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出生在地狱。

可许长幸不同,她出生小康,跌入地狱,又被拉回,说她其实身在罗马。

就像是到处转学的孩子,哪里都算不上归宿,却在每个地方都塑造出性格的组成成分。

随母而行潇洒自在,一朝丧母冷僻生硬,舅舅寻回宠爱有加,养出骄纵肆意,却也在安逸中磨灭了天生的敏锐度,导致一朝倾覆之后如同被宰羔羊,束缚在了宋南洲的掌心。

许长幸在睡梦中紧锁眉头。

温热的水滴落在她掌心,如同一根银针刺向她的头颅,痛感非常,她一个激灵骤然睁开了眼。

宋南洲正牵着她的手,将脑袋枕在她的掌心,刘海遮盖下,只露出眼尾的一小片殷红。

许长幸愣怔中无意识蜷缩手掌,宋南洲立刻惊醒,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许长幸立马收回手,别开了眼。

宋南洲站起身,有些无措:“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许长幸不准备搭理他,但环顾四周,似乎不是她的家。她皱眉问道:“这是哪?”

“我家”

许长幸瞪大了眼:“你把我带到你家?我没说吗?我要取消订婚,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那点子无措在宋南洲眼里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宛若一汪深水般的沉静:“我没答应。”

他抿起唇:“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就不信你现在就敢把我圈禁起来!”

许长幸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上辈子这个时候,那是舅舅突然身死,她无人可依仗,这才落在宋南洲手里逃离不得。

现在,既然他们没订婚,舅舅还在,那她就还有底气。

宋南洲堵住她的路:“什么叫现在?我以前,囚禁过你吗?”

许长幸拿手推他:“你管呢?反正你现在这样,就叫做囚禁!”

她懒得和他解释,和他讲她是重生归来的?不重要,无所谓!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宋南洲抓住她的手:“既然是囚禁,我为什么要放你离开?”

许长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对啊,这个时候的宋南洲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她突然想到江娇的话“他一路求学上进,早早接手了家族企业”

上辈子他不是一直在全世界游荡吗?

正思索间,天旋地转,顷刻她被宋南洲压在身下,两片温软覆在了她的耳垂上,声音如同细小的电流

“订婚没取消,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许长幸下意识抬手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疯子!”

宋南洲不躲不避,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白皙的皮肤很快泛起红肿。

她没留力,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倾倒出的全是恨意。

宋南洲在这间歇中竟还能在回忆中自嘲,订婚前,身下的小姑娘还送给了他一束玫瑰花,佯装无谓实则羞怯:“那,明天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每天都送给你不同的花,全世界什么花我都会给你找来,你以后每天,都要多喜欢我一点!”

那,上辈子呢?那时她以为他不喜欢她,订婚前还有些担心:“你不用感到束缚,只是订婚,你还可以再考虑的。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们可以取消婚约。那,在外面,要是你觉得一个人孤单,我也可以陪着你的。”

他早来了这么久,哄着她终于相信他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可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她还是不相信他。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宋南洲牵起她泛红的手,在掌心印下一个吻

“疼吗?”

许长幸扭动手腕,却实在拗不过他。

“放手”

宋南洲把她的掌心覆在他脸上,轻轻摩挲着

“订婚宴没取消,许伯父主持的。即使我们都不在场,姓名也系在一起。”

许长幸难以置信:“我和舅舅说过的,我不嫁给你!”

宋南洲眉眼柔和下来:“我们相处那么长时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们,两情相悦。许伯父只以为你耍小性子,让我多哄哄你。”

他目光直直地看进她眼底,掀起一小片风浪:“我哄好了吗?”

许长幸在这样炽热的,不容拒绝的视线下,不得不败下阵来,别过头不再看他:“我去和他说,我会把事情讲清楚的。”

说话间她又挣扎起来。

宋南洲手下力道渐重:“你要怎么讲清楚?说你以前对我的喜欢都是假的?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变成这样?”

累积的情绪爆发,许长幸几乎是半吼道:“你娶我是因为喜欢吗?难道不是因为我舅舅碍了你们家的路?你想做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江城豪门望族数不胜数,其中,许,宋,程,江四家彼此制衡互为掣肘,又关系密切合作共赢,在江城共同占据领导地位。

上辈子,许长幸以为两个家族联姻,强强联手,何乐不为?可许裴恒身死,她被宋南洲关起来,求问不得解释,直到宋家的私生子来到她面前,用那副嘲讽的嘴脸,说

“你不知道吗?两家那么多次合作,我们家处处退让,你舅舅蹬鼻子上脸,一再挑战我们的底线,我们早就忍不了他了。你猜为什么宋南洲要娶你?因为你舅舅遗嘱里,整个许家都是你的嫁妆啊。”

宋南洲见她怒不可遏,缓慢道:“你觉得,我是想对你舅舅,你们许家,下手?”

“不是吗?”

