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过了半个月,却依然大雪纷飞,路上行人虽然稀少,可飞檐楼阁尽昭示着洛阳的繁华。
下雪天,酒馆里的人比起平常多了不少,有几桌在喝酒吃肉,有几桌在玩推牌九,二楼包间里的红衣少女却皱紧了眉。
小二推开包间的门,笑道:“客官要点什么。”
杨璃心中想着流云山庄灭门之事,烦闷无比,便随口道:“不用了。”
小二愣了愣,干笑着点点头就要走,杨璃忽地回过神,叫住他道:“等一下,你便给我上一坛女儿红。”
她叹了口气,她第一次遇见他,他就是在喝女儿红,如今再给他来一坛,想必应该能帮她的忙。
店小二接过银两,笑道:“好嘞。”
杨璃叹了口气,明明她只是代替去参与的,可如今却出了此等大事,甚至她竟无好的方法解决,还需来找他,委实气人。
她抿唇,思绪飞到了几个月前,连桌子上的女儿红上了都没注意。
七月流火,就在七夕这一天,洛阳的夜晚热闹喧哗,花灯,射箭,对对子,烟花,堪称人间福地。
熙熙攘攘,便是武林人士,也停下了斗争,逛了此次的佳节灯会。
福来酒馆里,十多名男子正聚在赌桌前争先下注,玩的正是那推牌九。此刻,一个姓周的公子已经赢了几十两了。
蒋家公子咬了咬牙,他已经只剩十两金子了,能不能赢周洋,就只在这一把。
两张牌摸到手里,他细细感受着,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声音,有挑拨的,有嘲讽的,有怪叫的。
他小心看牌,面色立时一变。
而对面,周洋笑的自信满满,如白玉凝脂般的手摩挲着两张牌,他笑道:“蒋兄,如何?”
蒋林额头不住地冒着冷汗,周洋的目光愈发自信,他更加坚定认为周洋是好牌。
最后,他竟不由自主的说道:“不用比了,不用比了……我认输,我认输!”他把牌一下子摊在桌上。
“蒋林认输了?”
“本来以为多厉害,这么快就输了。”
“啧啧,蒋兄今天手气不太好啊……”
周洋轻笑一声,望了望手里的牌,只见对面的少年已经把金子扔在了桌上,低着头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一摊手。两张牌瞬间出现在人前,杂五。
他微微笑道:“其实,小弟的牌比蒋兄更劣。”
众人皆是震惊,蒋林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桌上的牌,杂五,竟是杂五!那为什么他还那么自信?
他蓦地抬头,对方依旧微微笑着,只是点了下头。
蒋林死死咬着牙,不肯离开赌桌,他恨恨的想,假如他再自信一点,这些钱就是他的了。
周洋却悠悠道:“蒋兄牌技果然不错,只是胆子委实有点小,相信下次蒋兄练好了胆子,必定是能赢的。”
这话是在说什么,最为明显不过了,蒋林面色立时一变,一边的少年们也都窃笑起来。
“蒋林,听到了吗?你胆子有点小,要再练练呢……”
嘲笑声传进耳朵里,蒋林猛地起身,众人皆是一愣,他冷冷瞪了那人一眼,拂袖离去。
蒋林咬了咬牙,心中不由一阵痛苦,他大声让小二上了一坛酒,看也没看,随意坐到了一个位子上,灌了起来。
至于酒钱,实在不行,他就把这身衣裳赔在这里,反正如今他只想喝个痛快。
耳边传来一阵阵赌牌的声音,蒋林心中愈发苦涩,只把酒水随意乱倒,倒的衣襟都湿了。
一只手突然握住他手腕,逼着他将酒坛放到桌上。这人力气极大,他竟动弹不得,蒋林望去,只见一个同样十七八岁的少年,微笑看着他。
那少年温声道:“兄台,你坐了我的位子。”
少年语气温和,但无故让人感到一股气势。蒋林竟有些害怕,四下乱瞟,便瞟到自己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剑。
他一怔,方知确实是自己坐错了位子,但他刚输了牌,如何能就这般走,便冷哼道:“这是你的位子?你叫一声,看它会答应吗?我如今坐在这里,这里便是我的!”
