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照的剑往上偏了几寸刺穿了魏延的肩胛骨,一旁的魏小五见状急忙奔了来,却不敢乱动。
司照收剑甩出一个剑花,剑身泛着一层淡淡青芒,一丝血迹都没留下。
她抬头往身后看去,陆华西和梁布布快步下楼,围在一旁的人自觉给这两位姑娘让开一条道。
“大师姐?”钟宁讶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救了他一命的是大师姐。
“嗯,”陆华西应道,“多谢。”这是对司照说的。
陆华西原本在二楼阁间里休息,她身体虚,饭后正是疲乏的时候,本不想再凑什么热闹,可又担心梁还生,这才和梁布布出来看看情况。不料两人刚出房门就听到钟宁的声音,再一看,原来是救命恩人和自家师弟打了起来。
“师姐,我想其中定然有些误会。”钟宁一个头两个大。
“误会不误会的先放下,眼下需得找个大夫。”陆华西瞧着一边躺着的魏延和手足无措狂撒金疮药的魏小五。
“对!”钟宁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司照,见她点头才说:“柳二叔就在附近的济世堂,诸位随我来。”
“这样最好。”陆华西状似看了眼司照,道,“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嗯!”
钟宁和魏小五扶起昏迷的魏延,瞧着地上流着的一滩血,见鬼,这上好的金疮药怎么成了面粉!
掌柜的从伤痕累累的柜台后面爬出来,看着被祸害的只剩一块招牌的“来福酒楼”,眼含热泪,敢怒不敢言。突然间眼前出现一张银票,再一看面额,那热泪生生地又回到了它该呆的地方,掌柜的乐得见牙不见眼。
“对不住。”司照向掌柜的表示歉意,温润有礼,毫无方才那杀气腾腾的架势。
“哪有的事,客官您慢走!客官您常来呀!”掌柜的乐呵呵。
这场打斗终于告一段落。
昏迷不醒的魏延作为伤员自然被安置到了梁还生等人的马车里,司照也被陆华西请上了马车。这让魏小五颇不放心,看向司照的眼神既仇恨又恐惧,在钟宁的再三保证下才稍稍让步,让魏延留在车里。
“五个人太挤了,布布,还生,你们到外面骑马可好?”陆华西眯着眼睛懒懒道。
梁布布与梁还生面面相觑,心说不挤呀。
“人太多了,马儿都拉不动了,去吧去吧。”陆华西挥手赶人。
梁还生抱紧手里的剑,回头看看司照,又看看陆华西,拉着不情不愿的梁布布下车了。
钟宁驾着马车,梁还生两人骑马跟在后面。
“好端端的,把我们支走作甚?”梁布布嘀咕。
梁还生满腹心事不想说话,只是摇头。
————————
“你是来找还生的吧。”陆华西打破沉默,“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初见时她为何会叫我姐姐了。”
“她叫你姐姐?”
“嗯。”陆华西道,“布布把她从后山带回来的时候,她身边就一样东西——那把鞘。她把那鞘死死地握在手里,费了好大劲才拿出来。醒来之后记忆全无却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脱口而出‘阿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华西与司照的确很像。两人都有着如玉般温润的气质,随和、洒脱、从容,乍一接触很容易将两人联想到一起。只不过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两者的不同,一个温润中隐有几分懒散,一个和煦中藏着刺骨凛冽。
“她,伤得重吗?”司照握紧手里的玉,垂眸掩下眼里的寒意、关切与疼惜。
“那玉极为难得,被你捏碎了就太可惜了。”陆华西没有回答司照的问题,而是笑道,“鬼门的事情还得多谢你。”
“哦,何以见得?”司照感受那玉的温软,直视陆华西似笑非笑的脸,眼里的欣赏却毫不掩饰。
“鬼门的招牌绝非陡有虚名,我虽不知他们为何要追杀我三人,但既然来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可自那日之后他们的确再没有在我们面前出现过。”
司照垂头把玩手里的玉,并未接话。
“而这一路走来,看似太平,实则杀机四伏。”陆华西从袖袋里摸出几片残叶,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上,“司姑娘真是好身手。”
这是陆华西发自内心的赞扬,她很是欣赏眼前这位名为司照的青衣女子,且颇有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
桌上所置残叶边缘切口非常整齐,一看就是被利器切开的,有些叶片上还带有少许黑褐色的痕迹,那是风干后的血渍。
“陆姑娘这是有高人相佑。”
“的确是高人。”陆华西挑眉应道。
两人相视,心照不宣。
一时间只余下马车赶路的声音。
“钟宁,还有多久?”陆华西扬声道。
“就快了,可是魏兄撑不住了?”钟宁担心地问道。
陆华西只道再快些。
司照接过陆华西递过来的浅蓝色手帕,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
“多谢。”
“玉是良玉,可终归起不了大作用,治不了病,这次见着柳神医……”
“他医不了我。”司照浅笑。
“这天下还有柳前辈治不了的病?”陆华西讶然。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前这人极为平静地为自己判下死刑,像是早已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哦?缺什么药材,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圣莲。”
圣莲,这天底下还有下落的圣莲就只剩一株了,是柳原数年前游历西域时偶然所得,但却从不曾示于人前。
“坊间传闻,前些日子,柳前辈将这东西赠人了。”陆华西对这传闻是不大相信的,如此贵重的东西,即便柳原想送出去,柳家也未必同意。更何况,柳原对圣莲极为重视,这么轻易便赠了人实在说不过去。
电光石火间,陆华西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个想法,“莫不是……”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司照,若是这一猜想是真的,那么梁还生身上的一些奇特现象就说得通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吧。”显然,司照早已弄清其中曲折,“当时她欲取药救我,却不想反而害了她。”
有那么一瞬,陆华西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一声沉沉的叹息,一种久远而又熟悉的感觉刹然间涌上心头,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啊,她阖上眼眸,掩下其中的倦意与无奈。
“有柳神医在,总归可以寻些别的法子。”陆华西这话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吁!”钟宁收紧缰绳,“师姐,我们到了。”
钟宁误以为魏延真的不行了,心里着急,快马加鞭,好在他知道一条近道直通济世堂后门,这才能快速赶来。
司昭与陆华西先行下车,钟宁和魏小五把魏延背下车时发现这人还好,立时松了口气。那师姐催得这般急许是为着那司姑娘了,交手时他便发现那人似是身有重疾,大动干戈之下怕是情况不妙。
魏小五对司照仍是一脸敌意,背扶着自家公子离她远远的。
梁还生下了马就直奔过来,她紧紧地抱着那把剑,默默地站在司照身后,那对纯净漂亮的眼睛里此刻装着千言万语,却不过是伸出手来搀扶着司照强撑着的身体。
像是在安慰梁还生一般,司照拍拍她的手,笑得温暖又让人安心。
“师姐。”梁布布走至陆华西身边甜甜地望着她。
“过来。”
梁布布想,不论她犯了多大的错,闯了多大的祸,陆华西总是会向她伸出手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