宋南洲沉默片刻,突然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对啊,你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你觉得,是你现在悔婚激怒我,还是留在我身边,看着我,监视我,哪个对你们更有利?”

许长幸捂住额头,惊地话都说不出。

他何时变得如此不要脸?

宋南洲却好像豁然开朗,笑容都变得明媚起来,如同回到了那时她初见时,他18岁时的少年模样。

他一把拽下她捂住额头的手,吧唧又亲了一口:“选一个。”

许长幸在极大愕然下微微张开了了嘴,宋南洲觉得她好可爱,堵塞的胸膛也开阔起来。

还好,这辈子的丑陋与肮脏,早在他少年时就已竭尽全力遏制住了。而现在,只要她还留在他身边,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你”

许长幸完全没想到事情还有这个走向,可他说的又的确没有问题。倘若宋家一心要对舅舅不利,她还激怒了宋南洲,怎么说情况都只会变得更糟。

那她留在宋南洲身边呢?那就寸步不离地监视他。江娇不是说现在宋家是宋南洲的一言堂吗?守得住宋南洲,也就守得住宋家。

宋南洲瞧见她眼底的松动,继续道:“家族的繁荣昌盛离不开子嗣绵延。许伯父无心婚娶,膝下无子,待他老后,许家势必要陷入纷争。但倘若,我们有一个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怎么就孩子了?许长幸眼睛都直了。

宋南洲瞧着好笑,忍住笑意把话说完了:“无论是男是女,都会和你一样,姓许。”

许长幸纵然没准备想的那么远,却也情不自禁,跟着他的思路盘算起来。

类似古时皇帝若没有孩子,群臣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都要劝说皇上从宗室中挑选继承人,图的,就是一个安稳。

不对!许长幸摇了摇脑袋,企图把这荒谬的思想踢出脑袋:“宋南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这么大?谁和你生孩子?你自己和自己生去!”

宋南洲不恼,反而真心实意地问道:“孩子姓许也不行吗?那我也改姓,算我入赘,行吗?”

不是,不是,这什么情况?她都准备和宋南洲互相砍个百十来回,残暴演绎飙血现场了。

许长幸拼命要把话题拉到正轨上:“不是,你等下”

她张口又无言,先前的思绪早就被他的胡搅蛮缠整的支离破碎。

宋南洲知道,先入为主的思想已经在她脑海中成功根植。至少短期内,她不会再困于前尘往事。再多的,他也不能操之过急。

他起身,顺带揽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如他所料,小糊涂鬼还在思考哪步没跟上,根本无心在意他的动作。

宋南洲便借机,在她腰上多停留了一会。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需要告诉你。”

宋南洲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我们走后,订婚宴上有记者拍到了江时宴和程扶舟在杂物间拥抱的照片,这张照片已经被大肆宣扬开来,反响恶劣。江娇因为危机公关没跟上遭到董事会一致谴责。并且江夫人以她作为姐姐对弟弟管教不当约束不力为理由,已经将她禁足关押。”

许长幸夺过手机,指尖颤抖着,划过那张照片。

照片上,昏暗的的杂物间,江时宴面色红润到不正常,小小地蜷缩成一团,而程扶舟覆在他身上,背部僵直,绷成了一张弓。

是了,这就是上辈子她遗落的一块记忆。

江娇姐弟两和她一同长大,关系密不可分,可订婚宴那天后,她被囚禁在宋家,江娇他们为什么不来救她?就算碍于家族情面,不至于连话都不带一句。

等到再见时,江娇早已嫁为人妇。她们短暂地聊过一场天,那时她就觉得江娇不对劲,可她自己也是精神状况堪忧,于是只当思虑过甚。

后来,就是那场大火,留下的只有漫天灰烬。

她声音止不住颤抖:“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就算,就算是江娇犯了错,顶多是被骂几句,江家这几年的核心事宜,不都是江娇在过手吗?把她关起来,那公司怎么办?”

宋南洲把她的双手包裹在两掌之间,轻轻揉搓。她的手实在是冰的厉害。

很多时候,宋南洲都在想,为什么许长幸经历了那些事情后,还会如此天真?

后来他明白了,许长幸其实就是一张白纸,是有人执恨意为墨,泼洒在她身上,将她浸地透透的。

这辈子他来得这样早,都还是没找到那个执笔人。

“江家树大根深,光那几个私生子,就不是好相与的。江夫人身下只有两个孩子,江时宴被护得太好,天真烂漫。江娇天赋卓绝且不辜负上天馈赠,一路刻苦上进,只有她能制的住那几个私生子。”

许长幸抬起头,宋南洲看见了她眼底的茫然,叹了口气,将她抱住,拍了拍她的背

“但江夫人太在意男女之分。她把江娇当做了江时宴的垫脚石。如今时机未到,她却窥见江娇势力日益壮大,着急了,要推江时宴上台。”

“夺权,逼婚”

慈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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