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言发不发工钱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陆瑾言为何会变成一个凡人。按照陆吾的话说,陆瑾言是因为伤的极重跌落在人间的,可就算伤的再如何重,神格是不可更改的。就像我,即便化为原身吃个东西补补也就又回来了,神力也在慢慢地恢复之中。
我曾试着探了探陆瑾言的神息,可一无所获。他身上没有半点神格的气息,就是个单纯的凡人。
目前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说如今的这个陆瑾言只是个凡人,可脾气比当神仙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昨日才说给我买衣服,今日医馆就连门都不开了,一大早地同那个谢恩吵完了架就要带着我去集市上买衣服。
初听买衣服,我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大····大夫,您确定要这个时候带我去集市么?”
陆瑾言轻点了点头,“要早些去,晚了集市散了,就买不了了。”
万万没想到呐,如今的这个陆瑾言脾气竟然这么稳定!
我在心里头不禁给他点了个赞。
“走吧,正好带你去转转,除了衣服还要买些其他的东西。我想好了,书房的东西暂时搬到药庐那边去,以后你就住在西厢那边,东西等我们回来再收拾收拾,今日你便有地方可以睡了。”
昨夜,我睡的是陆瑾言的屋子······里的地板,又冷又硬,十分地不舒服。
所以,陆瑾言这时候说什么话,我都不拒绝。
我乐呵呵地跟着他去了集市,买了好些衣裳,还有褥子被子合着一些个茶盏碗筷,零零碎碎的一大包,最后陆瑾言也拿不下了,便雇了个两个脚夫,直接将东西搬去了回春堂。
至于我俩,则是在集市最里头的酒楼里吃了个早饭。
人间的东西我吃过,跟着谢必安在人间勾魂那三月里,吃过得不少,好吃得还挺多。
譬如什么芝麻饼、汤包、韭菜盒子之类的,都吃过。
不过这油炸的麻团倒是头次吃,有些黏糊,还有些甜,怪···怪好吃的。
我一连吃了三个,伸手就要去拿第四个,却被陆瑾言摁住了手。
“吃多了积食,不好。”紧接着,陆瑾言就将盘子捞了过去,接着推给我一杯热茶,“喝这个。”
他明明说话温柔且客气,可我听着总觉得那其中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让人不得不乖乖听话。
我喝完了茶,陆瑾言也吃完了剩下的麻团,一点儿都不浪费。踱步回去,便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回春堂前今日没人,门前冷清得很,只因挂上了一块闭门谢客的木牌。
牌子是昨晚陆瑾言挂上去的。
回春堂挂牌谢客,这点方圆十里的百姓都知晓。
我与陆瑾言花了大半日的时间终于将书房改造成了我的房间,又将药庐一角开辟成书房,等一切办好,日头已落了山。
也就在这时候,谢恩带着个人进了院子。
那男人很高,穿着一身明黄的衣裳,看起来极年轻,与我想象之中的师傅差别有些大。我原本以为,会是个老头子。
我的疑惑写在脸上,那男人原本是看着陆瑾言的,忽而将视线转到我身上,他盯着我瞧了瞧,又将目光投向陆瑾言,“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这说的是什么话?不懂。
不过陆瑾言该是懂得,因为他如此回答:“知道。”
那男人接着又问:“不想回去了么?”
不知为何,陆瑾言往我这看了一眼,接着又回:“不知道。”
那年轻的黄衣男人点了点头,“行,既然你都明白,我也就不多问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边上同我一样一脸懵逼地谢恩拉住,“师傅,您可不能走,说好的要为我主持公道!”
可哪里晓得,那黄衣的男子直接甩开了袖子,看着谢恩可以说是一脸嫌恶道:“你这个小子,话只说一半,你若是告诉我这姑娘是这模样,我是绝对不会跟着你这个混小子下山的!师傅比你多活许多年,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得去了,便告诉你一句人生箴言。”
谢恩茫然问道:“什么话?”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别惦记。小子,你在宫外的逍遥日子也没剩几日了,就在这里好好帮衬着你师兄,也跟着多学学行医之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别被外面的繁华迷了眼,忘了初心。”
说完,那黄衣男人便离开了,留下原地里依旧一脸茫然的谢恩。
因为房中闷热,所以晚饭是在庭院里吃的,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都是陆瑾言亲自下厨做的,味道说实话还挺好吃的。
许是初化形,我总觉得饿,两碗饭就着汤水都下了肚子还是想再来一碗,这次也是一样的被陆瑾言再次拦住,“吃多了积食,不能再吃了。”
还是那样温柔地说话,却由不得我自己说不。
我只能放下碗筷看着他们两个人继续吃。
对面的谢恩听了,同陆瑾言唱起了反调,直接将一块鸡腿夹进了我的碗里,“吃!小姑娘你多吃点!他吃不穷的,那只蘑菇要是卖了,一百两都不止的!”
