面的习惯,完成百分之二十。给他补课,完成!百分之三十。牵手、亲吻、最后邱容向他表白,心里那本本子的完成度越来越高,等到邱容心甘情愿把自己奉献出来,那就是百分百了。”
“意思是,他把邱容当个城池攻略呢。”
“差不多,城池攻略完了会怎么样?”
“继续攻略下一个城池。”
“所以,邱容后面会追着问他为什么?丁卓就会不耐烦了,因为他对邱容那些好,全都是因为邱容这个城池最开始不像别的城池那么好攻,现在成功了,满足了,就不在乎了。”
“这么写,就是一平常渣男的故事。”
“是啊,所以不好玩儿,虽然我不喜欢俩人相爱以后有阻碍不得已分开,心里互相折磨自己的情节,但是总比写个渣男来得好。”
“你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我觉得‘爱’的力量,它是世界上最天不怕地不怕、最能暖人心,还经常出现在救赎的故事里。它能冲破任何阻碍,让人找到生命的意义,还能在艰难的生活里鼓励你不怕风雨。”
“意思你其实喜欢他俩最后冲破阻碍,在一起的结局?”
“想是这么想…”
“人很复杂的…爱又不是一切。”
“不是吗?”
“不全然,”霍言苦笑,“生活很多无奈,比如说父母,得不到他们的祝福,会觉得往后的生活会有遗憾。经常听见的一句话就是:爱能当饭吃?这句话就是说,生活不如意,爱还会变成一种负担,有些人能承受,有些不能。”
“你在说你自己吗?”林小渊双手捧脸,“你爱林雨菲,但是你生活不如意,承受不了她对你的爱?还是说你不知道你爱不爱她,所以不想承受?”
霍言睨他一眼:“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
“这里就我和你,不说到你身上说谁嘛。”
霍言坏笑一声:“说你呗,你那么多故事。”
“我的故事就那么几个,认识的人少,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林小渊学他的坏笑,“你的精彩,你认识的人多,发生的故事肯定多。”
“那不好意思,还真没有你的精彩。”霍言口吻故意,“毕竟你的故事,世间少有。”
“什么话,都是故事,还分贵贱。”
“我说贵贱了吗?你怎么听的。”
“意思就是嘛,正常的就叫贵,不正常的就叫贱,你说的,我这种的就是贱。”
“懒得和你贫,故事写完没有?后面没几天了。”
“写不完大不了退钱给你嘛。”林小渊把笔一搁,双手往后撑,“我也学吴翼去卖个唱,还能在你觉得故事不好的时候不仅全额退款,再陪你点儿精神损失费。”
“哟,你什么故事?还能伤着我精神。”霍言无语,瞥了眼他还未写完的故事,“人自恋不是这么个自恋法,不仅觉得自己的故事杀伤力高,还觉得自己随随便便唱一嗓子就能赚到钱。”
“哦哦,意思是,我现在在你眼里,不仅仅是犯贱啦、受虐狂啦,还有个新的,自恋狂。”
“你少犟嘴,我就给你取个好听的。”
“什么好听的?”
“乖——宝宝?”
霍言眼睛微眯,充满了嘲笑。
“嘿嘿,说不赢你。”林小渊接受他的讽刺,不生气反笑出虎牙,“不过你自己都说,当乖宝宝累,要一半儿乖宝宝,一半儿坏宝宝才行。”
“行了行了。”霍言觉得这样的对话没个头,“你这个故事打算写个悲剧还是大团圆结局?”
“还不知道。”
“边写边想呢你。”
“你想要个悲剧还是喜剧?”
“关我什么事?”霍言困惑,“我又左右不了你笔下的结局。”
“嗯嗯——”林小渊摇摇头,“就得你来左右。”
“说得好像这故事专门儿为我写的似的。”
霍言无意一说,却见林小渊神情微变,不过一秒之后那变化消失,只盯着他眼睛看,不说话,笑容挂在脸上,莫测得很。
好一会儿林小渊才问:“你和林雨菲,吵架吗?吵得最凶的一次是什么?”
“不怎么吵,她爱啰嗦。”
“你不喜欢啰嗦?”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他跟你大吵大闹?”
“也不喜欢,讲道理就好。”
“不是有句话吗?”林小渊学着小女生嘟嘴,手肘挽在前,“我是来跟你谈恋爱,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学得不像…”霍言身体微躬,“不该嘟嘴,该生气,眉毛得竖起来。”
学了一遍,把林小渊给逗笑了,哈哈哈笑半天。
霍言就看他笑,笑很好看,笑声也好听,等他笑够了才问他:
“上回说的房间,还有两个,什么来着?”
