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玹边打喷嚏边往清风道楼走,不知是不是道家都有着相似的秉性,道教名宗都喜欢建在奇风崖峡之间,清风道楼边建在世间最险最峻的绝崖山巅。
灵力缺乏,不能透支,垣玹站在山脚看着面前这一望不到顶的山峰,半响愣了愣,以前来这绝崖山这么多趟,怎么从不觉得这座山这么陡这么高?
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一旁的大水师兄见这小东西立在山脚不走,已经飞到一半的闫水骤然回过头来,大叫:“你怎么还不走啊?超过了送桑花的时间是会被受罚的。”
垣玹稍微摸了摸头,表情换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道:“抱歉师兄,脚扭了。师弟只能步行上山了,如若错过时间给延灯师哥送花,师弟绝无任何怨言,一定战战兢兢说是自己延误了时辰,而绝不说是大水师兄路过而不携师弟……”
“你!”这闫水像是生平第一次见如此无赖之人,整个人气血上涌气势汹汹走来。
而此时一旁的垣玹瞬间又变换了一场哀怨表情道:“你放心,大水师兄。师弟刚刚扭了脚都死死护住延灯师哥要的桑花不曾丢弃,如若等会大水师兄一拳打来,那么师弟可能新伤旧痛一不小心手脚不稳,那就……”
“说什么呢师弟?”听即延灯师哥,这大水师兄凶煞的表情瞬间转缓,咬牙切齿道,“延灯师哥要的东西,至然要加倍爱护。”
说即,一个瞬间,垣玹便被这大水师兄抓住后脖颈,御剑飞行。
如果忽略这抓住后脖颈的手用力之大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就是一幅师兄爱护之完美佳景。
绝崖山极为广绵,方圆连绵三千里不绝。垣玹被甩下的时候发现周围亭台楼阁峭壁丰崖,头顶上仍旧在御剑飞行的闫水看着其下逐渐成为一个小点的清落师弟,只道:“前面就是延灯师哥的道邸,到时候你自己进去!”
不至于跑的这么快吧?垣玹看着这头顶溜的一阵烟的大水,这延灯师哥就这么厉害啊?让人闻名生畏?
想即,垣玹整了整衣衫,这附身的身体明显比他的原身体稍微要高些,属实还有些不适应这个高度的风景。
“清落师弟回来了!”
“清落师弟回来啦——”
瞬间,周围还在劳作的素多道士看即垣玹回来,忙开怀道,“这样延灯师哥就不会只把气撒到我们身上了!”
“……”垣玹颇为无语的看着这周围人人伫立的道童,每个人脸上无不写着三个大字。
大冤种。
“清落师弟,你这次采的桑花有没有采够啊?”一旁人叽叽喳喳。
垣玹随即将怀中一小抔桑花拿出来。
原本嘈闹的环境瞬间静止。
“延灯师哥可是要你采三大车的桑花用来给他的爱马吃啊。”
爱马?垣玹看即周围这素多小道士劳作返璞归真的样子,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素久的疑问:“这位延灯师哥,是有种非一般的癖好,为何不御剑,而骑马啊?”
世家修行之人人人御剑,骑马已经是一种很久远的行走方式了。
空气瞬间陷入静止。这周围白巾素衣的道士均用一种看白痴的样子死死盯着面前这遭处罚后仍旧不知好歹的年轻人。
恰好此时,外面呼声大作,纷纷呼喊道:“延灯师哥回来了——”
“延灯师哥回来了——”
垣玹看即周围一大片人轰隆隆全部跪下,便也随之跪下,属实好奇这人长啥样,便没把头埋下,远方逐渐地震山摇,乃是灵力脚力端乘之人足足有十六人抬着一顶偌大的娇子飞来。
“这人真不御剑,而行步都用轿抬啊。”垣玹内心好奇,随即他被更大的好奇心驱使看着轿内少年,这个一喊其名字,就会让人害怕打颤的少年模样。
也许是老天都知晓垣玹心意,在这十六人抬的大轿经过垣玹时,风轻拂娇纱,露出里面一躺着表情痛苦、浑身抽搐的少年孩童,看着约莫还十几岁的样子。
岁月的风旋转而来。他忽然想起了,在很多年前,那时的沈风端刚刚向自身家族、宗门教派表明他要娶自己为妻时,道门宗派里人人惊愕,无人支持,那时,整个宗门派别里只站出来一人支持,那人正是沈风端家族里为他定好亲的同门师妹,沈长月。
当年他叛变离开之时,沈长月已嫁为人妻,正是怀胎六甲之时,这人面容酷似其母,不会这人,是沈长月当年那个怀在腹中的孩儿罢?
