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当时为什么要逃

在休息站上厕所休息,霍言顺便抽了根烟。

坐在休息区,有遮阴的树底下,想起最开始读这故事里,邱容在实验室楼下的阴影里那般描写:

一半炙热,一半阴凉。

现在他感觉自己是,一半脑子在现实里运转,一半脑子在梦境里游走。

烟抽几口,邱蓉和丁卓的故事继续。

丁卓生日那天,人一下班,就拉着邱容给他庆祝。

他平时不庆祝生日,爸爸远在国外打个电话问问境况,顺便说句:又长大一岁了,要更加懂事知道了吗?

就连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就算是开个车几个小时跨越一个国家,就能见一面,他爸爸都没时间。

他知道他爸爸在外面还有个家,尽管那个家没自己家名正言顺,却也是家族里众所周知的事情。

丁卓觉得好玩儿的事是,这边所谓的名正言顺,却几年见不到一次面,那边所谓的名不正言不顺,却天天能在一起。

世界真是奇妙。

他妈妈肯定知道了,但是她好像也认可了这件事。

她把这种现象称之为:自由婚姻。

意思就是说:双方结合,同意了结婚以后可以做的事情,就不算背叛,内容好协商。

他妈妈倒是喜欢给他过生日,但是科室主任,又是全市最牛逼的医院,忙不过来。

打电话过来也是说:生日快乐,今天打算怎么过?妈妈送的礼物收到了吗?如果不喜欢,那就送你个大红包怎么样。

小时候是小红包,大了就是大红包。

高二的时候邱容陪他过过一次生日,因为是上课时间,就跟着实验室楼下的猫咪起一道过的。

邱容给他买了个小蛋糕,还等他许愿,最后预祝他愿望成功。

愿望之一,在当时看来并没有成功。现在,他觉得许愿还是有那么一点灵验。

因为他当时许愿:希望跟邱容这种惬意的日子能多一些,长一些。

邱容跟他吃完晚饭后问他:“还要不要吃蛋糕?”

“买一个吧,”丁卓有别的主意,“我想再许一个愿。”

俩人在蛋糕店挑蛋糕,邱容问了个问题:“我们生日许愿到底是对着什么在许愿啊?是蛋糕还是蜡烛?”

“据说这一习俗最早开始于古希腊,为了庆祝月亮女神的生日。后来成为一种习惯,许愿后一口气能把蜡烛吹灭就能实现愿望。”

“那我们想一个,岁月之神。”

“意思是管年岁的神?”

“每一年,岁月之神拿走你的年华作为贡品,然后许你一个愿望。”邱容挑了个小蛋糕,付钱,“如果你每年都许一个愿望,贡品每年增多,愿望却一直没变,实现的概率就更大。”

“这么说,岁月之神拿走的是人的年华,比别的神明更长寿啊。是笔划算的买卖,而且收了年华,实现不实现的还没保障,只赚不亏。”

“小心他听见,不许你愿望了。”邱容开玩笑,“不过他可以说是永远不会消失了,据说神明也会消失。”

“有些是说没人信会消失,有些是说神明也有寿命,只是很长很长而已。”

邱容拿着蛋糕,笑说:“呐,以后你许愿,就点一根蜡烛,永远都会一口气吹灭,神明就能听见你的愿望了,不会出意外。”

“我肺活量大,插满我都能一口气吹灭。”

“是吗?长了个多大的肺啊…”

说笑间,丁卓带邱容去了自己的房子。

中心地段,高楼耸立,拉开窗帘就是星火点点的窗户。

“你为什么不住自己家?”

“不喜欢。”

“为什么?”

“太空了,”丁卓脱了外套,帮邱容也脱了挂衣架上,“你当时不也感叹太大了,还坐电梯,打扫多麻烦呀,之类的吗?”

“我们的思维能和你们的一样?”邱容站在窗户边去看外面的大楼,数着能有多少种颜色的灯光,“你们做饭有阿姨,出门有司机,花园有园丁,袁叔叔还帮你管理整个家的其它事情。”

“所以说麻烦啊,”丁卓走过来,与他并着肩去看玻璃外,“我妈妈喜欢那种生活,我不大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生活?”

“无忧无虑呢,为砖。生活自主呢,为水泥。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呢,是钢筋。合成一个个承重墙。最后再加点儿浪漫啦,激情啦,造作啦什么的,这些是装潢,是家具。”

邱容目光依旧流连玻璃外,怅怅然:“你说,其实每家每户的灯光都是冷暖两色,为什么看起来有那么多种?还用五光十色来形容。”

“你数清楚了?有多少个颜色。”

“眼睛都数花了…”

“花了?”丁卓轻捏他下巴转到自己这边儿来,“我看看…”之后轻轻吻他眼角,“还真花了,看起来迷糊,好想要…”

“吹蜡烛吧…”

邱容紧张,走到桌前给他点蜡烛,之后盯着那烛火出神。

丁卓发现他神情古怪,猜测其原因。

俩人等着蜡烛慢慢融化,丁卓对着邱容:“我许一个愿,希望你能永远待在我身旁。”

“……”

“再许一个愿,希望我今天…战胜我自己。”

“战胜?你自己?”邱容抬眼看他。

“最后一个愿望,希望你原谅我当时做的一切,重新接纳我。”

丁卓把蜡烛一吹,房间又回到原有的光亮,十色灯火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的复杂光亮,隐约能看清对方的神情。

一个真挚,一个慌张。

“岁月之神如果能听见,希望帮我转达给你,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那能帮我实现吗?”

