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去他的情感错位

第二天,杨安比平常早二十分钟到学校,门口的老树下面没站着什么人。杨安走过去,站在老树下。一直到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间,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罗意看到他时,稍显讶异。杨安没说话,从兜里掏出纸条递给他,然后就进学校了。罗意看着杨安进学校,消失在视野中,才打开手里的纸条,上面是杨安的联系方式。罗意把纸条揣进口袋,吹着口哨,大踏步走了。

中午,杨安收到了罗意的好友请求。点完同意后,杨安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在第二次陈柏和韩文宣见面的时候,陈柏就留了韩文宣的联系方式,并从他那里要来了照片。杨安发给罗意的正是这张照片。

杨安:“?”

罗意:“!”

杨安:“。”

罗意:“……”

在天空中出现云霞的时候,陈柏和杨安并肩出门,被突然从树荫后蹦出来的罗意吓了一个激灵。

”(????)??嗨,你们好哇!宝贝杨安,好久不见!“

长发、左耳耳饰,硬领衬衫,这些要素拼接在一起让陈柏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陈柏第一次想用古灵精怪来形容一个成年男性。

杨安给陈柏介绍:“罗意。”陈柏点点头:“罗意哥好!”

罗意握住陈柏的手,激动地说:“陈柏弟弟你好呀,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杨安的哥哥,他经常跟我说起你。我们家杨安啊,性子闷又不爱讲话,作为他的哥哥,我真的特别感谢你对他的照顾。”

罗意讲话既密且急,一口气说完一大串,陈柏中途都插不进话。一边听,一边看着杨安,一脸的不可置信。那表情好像在说“这真是你哥哥吗”。

杨安扭过头去,未置可否。

陈柏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同情。

待罗意把话说完后,陈柏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好尴尬的笑笑。罗意也不在意,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回发生。堂兄弟寒暄了一番,罗意听说杨安搬出来住,提出要到他家去看看。杨安没理会,罗意就自顾自地跟在他后面,一个劲的和陈柏聊天。

到了居所,杨安给两人泡了杯茶,杨安和陈柏坐在长沙发上,罗意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杨安开头便问:“找我有什么事?”

罗意并不着急答话,品了几口茶,看看房子的陈设。“这地方不错啊,挺清静的,蛮适合你的。”

杨安看着罗意,未置可否。

罗意对房子的物件、陈设大谈一番,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失意”之处。

简单来说,就是在国外谈了个男朋友,被家里人知道了,坑蒙拐骗让他回国,然后哥们的各种证件就被扣下了,现在和男朋友是只有“异地”没有“恋”。

罗意这人非常不按常理出牌,一出现便会提出一些他觉得非常荒唐但旁人又没有理由拒绝的要求。这个人总是那么的“出格”。思维不同于常人,与其说是天才,不如说是怪才。喜欢同性这件事简直是他身上众多异于常人之处最正常的一个了。所以,杨安听来并没感到多少讶异,只等着他提出什么怪要求。不过,怪要求没有,坏消息倒是有一个。

罗意家人不知道听了哪位庸医的馊主意,说这是情感错位什么乱七八糟的,慢慢治疗就好了。现在家里人每日对他嘘寒问暖,安慰他那貌似受伤的心灵。他的心灵根本没有受伤好吗?!愤愤不平的罗意真想一拳把那个庸医打翻在地。开错药了啊他!他现在只求家里不要再给她找个女孩子就行。求求了,做点好事吧!罗意默默祈祷,给我积点德吧。

陈柏惊得目瞪口呆,朝杨安看了看,在被发现后,视线又迅速回移。

杨安起身,往二人的杯子里续了一些茶。回到卧室,从抽屉里掏出手机,输了一串数字进去。

空气中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杨安把手机递给罗意,罗意看看手机界面上的备注“韩文宣”,又抬头看看杨安。而后,扬了扬下巴:“谢了。”拿起手机出了门。

陈柏听见关门声,对杨安道:“罗意哥还挺酷的。”

杨安苦笑一声,他的目光幽深,朝门口的方向注视。“可是他遇到的阻力很大。你也看见了。”

陈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安走到窗前,定定地站了一会儿。陈柏不明所以,走到窗户的另一侧,碰巧看到罗意上计程车。

“他,他怎么走了?”