我不敢动筷子,这点倒是令陆瑾言十分满意,他看着我,语气温和道:“我在你房中放了些书,你去看一看,看得多了,日后帮忙也就轻松得多。”
我应了声是,忙不迭地离开了这“师兄弟的战场”。
陆瑾言没骗我,吃多了真的会积食。夜里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好在傍晚时,我乖巧地听陆瑾言的话当真将他准备的那些医书翻了翻,其中就有这健胃消食的药材在里头,譬如说野山楂。
药庐里头是有山楂的,我记得当时我吃那只野山参的时候,边上就有山楂干来着,酸得很。
不过这时候也没得挑了,吃点酸酸的,总比彻夜不眠要好,毕竟陆瑾言说过了,明日回春堂开门,要带着我一起的,届时,一定会忙得团团转。
今日若是失眠,明日再忙一日,我铁定会猝死。
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便起身出了屋子去了药庐。
很顺利地我就拿到了山楂干,往回走的路上却意外地看到了陆瑾言。
他站在屋檐下,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今日立夏,也是十五月圆之夜。
也不知他是几时发现我的,我听见他喊我的名字:“茯苓。”
说实话,他喊这个名字时,我还以为他记起我了,喜滋滋地迎了上去,却又听得他问:“茯苓,你叫什么名字?”
我抱着手里头的山楂,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些难过,“山楂就是山楂,所以茯苓就是茯苓,我就叫茯苓啊!”
月色之下的陆瑾言看着我,目光温柔极了,我听见他说:“这世上有千百数万只茯苓,或许就有千百万只茯苓精,可这样的你于回春堂来说却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独一无二的你,需得有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陆瑾言的话,我觉得说的十分有道理,“可,那该是什么名字呢?”
“祟黎这个名字如何?我刚做了一个梦,梦里你说你叫做祟黎。”
祟黎?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可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我摇头,“我不要,还是茯苓好听些。”
陆瑾言点了点头,“也行,随你。”说着,他瞧了一眼我怀中的山楂,添了一句:“吃三粒便可,这东西治标不治本,下次切莫贪食了,明日许你晚起一个时辰,不必同我一起坐诊。起来了,就先到院里头同谢恩一起晒药材。”
交待完了,陆瑾言说了句早睡,转身就进了屋子。
翌日,我与谢恩一起晒药材,顺带着打听打听更多关于陆瑾言的事情。
可打探还没两句话,就被谢恩察觉,他如此回我:“我师兄看着面热,实则心冷得很,这次能收留你这个走投无路的丫头已经算是他的上限了,你可千万别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和他一起,绝不可能白首一生,这可不是对他的抹黑,而是我对你最最真诚的忠告。”
这说的哪儿跟哪儿啊,谁想白首一生呐,张嘴就要解释,却被谢恩一句不必多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给噎了回来。
再后来,还想问些什么,谢恩干脆不回答我了。
我也懒得再问他了,等晒完了药材,便去了前面的屋子找陆瑾言。
他正在给病人看诊,人多得排成了长龙,我是站都站不进去,想了想,便又回了院子里继续晒药材。
时候已到了午时饭点,谢恩做好了饭,喊我一起吃。
不过奇怪的是,做的是两人食的餐食。我问谢恩不等陆瑾言了么,谢恩十分自然地回:
“你不晓得么?师兄他是个急性子,喜欢将事情一口气做完,今日这病人看不完他是不会回来的,不过你放心,晚饭前他一定会回来的,他喜欢自己做晚饭。”
我本想问为什么,可尝过一口谢恩做的饭食后,就默默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实在是,太难吃了。
陆瑾言果真在晚饭前回来,且还烧了晚饭。还是三菜一汤,不过鸡蛋豆腐汤换成了青菜豆腐汤。
连着几日,都是这样的菜色,我有些吃腻了,便同陆瑾言建议,“桥林城不是江河湖水多么,说起来这水里的鱼肯定味道好,这个季节若是来一碗鱼汤肯定滋味鲜美,要不明日我去集市上面买一只回来,晚上陆大夫您就给我们炖个······”
“炖个屁!”没等陆瑾言回话,谢恩先急了,那双眼睛里都冒着火星子,“茯苓,我劝你善良。”
说着,谢恩起身就进了东厢房,再也没有出来。
我看了眼陆瑾言,有些不理解,“他这是怎么了?”
陆瑾言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语气平静:“触到他的霉头了。”
我有些担心,“那该怎么办?”
“没事,你想吃,等过几日他走了,我给你买鱼炖鱼汤。”
我眼睛一亮,“真的可以么?”
陆瑾言微微点了点头,“吃鱼最是适合给你补身体,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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