俊朗少年微微笑道:“兄台说的有理,是小弟不识礼数了。”拿起剑就要走。
蒋林又是一愣,只因他从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人,他突然想到,这人也是来喝酒的,那岂不也会赌牌?
他急忙放下酒坛,抓住少年手腕,咬牙道:“且慢,你若能帮我打败周洋,莫说位子,你要多少酒我都给你!”末了,他补充道:“我爹是蒋家二爷!”
蒋家,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蒋家二爷也是蒋家最有钱的人。
而如蒋林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争强好胜,尤其刚刚被人羞辱,便急需想人帮他报仇。
少年瞧了瞧远处的赌桌,笑道:“多少酒都肯,当真?”
蒋林双眼放光,急急点头,道:“自然当真!”
他想了想,恨恨的把事情讲了出来。
赌桌上,周洋又赢了五十两,周围大家公子不由谨慎起来,谁都不敢上前。
红衣少年望他们如此,不由轻哼一声,他心道:“跟璎珞学的赌牌还是有用的,如今便赚了真么多,足以去买不少易容的东西了”。
是的,这位周洋,正是从杨家偷跑出来的杨大小姐,杨璃。
为了躲避杨家影卫的追杀,她用杨清芷教她的易容术改变了模样,只可惜杨清芷的法子,需要消耗许多材料,而那些材料不仅贵还多。
如今半月过去,她从家里带出来的银子所剩无几,便只能来到这里赌牌挣钱了。
杨璃又故意道:“诸位都没有想再上来的吗,那这些金子就只能小弟独享了。”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拿不准主意,她心道:“果然都是一群纨绔,没胆子。”
忽听一声:“小弟领教领教。”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一个人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微笑,正是刚刚和蒋林谈话的少年。
望见他脸的一刻,杨璃再是一惊,这人生的极好,素色的貂裘竟不掩他欺雪的皮肤,布衣修身,剑眉凤目,嘴唇下一点小痣,真真一个风姿潇洒的五陵少年郎。
杨璃不由看呆了。
布衣少年便微微一笑,提醒道:“兄台,我们可否开始了?”
杨璃急忙回神,礼貌笑道:“请。”
两张牌落入手里,她只悄悄看了一眼,便压住上扬的嘴角,而桌下另一只手一运内力,一只牌便悄然落在了手中,随即,那牌被她碾成粉末。
蒋林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少年身边,盯着杨璃额头上满是冷汗,他仍旧非常紧张,只因他不想再输这一次。但他见杨璃笑意满满,不由冷汗更多。
布衣少年摩挲着两张牌,只见对面的红衣公子将两张牌摊了出来,众人不由惊叹道:“天干!”
杨璃得意地望着少年,她手里的是天干,能成至尊的牌也被碾碎,这少年必定是要输了。
只见少年忽然微微皱了下眉。
杨璃便展颜道:“兄台,可要认输?”
少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将两张牌摊在桌上。
众人皆凑上去看,这一眼便了不得,众人直接惊叫道:“至尊!”
唯一破局点的至尊!
蒋林狂笑道:“哈哈!至尊!周洋你输了!”
杨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你出千,这不可能!”
布衣少年微笑道:“兄台说在下出千?敢问为何?难道在下便摸不得这至尊吗?”
杨璃一噎道:“这……我……”她咬了咬唇,跺脚道:“好,这些钱送给你了!”
布衣少年望着她这几个动作,不由一怔,随即微微笑了。
杨璃又气又恨,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便烦闷的揉了下眼睛,可手上竟传来湿润的感觉,她瞬间一愣。
原来,竟是易容的东西正在慢慢褪去,她面色一白,不敢再停留,便慌忙跑出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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