“一个全是镜子的房间,一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林小渊眼珠机灵,“又想听关于我的故事了?”
“本子上的看不完,嘴上说的还不能讲完了?”后察觉林小渊眯着眼看他,似乎很是挑衅,知道自己好奇心又起,忙解释,“怪就怪你不该说。”
发现他眼睛眯得更严重,有些气愤:“爱讲不讲!”
“讲嘛讲…”林小渊眼睛不眯了,嘴笑得开,摇摇头,“我们霍言…最不喜欢的就是有头没尾对不对?”
“谁你们?你又知道什么了!”
“哎呀呀…说错了说错了,那…你想先听哪一个?满是镜子的房间?”
见他不置可否,林小渊正襟危坐,咳嗽两声,开始讲述。
所谓满是镜子的房间,就是里面除了镜子就什么也没有,镜子数量还得多。
首先,房间是一个全然封闭的房间,除了一窄窄的门出入,没有任何透光的地方。
那么光源来自哪里?
方永源分别在房间的每一处边角安装了灯光条,灯还有感应,手在感应器上一挥,灯就能全亮。
挥的次数不同,光源还能变换颜色,也就是暖黄和冷白还有橘红。
最开始的时候,四面墙加上天花板和地板全贴了镜子。
方永源让林小渊站里面儿走了一圈儿,觉得索然无味。
后来房间的格局就变成:一面墙上贴的是一整块;一面墙上贴的平均分割的长条镜;一面墙挂的是各种形状的镜子,圆的、椭圆的、方的、多边形的。边框呢,木头的、铁的、不锈钢等等…
还有一面墙上的镜子,特地将镜子分割成了无数的三角形,每个连接点凹凸程度不同,这样看上去,这一面墙的镜子就像是切割过后的许许多多钻石。
林小渊站在房间的中间,所有镜子反射再反射出来许许多多个他,先是觉得神奇。环顾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最后无聊开始数有多少个自己,数完头昏脑胀,问:“这得有多少个我呀。”
之后抬头,看向天花板,又说:“这样看,又只有一个了。”
方永源站在门口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天花板上的镜子也出现多个你?”
林小渊想了想,去阳台拿了根铁棍往中间一捅。
玻璃由中心向四周裂开,像不规则的蜘蛛网,随后还求夸奖状,对着方永源:“这样,是不是又多了好些我?”
方永源点点头:“还是个碎裂的你,有意思。”
“那地上的,也砸烂。”
“等等!”方永源阻止他,“地上的砸烂了,躺上去会割伤你。”
……
“你等等,”霍言打断他:“你不要告诉我那间房间又是让你在那什么…”
“什么?”
林小渊眨了眨眼,眨出一小星星。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霍言摆手将那小星星扫走,“别来这套。”
“是嘛是嘛。”林小渊耸耸肩,“方永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做这些费功夫的事情,全都是他特殊的兴趣爱好支撑着他,正常人谁会花时间做这些,你说是吧?”
“是,他不是正常人,那个满足他兴趣爱好的呢?你说是不是正常人?”
“正常不正常的。”林小渊托下巴停顿了一分钟,目光上下扫他的脸,“谁说了算?”
霍言斜眼看他,见他那张不服气的嘴微嘟,想起自己心里盘踞的那条巨蟒,要讽刺的话也噎了回去。
而且那一房间的镜子映射出来他的身体,不听使唤的在脑子里上演。
再加上那天晚上他喘息的声音和神情,一张脸变成千上万张脸,一个声音变成成千上万的声音如万马奔腾朝他席卷而来。
他甚至觉得让林小渊躺在玻璃地板上还不够。
既然要全方位观赏,坐着的时候,屁股看不到;躺着的时候,整个背看不到;甚至站着的时候,脚掌看不到;
应该在天花板弄一挂钩,将整个人绑起来挂上头,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的才好。
他意识到自己这些想入非非的画面,不禁动了动喉结。
那盘踞的蛇似乎又在门背后动了动,敲响了门,门上的锁微微响了响。
林小渊将他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托下巴的手往自己嘴上移,将自己嘴遮掩,却遮掩不住他的视线。
那视线有些凌厉,却在眨眼之后变得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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