“找人去了吧。”

“你手机不是还在他手上?”

“备用机。”

“你知道他不会回来?”

“知道。”

陈柏往杨安的方向看去,对方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陈柏想起昨天早晨的那一幕,此刻,竟从杨安屹立的身形中看出了他内里的惶惑不安。陈柏抿了抿嘴,自嘲似地摇摇头。

当杨安从意识的最深处返回时,陈柏正收拾书包准备起身离开。

杨安问道:“你走吗?”

陈柏没抬头,声音喑哑:“我妈今天回来。”

杨安看着陈柏,没说话。半晌,从喉咙中吐出一个“好”。

黑夜总是来得的猝不及防,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月亮的胸膛。目送罗意离开时还能看见晚霞,现在天空已经降下黑幕了,像是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把帘子拉下来一样。陈柏抬头看到了光,独属于黑夜的光。

“杨安”,陈柏站在站台的一隅,拽了拽杨安的衣角,“那里好像有只猫。”

杨安拍了拍陈柏的肩膀:“别说猫了,那里连只虫子都没有。上车吧!”

陈柏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风景闪现,脑中是和杨安初见的场景。

杨安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陈柏是在医院的诊室,陈柏跟在阿姨后面进来,胳膊上、脸上全是被挠的红色爪印。当时天气还很热,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伤口上,疼得他直皱眉。妈妈问他怎么了,他说:“放学回家经过路口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猫的尾巴,被挠了几下。”妈妈就找了消毒药水、酒精棉、纱布之类的东西给他上药、包扎。小陈柏盯着胳膊上的伤口,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杨安就把自己心爱的草帽戴在他头上。陈柏抬头,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眼眶里还带着点泪珠,声音清脆:“谢谢哥哥!”杨安看着他,既心疼又好笑。

从那之后,陈柏看见猫就害怕。看到墙上、门口有猫,他都会以最快速度躲在杨安的背后。而杨安呢,通常会捡一根树枝,吓唬吓唬猫,让它自己跑掉。有一次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店铺,突然从门口跑出一只猫来,陈柏猝不及防,被吓得摔倒在地上。店铺里跑出一个小孩,五六岁的样子,指着他说:“哈哈哈哈这么大人了,居然还怕猫,不羞!不羞!”陈柏的耳朵被夕阳染的绯红,拎起书包就跑了。第二天再经过那里的时候,杨安让陈柏走在他身后。那个小孩正在店门口打游戏,看到他们叫了声“毛毛”,昨天的那只猫咪就从店里跑出来了。小孩把游戏机放在台阶上,抱着小猫,一脸得意。杨安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绿色的东西往门口扔,扔完就跑。身后传来小孩使劲浑身解数的“妈!!!”

从那条街跑出,又拐了两个路口,他们才停下来休息。

陈柏噙着眼泪问道:“你扔的什么?”

杨安坐在路边的石墩上,一脸骄傲:“嘿嘿,毛毛虫。昨天回去的路上抓的。”

陈柏道:“你怎么知道他怕毛毛虫?”

杨安靠近陈柏,用微弱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因为我就怕毛毛虫。”顿了顿,又提高了嗓音,“我就是要找个可怕的东西吓唬吓唬他。谁让他嘲笑你,还拿猫来吓唬你,活该!”

陈柏给杨安一个用力的拥抱,回去的路上牵着杨安的衣角。到家门口,陈柏再次表达感谢,想了想又在杨安身后补充一句:“杨安,不要拿别人的恐惧做事!”

“千人千面,百人百性。”杨安回过头,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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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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