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回忆从天而降

就那么过了一年,盛夏。

霍言过得是浑浑噩噩,别人的浑浑噩噩是不工作不赚钱不谈恋爱,他是浑浑噩噩地工作赚钱谈恋爱。

和虎牙妹子就这么处了一年。

按理说,一年了,虎牙妹子不可能没发现霍言对她的感情几乎为零。

因为霍言还等着这妹子自己受不了把他踹了,还做好了心里预估,最严重的,扇自己一巴掌揍他一顿他都能接受。

结果虎牙妹子已经打算把自己的细软搬到霍言新房子里去,要过二人世界了。

霍言见状,有些慌乱,但是骑驴难下,加上他妈妈的尽心撮合,父母见了,婚约定了。

他心里,更慌乱了。

这天,他带着这慌乱无比的心情,在他妈妈家和虎牙妹子以及虎牙妹子的父母吃饭。他一整天手都是僵硬的,表情也是僵硬的。

食之无味,不懂笑为何物,不懂说话为何意,就是那么浑浑噩噩。

直到把虎牙妹子一家送回家,回家来见他妈妈收拾东西,地上堆了一堆废书废纸。

他蹲地上翻看,多是他小学到高中的书籍,还有很多张随笔画。

“还留着呢?”

霍言有所怀念。

“可不是,你妈妈念旧。”

“那现在翻出来干嘛?”

“卖了啊。”

“不是念旧吗?敢情堆一块儿卖呢?”

“你该结婚了,步入另一种全新的生活,旧的当然全卖了比较好。”

“什么话都是你在说哈,”霍言翻到他小时候画的一张线描,想起什么来,“这张画当时被老师打了个不及格。”

霍妈妈探头去看:“画得那么好还打差分?”

“说我把画纸蒙在上面画出来的,不叫临摹。”

“呵,那算是最大的表扬,说明你画得跟原图一个样。”

霍言嘴角扯着笑,却在翻到一张画的时候,那笑,凝固在了嘴角。

他目光直盯着那张画,手拿纸张开始控制不住,颤抖出声音。

“这是…我画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

“我什么时候画的?”

声音紧张,提高了好多。

他妈妈闻声去看:“初中吧,”看了好久,“对了,这不是你幻想出来那个人吗?”

“幻想?”霍言额头出了汗,不安,“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幻想出来的!”

“你怎么了?”霍妈妈见他面色苍白,担心,“又生病了?”

“生病?”霍言发愣,“生什么病?”

“癔症。”

……

这是怎么样一张画,画的内容为什么会让霍言吓成这样——面色苍白、额角挂汗、全身痉挛,包括他此时的胃抽经,还有钻心的痛,直达心脏。

怎么来比喻他此时此刻的感受呢?

就像是以前有过,莫名其妙消失了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往他脑子里塞,胃里塞,心里塞,血管里塞。

且不是一件一件,一桩桩陆续而来,而是齐刷刷狂跑进去。

而且,还不全面。

你想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

而霍妈妈为什么说霍言以前发过癔症?

因为她说:当时你老说有个跟你一样大的男孩儿陪着你玩耍,还总在夏天出现,可我让你带给我见见,你又说他消失了。

我带你去医院看了医生,医生让你画出那小男孩儿的样貌,把画拿去警局帮忙找了这个男孩儿,那男孩儿根本不存在。

之后说你可能是癔症,需要留心观察,实在不行得住院治疗。

恰巧那时候我知道你爸爸那档子事儿,我也面临崩溃,所以没顾及到你当时的心情,以为是我们工作忙没时间陪你,又无止境吵架,导致你幻想出来的一个人。

我就想带着你离开邝城,结果你死活不愿意走,在一长台阶上拉扯,摔滚下去,就真的进了医院。

后来住了一个多月出院,你就再没说你这个幻想出来的男孩儿了。

由霍母这么一说,这画很明显了,就是软发,杏眼、浓长的睫毛,一笑就露出虎牙的林小渊。

被霍言遗忘了的林小渊。

……

霍言怅然若失地坐在沙发里,拽着那张画,死盯着那上面的脸。

手的抖动带动了纸张的抖动,纸张又让那画上的脸微微颤抖,似乎在跟他说话,那些他说过,没注意到的细节:

“你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好,我就看你哪儿都好!”

“你记起来了?”

“这支钢笔,就是他送的。”

“是他教我画的画,下的象棋。”

“他把我忘了。”

“我长这么大,就只被你欺负过!”

“你也一起来,跟小时候一样蹦。”

“你唱歌又不好听,去看电影吧,大粪鹅——”

他说的他…就是我?

可…他是…他是谁?

霍言猛地睁眼抬头,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啊?为什么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了?

