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狭小的包厢内，键盘声噼啪作响，衬得电脑屏幕荧荧的微光都格外焦躁。
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缩在电竞椅上，将搜索框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宽大的袖口不知不觉就滑到了她的手肘，露出满是擦伤的小臂。这件衣服对她来说还是过大了。
「男明星曹匹诺指控曙雀国际医院使用违规材料注射」
终于敲下回车，她开始滚动鼠标。海量的信息闪过，却唯独没有她想知道的结局。
她转而打开热词实时广场，试图从野生爆料里寻找线索，却被“曙雀国际医院女公关余缜秀遇害案”的讨论霸占了满屏。
光标闪烁在28岁女公关的公开形象照上，女孩烦闷地把双手搭到腿上，仰头靠回椅背，正巧落入了一旁折叠镜的视野。
镜面，一张圆钝、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倒映了出来。即使厚刘海的阴影把面容遮了大半，也无法掩盖眼睛的锐利。
如果仔细看去，这张脸和屏幕上的逝者有好几分相似……
“去他X的，这就是我。”余缜秀忍不住啐了一口。
几天前，她还在对曹匹诺引起的舆论进行应急处理。
在她的印象里，这是自从她大学追随院长池远昭之后，曙雀国际医院历来影响最大的医疗事故。
“啊——怎么偏偏是个明星啊！”
半夜，被紧急电话叫醒的余缜秀正蹲在电脑前琢磨公关文，一手啃着指甲，一手粗暴地把长发揉成一团。
消息音响起，同事给她弹了一个视频，是曹匹诺自己剪辑的出事前后他照片的对比。
她将视频暂停在他事前参加活动的精修照上，放到了最大，“好吧，这张脸是该躺手术台。”
说罢，她将手机倒扣过去推远，又打开曹匹诺的控诉博文，快速提取了其中的关键词句：
术后三日面部血块肿大、造成毁容、伴随身体头晕、痉挛等异常症状。
他表明，自己过去在主治医师刘义处注射多次美容针，未有任何异常，因此怀疑是院方有心之人调换材料，对他进行了攻击。
“看起来逻辑漏洞还是比较明显的。”余缜秀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联系上曹匹诺对家的经纪人周姐，想从她那找到可以转移注意力的黑料。
余缜秀嘴皮都要磨破了，最后终于从周姐手里买下了她养的狗仔不久前拍下的王牌——曹匹诺出入高级会所的照片和消费记录。
灵机一动，她想，这正好可以用来倒逼曹匹诺承认术后进行过高温桑拿。
只要他承认了这点，就等于承认了是自己护理不当才导致了毁容的结果。这样，之后再私下联系他低调处理后事就好办了。
“毕竟曹匹诺应该宁愿让粉丝觉得自己蠢，也不想这份证据出现在警方手里吧？”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余缜秀还向多家营销号定制了关于他“暗中进行脱发治疗”的黑稿，暗示正是其术前隐瞒使用非那雄胺，才最终导致了凝血功能异常。
这一点余缜秀其实毫无证据，但她认为只要能转移舆论就够了。毕竟，真要动起手来，光是照片就够曹匹诺喝一壶了。
“初步的计划就是这样，等对方应接不暇的时候我再去争取和解的条约赔款。”
“做得很好，和刘医生同步一下，然后等周末过去就召开澄清会吧。”
会议室，余缜秀刚刚做完汇报，听到池远昭的回应她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池远昭见她眼下乌青的眼圈，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都不问我曹匹诺说的是不是真的？”
余缜秀眨了眨眼，“是不是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如果是真的，就是直接道歉、立案调查，你也不需要通宵了。”
“那不行，真的也要变成假的，我不允许有人让您不高兴。”余缜秀赌气地说。
余缜秀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哪怕是在2064，这个人工智能已经能够完全帮助人类进行精密决策的今天，她都没有一刻怀疑作为公关的自己会被替代。
因为她从来不讲武德。
“‘鱼’木脑袋。”
池远昭指着余缜秀，还是一副板正严肃的模样，但笑意已然悄悄从眼角的皱纹溜了出来。
教授又老了。
看着时间在她熟悉的面孔上肆意留下印迹，余缜秀深深地感到危机，因为这已经是她生命里仅剩的重要之人了。
十年来认可她，支持她，供她出国留学，把她推上知名女公关的位置。
余缜秀比任何人都更害怕他的离去。她想，如果有任何人要对教授不利，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还回去。
只是现在，她好像没有机会了。
*
“好冷……好冷……好痛……好冷……”
余缜秀瘫倒在草地上，感觉自己所有的内脏都拧到一起了，重压和穿刺的疼痛交替出现，快要把她撕成碎片。
“我不应该躺在这，我应该在澄清会才对。”
意识被吹散到风中，她仿佛看到自己从眼前飘过，远去。
今天是星期一，预计澄清会开始的前一个小时，她和司机遇到了车祸，对方应该是故意的。
在遭到撞击近乎晕厥时，余缜秀感到自己正在被拖拽，脚踝被粗糙的石砾磨得生疼，最后被放平在草地上。
迷糊间，耳边传来了手指弹动针管的声音。随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余缜秀以为自己刚从噩梦中逃脱，正裹在熟悉的被子。
但很快，她察觉到了触感的不对，定睛一看——这不是被子，是她的衣服！
“怎么会这么大？！”
余缜秀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上午才精心挑选的高跟鞋就歪倒在身边，此时却已然与眼前小巧的脚掌格格不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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