随即,脑海中回忆起来的记忆被新身体主人的记忆直直占领。
那是在几个月前,宋延灯坐于堂上,正命令一旁的道童拿着长鞭狠狠殴打堂下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孩儿。
那个人,正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巨大的恨意和痛苦袭来,占据自身的情绪,足足要将人卷落湮没。
“师弟?清落师弟?你没事吧?”一旁已经站起来的小道童正疑惑的看着自己。
垣玹方才回过神来,如同元神归位,看即那轿撵已远离,才忽发现自己还跪着,便慢慢的站起身来。
一旁早已有人叽叽喳喳,看着远去的轿撵狠狠嘲笑道:“他这次和张真人手下的大徒弟张宁阁师兄比试灵力,被击的重伤而归,哈哈哈哈,真是丢脸。我们玄门道教怎出了一个这样的废物。”
一旁听即的道童连忙示意这人噤声,但周围怨念仍不平息——
“如果不是他的血缘,我们这帮人怎么会被他驱使。”
“也不知当年沈真人怎么生下如此体内无丝毫灵力的蠢物!”
这句涉及高辈,这句说出来的人立即被人蒙住嘴巴,警惕的看这周围。
还真是沈长月的儿子啊?
沈长月当时灵力不绝,被道教誉为百年来最有能力到达大宗师的女性仙姑,怎么生的儿子画风和其母有着诸多偏差啊?垣玹微愣了愣,看着轿撵消失的方向,凝神好奇。
·
当夜,垣玹站在宋延灯道邸之外,里面不断传来有人被挨打的痛苦喊叫之音。
垣玹听的一颤一颤,这人是被打的多狠,才会喊出这个痛苦的音量?
垣玹这个人,虽贵为魔教教主,但其实他一直以来,就对身体上折磨人的痛觉没有任何兴趣,换句话说,他觉得这样的折磨稍显低级。而且说实话,这天下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觉得想要去折磨的人。
他很多时候,只需要站在高处,轻轻的笑一笑,想要为他付出性命者比比皆是。
“谁说的我灵力低微!此生登天师境永无可能!”
“你们这群小畜生,整天在这里吃我的穿我的,还要学狗蹄子往外爬!”
面前的道邸内逐渐传来宋师哥气急败坏之音。
垣玹脑中瞬间回忆了一下当年沈长月的温婉面容,当年的沈长月,可是被誉为道教清风楼温婉仙姑第一人,无论和谁说话都细声细气,当时说实话不是为了钓沈风端获取正灵解开封印,他肯定也和别人一样向沈长月一求双修玩玩去了。
怎么她的儿子和她变化这么大呀?垣玹百思不得其解,正巧此时排在他前面的人走了出来,一瘸一拐,像是被打的不轻,见即后面排的人是这个素来不被宋延灯喜欢的清落师弟时,骤然发恨道:“早知道我排你后面去!”
“?”刚刚垣玹也发现了,道童组织排队进去挨打时,许多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看着他,似乎要看他排哪里,他们全都争先恐后的排在他的后面。
这难道其中也有某种说法?垣玹不明所以,走了进去。
道教的道邸千年来都延续着同一种风格,那就是大气磅礴,无论是何种道邸,无论这道邸修来干什么,这道邸都必须大气宽广。
垣玹仍记得当年第一次以道侣身份和沈风端参与道门祭祀之时,以万树为香,以广土为盆,而以长天为碑。
而这宋延灯小师哥的道邸,垣玹四处打量了下,也延续了同一种风格,只不过宋延灯此时正虚弱的躺在一旁的软床上,平白的丧失了某种气势。
而这大堂中央,更是摆了一个黄金为底,碧玉为盖的壶。
如果自己眼睛没有看错的话,那壶口冒出的徐徐青烟,正是无数世人贪之恋之的灵力。
平常人如果受伤,体内会流血。而修仙之人受伤,体内流出的会是混合着灵力的碧血。
一刹那间,垣玹脑子里缺失的一半记忆忽然想了起来,曾经我好像写过一本《奇道诡术》的书籍,里面记载过一种世人走捷径贪图灵力的方式,便是将他人的灵力割下,自身喝下以滋养身体。
但这种方式素来被世人视为不邪,而自己因为本来就灵力绝顶,更不屑用这种方式。
可面前,面前这个人应该还算是正道嫡系的子弟,你们也玩这个啊?
正巧此时,一旁守着壶的道童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来,对这那躺在软床上不断唉哟的宋延灯恭敬道:“延灯师伯,壶已满了。”
宋延灯虚弱的点了点头,而一旁的道童像是早已干活无数遍般的熟练将这壶一半的灵力引导包裹在宋延灯今日和张宁阁比试时受伤的疤痕上,另一半,则让青烟漫出,徐徐让宋延灯轻闻壶香。
“……”搁你们这练蛊的方式,你们说你们自己是正气道教,恐怕都有一点说不过去啊?
见这青壶已满,一旁的小道童正要撵人出去,而宋延灯眼尖恰好看见垣玹站在门口,忙大声骂道:“小畜生!我让你采的桑花取回来没有?”
垣玹正转身欲走,听此声音转过头,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小抔桑花。
这周围站立的道童无不眼睛呆愕,看着这一小抔桑花,如看地狱的鬼怪一样,凝凝的盯着垣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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