“我不知道…”

丁卓已经脱了邱容的衣裳,将他拥进自己的怀里,手从腰间伸过去,感知到邱容因为痒忍住后的反应。

手掌扶上了他背,指尖在脊椎上找寻,从脖子,一节一节,数到了腰际。

邱容把头埋进丁卓的胸膛,跟着他指尖的按压,感受到自己脊椎的数量,心跳渐渐紊乱。

丁卓开始所谓的战胜自己,躯体坦诚相见,拥抱得紧,去感受肌肤相亲,将心房紧紧贴住,感受两颗心跳的力量。

邱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不敢乱动。

一是怕打扰他的节奏,引发他的反感。

二是怕自己又联想到不该想的,出现排斥反应。

俩人似乎都在克服自己心里的阴影,用迎合的方式去冲破,冲破自己的,也冲破对方的。

再用急剧的喘息去吹散彼此间相隔的雾霾。

丁卓似乎第一个成功,邱容在最后关头没能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抓自己大腿,抓出了爪印。

丁卓以为这是正常反应,没有顾及,内心窃喜。

可以,自己可以。

邱容抓了自己以后,想去抓丁卓,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后去摸他脸,挣扎后努力挤出两个字:“吻我。”

丁卓一听,立马吻了过去。

俩人都有了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按照丁卓的形容,就像是小时候自己远望大片圆圆云朵,幻想自己趴在上面俯瞰大地的感受。

云朵很柔软,风很清凉,尽管背会被太阳晒得发烫,但是目光所及,是前所未有的大气磅礴。

邱容没能说出当时的感想,他害怕,还恐惧,带起那些痛苦的记忆,那些记忆随着泪,流满了整张脸,他也来不及擦,全被丁卓吃进了嘴里。

丁卓问他:“怎么哭了?”

邱容抱紧他,哭得更大声:“你当时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逃!”

丁卓将他裹紧,在他耳边喘出后悔的气息。

“是啊,我为什么要逃,我都错过了什么…”

等邱容哭够了,俩人才松开彼此的怀抱,坐在沙发里感受还没散去的暧昧。

好一会儿邱容才问:“蛋糕还没吃。”

丁卓理他发丝,顺带擦拭他的泪痕:“愿望实现就行了。”

“实现哪一个了?”

“战胜自己。”

邱容笑出声:“那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怎么能这么说?”丁卓牵他手,望了眼他手肘上烧伤的疤,按照他们原有的牵手方式将手牵起,“这叫,同舟共济?还得勇往直前。”

邱容盯着地上的地毯,没说话。

“怎么了?”

“没什么…”

“看来是没伺候好你,”丁卓又压过去,“再来一次吧。”

邱容推开他:“愿望只许了一次,岁月之神说,人不能太贪心。”

“这不是贪心,”丁卓真的就又不管不顾,“这叫重复这个愿望。”

糟了,邱容心想。

重蹈覆辙之前,好像又陷进去了。吻能让自己没了力气,现在…他好像也没办法自拔。而且,心被什么栓在了一起。

是什么咒语?

邱容去看桌上的蛋糕。

是了,他许的三个愿望,全是关于两个人的,不管是说永远待在一起,还是对自己的道歉。

第二次过后,丁卓吃完蛋糕就算休息过了,借口邱容嘴上有蛋糕沫沫,又趁机要了他一次。

到第四次,邱容已经软在床上,小声说:“会起茧的…大哥…小弟没犯错误,不能再遭受这样的惩罚。”

丁卓一听,这可是他躁动的源头,又再要了邱容一次,只不过邱容倦加困加累,不得已,睡了过去。

丁卓有所怨,真的是,什么时候都能睡着…

但是,这都停止不了他对于找到新世界的兴奋,睡颜更好看,尤其是哭过以后,更有一番滋味。

……

霍言看完这段描写,真的很想在下面儿批卷子似的批上几句:略显夸张。

那丁卓是饿狼吗,邱容就算再好吃,也禁不住那么捕食啊,都晕了喂。

然后把烟熄灭,真的就去休息站超市买了支笔,在下面写道:邱容不是食物,请好好爱惜。

写完发现自己神搓搓的,写给谁看呢?之后察觉是不是打自己脸了?

在火车上最后那几天自己好像也那么夸张。

不过林小渊不似邱容那么爱睡觉,也是享受得很。

随后划去再写上:气氛烘托太过,细枝末节太多。

之后笑出声,干嘛这是,又开始教人怎么写作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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