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陈晚意正在秋千上吹笛,方诵捧着几本游记进来,“小姐,二公子让我给您送来。”
陈晚意随手翻了翻,道,“他走了吗?”
方诵,“小人不知道小姐说的是谁?”
陈晚意忽然怒道,“好大胆的奴才,我问你,送书的人走了没有?”
方诵急忙跪下,“小,小人来的时候他还在跟二公子说话。”
陈晚意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顺宜朝陈时颜的院子赶去。烈阳炙热,陈晚意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终于在荷塘旁赶上正要离府的人。
两人隔着一座凉亭对望,树上蝉鸣阵阵,丝丝凉风送来荷花的清香,那一刻,酷夏的烦闷好像迎刃而解。
“好久不见。”两人同时出声,默契地短暂沉默后,陈晚意先笑出声,对方见状,也忽然轻松起来。
“送你的东西,还喜欢吗?”秦棯目光澄澈,语气轻柔。
陈晚意点点头,“喜欢。”
“我还没问是哪件?”
“哪件都喜欢。”
接着,陈晚意从顺宜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小方盒子,双手递过去,“多谢你送我的东西,这是回礼。”
少女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鬓角的发丝拂上脸颊,秦棯看得呆楞住。
迟迟没有回应,陈晚意微微抬头,就见对方直直看着自己,瞬间红透脸颊,把手里的盒子塞到秦棯怀里,就羞涩地跑开了。
“小姐。”秦棯看着怀里的盒子,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转身去寻时,只见佳人远去的背影,待那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又低头摸了摸手上的盒子,转身离去。
待过了垂花门,陈晚意才回首望去,却见对方依旧在原地,又赶忙躲到门后,过了一会儿,再悄悄探头望去,荷塘旁已然没有半点人影,才终于放下心来。
顺宜看着陈晚意的模样,揶揄道,“少将军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姑娘要害相思病呢。”
陈晚意瞪大眼睛,“哪有?你胡说。”
顺宜哪里肯罢休,“自那日秦老夫人上门,姑娘你就茶饭不思,还时常发呆,这不是相思病是什么?”
陈晚意羞恼,“你个小丫头,连我都敢编排,瞧我今日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主仆俩就一个逃一个追,嬉闹着回了熙风院。
“哎呀,姑娘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说了。”顺宜藏在彩月身后讨饶。
陈晚意娇喘着要从彩月身后抓人,“叫你嘴坏,我今日非要罚你不成。”
可怜的彩月被顺宜挡在两人中间,不得不当和事佬,“姑娘大人大量,就饶了顺宜吧。”
陈晚意,“不成,这小丫头是越发猖狂了,我今日必得教训她。”
顺宜躲在背后发誓,“姑娘,真的,我再也不说少将军了。”
陈晚意也累了,哼了一声就回了屋子,暂且放过了她。
彩月将顺宜拉去一旁,了解前因后果后,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呀,以后可要管好你这张嘴,不要胡说,再拿姑娘玩笑,小心挨板子。”
顺宜嘟了嘟嘴,跑回屋里洗脸。
两日后的下午,陈晚意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新收到的游记,橘安端了些糕点放到桌上,见陈晚意看得投入,悄悄瞥了一眼书页,又悄无声息地出去。
院子有棵桂花树,枝叶繁茂,顺宜正靠在树下睡得香甜,橘安轻手轻脚来到顺宜身边,摘了片叶子凑到顺宜脸上,梦中的顺宜突感一阵痒意,伸手抓了抓,动了下接着睡。
橘安和在廊下做针线的彩月对视了一眼,拿着叶子继续逗弄顺宜。
顺宜的清梦被彻底扰醒,抬了抬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橘安一张憋笑的脸,转头打算继续去和周公见面。
“好姐姐,别睡了,咱们说会话,”顺宜伸了个懒腰,抻着脖子朝窗子看去。
橘安道,“我刚给姑娘送过茶点,她正看书呢。”
顺宜放下心来,重新又坐回树下。
“姐姐,我瞧着咱们姑娘近日看的书不像以前那些,图画也太潦草了些,不像郭先生的著作,小姐倒瞧得更起劲了。”橘安疑问出口,她来相府六年,在陈晚意身边也伺候了近六年,小姐的喜好她都清楚,怎么会喜欢上如此粗糙的东西。
顺宜弯了弯眼睛,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小丫头,这就不懂了吧?这书啊,虽是打着二公子的名头送的,但八成是出自少将军之手。”
橘安不解道,“少将军也有郭百城老先生那般笔力,能画尽天下风光?”
顺宜看着一脸孩子气的橘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姑娘看的不仅是书,还有作书的人。”
橘安恍然大悟,“姐姐是说,姑娘是在看少将军?”顺宜颇感欣慰,然而下一秒,橘安接着问道,“那书里有少将军吗?”
顺宜一下被噎住,正不知该怎么解释,却听橘安又问道,“姑娘前些日子绣的腰带怎么不见了?是送给少将军了吗?”
顺宜又觉得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继续耐心道,“是啊,礼尚往来嘛,自那日秦老夫人第一次登门到现在,少将军可是送了咱们姑娘不少东西呢。”
橘安想了想,“可是就算算上那口大箱子,也不过都是些吃的玩的,再就是那些书,也没什么贵重物件,姑娘干嘛费那么大力气亲自绣给他?”
顺宜气得敲了敲橘安的头,“你个小榆木脑袋,那些东西虽不名贵,但没有一样是易得的,就说那游记,必得耗上不少时间精力才成图册,这都是少将军的心意,才最是贵重呢,哪里是那些物件可比的。”
橘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姑娘是要嫁给少将军了吗?”
顺宜没料到橘安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道,“姑娘虽然再过两年才及笄,但早点定下也好,少将军长得好,性格好,功夫也好,近些年来虽无战事,但良将难求,以后定能有个好前程,到时候姑娘嫁过去,两个人恩爱甜蜜,再生几个儿女,顺顺当当,岂不好?”
顺宜一脸憧憬,仿佛看到陈晚意畅意的将来,橘安崇拜道,“顺宜姐姐,你知道的真多,可真聪明。”
顺宜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是我替姑娘去春禧堂送东西,崔嬷嬷正和夫人说话,被我听到的。”
橘安捧场道,“姐姐好厉害,”忽然又担忧起来,“那咱们怎么办?要是姑娘跟少将军去了边疆,会带着我们吗?”
顺宜坚定道,“我自小便跟着姑娘,她去哪我就去哪。”
橘安急忙道,“我也是,我还没见过边疆什么样子呢。”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题越来越歪。
廊下的彩月擦了擦绣绷上的血,顺宜的话让她一时失神,扎到了手指,渗出来的血染到正绣着的帕子上,洇红一片,她用力擦了擦,只是徒劳,看着这块即将完工的帕子,一滴泪忽然就掉下来,砸在被染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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