他慌忙站起身,去那堆画里找线索。

可翻找了一圈,除了这张画,再没什么能告知他关于林小渊存在的一切。

自此,霍言不仅浑浑噩噩,还经常目瞪前方,陷入一片迷茫。

晚上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林小渊的脸,他想努力想起什么,想得头痛欲裂,甚至想破了头,却依旧什么也想不起。

霍妈妈说,当时摔到脑子会引发失忆是一回事儿,关键,夏天总出现陪你玩耍,其它时间就不在了,怎么听着都像是你自己个儿幻想出来的人。

可这不可能,因为他又见到他了不是吗?

亲了、抱了、做了。

他最后还拿走了他的钱和身份证,还留了张纸条骂他大傻子!

对了,还留下了相思豆的手串儿。

霍言把一直塞钱包里的手串儿拿出来反复观看,这就是证据!不可辩驳他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证据。

可为什么…

霍言抱头,就是想不起来了?

………

霍言甚至被这一事情困扰到发烧感冒,在家休息。

霍妈妈照顾他几天,担心得要命,以为又是因为那个幻想出来的人引发癔症导致魂不守舍,还发起高烧。

还好最后烧退了,霍妈妈才放下心。

这天,霍妈妈量了霍言体温,指数正常后才出门买菜,打算熬碗汤给他喝。

霍言就那么昏沉迷糊地躺床上,做起了梦,梦似乎做了很久,其实不过才过了半个小时。

他对这个梦很重视,因为里面有林小渊。

奇怪的是,还有他已经去世的爸爸。

整个梦细想起来,似乎就是他爸爸在梦里带着他找他想要的答案。

他想相信他爸爸,相信那就是他想要的答案,最后见到答案了,他却开始怀疑这梦的来源。

在梦里,他12岁,他爸爸带他去了邝城的后山,他们经常去玩耍的地方。

那天也不例外,有文叔叔。

那时候以为只是个普通叔叔,三人在小树林里找鸡纵菌。

他知道鸡纵菌有多好吃,不管煮汤还是素炒,那都是天然的鸡精,鲜味儿难得。

就是得抓紧时间采,不然太阳到一定位置,鸡纵菌就没那么嫩,口感也就不会那么好了。

他们采鸡纵菌,还顺带抓点儿鱼,回去顿一锅鲜汤。

霍言在他们俩抓鱼的时候,自己往小溪上游跑。

他想看看溪流的尽头,想知道这源源不断的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文叔叔告诉他,有三种可能:

一、来自高山山顶的融雪。

二、来自于降雨,山上的土壤和岩层都有很强的储水能力。

三、还有一些水通过降雨成为地下水,土壤和岩层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雨停后又缓慢地渗出水来,逐渐形成溪流。

霍言好奇心还是很强,即使知道水源来自于哪里,他还是想去看源头是怎么形成的,这里的高山?还是从哪一处地下水。

他就那么一直往上探寻,将他爸和文叔叔扔在后面儿继续抓鱼。

他们抓的不止是鱼,还有俩人难得相处的时光。

也不知道往上走了多久,依旧没找到源头,想说现在不回去可能会挨揍,就遗憾说了句。

“看来只能下次再来探索了。”

往回走,听见有人声,那声音稚嫩,还断断续续。

“看来…下次来…探索。”

他闻声去看,见小溪边一颗树后面站着一和他一样大的男孩儿。

他就问他:“为什么学我说话?”

男孩儿回:“为什么…说话。”

霍言不高兴:“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儿:“你在…”

霍言打断他:“不准学我说话!”

男孩儿就笑了,在树林里刮起一阵风,还有一阵清香。

霍言打了个冷颤,觉得气氛很诡异,加快步伐往回走,走的同时还是不忘去看那个男孩儿。

他没穿衣服,一身炫白如雪,睁着两颗黑色的眸子望他,直到他走远,他还听到他在背后继续笑。

继续重复:“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门铃突响,打断了这梦的后续,霍言睁眼,心想:太像个梦。

又怀疑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梦吗?

之后坐起来苦笑:不是梦难道是真的…

门铃继续响,他不得不拖着没力的身子去开门。

“你好,您的快递。”

“谢谢。”

霍言去看这包裹,纳闷:谁邮寄的东西给他。

人一走,霍言拆开那包裹,里面是本厚厚的纸张,白纸做的封面,什么也没写,拿出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份证“啪嗒!”掉在了地上。

“?!”

霍言怔在原地,盯着地上的身份证半晌。

反应过来立马翻了那厚纸张,第一页写的就是:我听你的话,把故事续上了。

第二页:我也让你措手不及了一下,找到了你的地址。

快速翻到最后一页,是火车上那张画,他误以为是方永源的那张画,那就是他13岁左右的样貌,那就是他自己!

他没能第一时间看出来,真的太笨。

空白处写满了:大粪鹅——大粪鹅——大粪鹅——歪歪扭扭地到处爬,不知道是埋怨他把他忘了,还是只是单纯嘲笑他真的是个大粪鹅,一个大傻子。

霍言在笑,他很开心,因为由此又跟他有了链接。

把邮寄地址一看,再看了眼寄出的地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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