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这是核大战之后了吗?”
岑镜满脸纳闷地站在路边。
没人理她,明恕蹲在旁边,打着手电筒目光灼灼地看着地面。
地面也爬满了锈迹。
不对,这真的是锈迹吗?
即使岑明恕离开化学的怀抱很多年了,但作为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她知道石头是不会生锈——除非该石头的含金属量有点高——但这是街边的路面,一堆水泥产物哪来的金属?
出于某种安全防护意识,俩人出门的时候连手套都戴上了,但明恕是个谨慎的人,她让岑镜把刀给她,然后小心翼翼地铲起一点“锈迹”。
……没铲动。
明恕不信邪,再次挥刀。
纹丝不动。
明恕面无表情地加大了力气。
“你收点力,别把刀飞我脸上了。”
岑镜也跟着蹲了下来,她瞅着明恕跟地面较劲的动作,迷惑地垂下脑袋开始观察。
几秒后,岑镜开口阻止了明恕,“等等,你别动了。”
她指着刀和锈迹的接触面,语气飘忽:“它们根本没碰到一起。”
“它们的间隔很细微,但的确有,你那个角度看不见的。”说着岑镜又开始嘀嘀咕咕,“我这发光的蓝眼睛好像还改善了下视力。”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岑镜宣布这是她人生中最荒谬的一天,没有之一。
明恕皱着眉看着地面:“我再试试。”
她高高举起小刀,用力往下一凿。
没有电光火石,她的刀落了个空,什么也没碰到。
“它……”岑镜神色恍惚。
明恕也定定地看着地面。
就在一秒前,小刀落下的瞬间,俩人眼睁睁地看着地面有一瞬间的扭曲,浮现出虚无的黑暗,但很快它又恢复了原状——布满锈迹的路面。
悚然感如某种毒虫自脊椎尾爬上。
这是哪?这是真实的世界吗?
真与幻的界限在此处模糊,让人忍不住叩问自己的存在是否真实、自己的所见所闻又是否……
岑镜一把抄住明恕的手,隔着粗糙的手套,只能略微感受到底下柔软的触感。
“我怀疑我还没起床,我还在梦里。”岑镜喃喃。
睁开眼后发生的事都太玄幻了。
虽然岑镜的确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的预感,但谁能想到事情会往如此离谱的方向一路狂奔?
明恕反手捏了捏岑镜的手,拉着她站起来。
“再去别的地方试一试。”
由于没抱什么希望,所以在看到一次又一次的扭曲虚无时,岑镜和明恕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平静。
此时她们已经换了第五个地方,拿刀捅、拿锤子砸,凡是有可能造成破坏的动作都试了个遍,而她们想要破坏的——地面、墙壁、路灯也无一例外地出现了瞬息的扭曲现象。
岑镜的手虚虚拂过身边的墙,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某种细微的阻隔。
她无法真正地触碰到墙,或者说,是覆盖着锈迹的任何事物。
“这像……投影。”岑镜说。
她们到底身处何处?
此处没有生命——没有动物没有植物,连蚂蚁的影都见不到。如果还有生命存在,就只剩下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了。
此处只有锈迹——不合常理的、占据了每一处角落的锈迹。
而她们俩,就像两只被投放进来的小白鼠,茫然又无措地在此地打转。
“如果这些是投影,那么……”
明恕坐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把锤子,她抡直了胳膊,恶狠狠地往下砸。
景象如约扭曲,站在墙边的岑镜看得更清楚,墙壁就如同掉帧般消失了一瞬,但明恕还好端端地维持着坐在墙上的姿态。
“那么在它消失的瞬间呈出来的,很可能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岑镜平静地提出了一个猜测。
一片虚无空洞的黑暗……
并且违反物理学常理。
恕岑镜认知贫乏,她着实想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这鬼地方想象都很难想出来吧!
明恕叹了口气,从墙上跳下来:“我们真的不是在梦境里么?”
“最好不是。”岑镜随口道,“要是睡一觉就醒来的那种还好,要是醒不来的那种就是玩完了。”
“……”
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后,两人最终还是默默地回了自己的住所。
拉开家门,看见一切如常,岑镜和明恕都松了一口气。
在这怪异的世界里,至少有一处容身之所还维持着它原有的模样。
时钟已经嘀嘀嗒嗒地走到了晚上六点半。
“好累啊,不如我们还是等死吧。”
明恕换上了睡衣,头发还沾着水汽,神情倦怠地靠在床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出门穿的衣物回来之后就火速换下,现在正在浴室用致死量的消毒水泡着,只是能否有作用暂未得知。
在旁边的岑镜甚至已经躺下,摆出了如出一辙的要死不活模样。
听完等死宣言后的岑镜缓缓闭上眼睛:“……”
一有新状况第一个爬起来冲出去的估计又是你。
放弃治疗是不可能的,除非真的走投无路了,不然谁会选择躺平任命运蹂躏?
命运不应该把握在自己手里么?
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岑镜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和抱负,只要生活过得去,就能得过且过。
但如果有什么要破坏她的生活……
“不用害怕。”岑镜在心中默念。
“不用害怕,明恕。”
恍惚间,一道笑意盈盈的女声也跟着在耳边响起,那是一声来自很久之前的鼓励。
“握住你的剑。”
那是很多年前,岑镜第一次拿着剑跟人对战时,母亲对她的鼓励。
岑镜翻了个身,戳了戳明恕:“我的剑呢?”
明恕愣了一下,迟疑地回答:“不是在贤州?”
“好吧。”岑镜又翻回去了。
“等等,看看你的眼睛。”明恕制止了岑镜的动作。
一说起眼睛,岑镜下意识摸了摸眼角:“我没有什么感觉。”
不痛不痒、毫无异样,视野也很正常,没有出现什么明恕看不到她却看到了的东西。
至于改善视力?说实话,在这乌漆嘛黑的世界什么都看不见,根本无从验证,再加上岑镜本身的视力就很不错,没什么改善的余地。
明恕垂眸端详了一会,评价道:“更亮了一些。”
岑镜眨眨眼:“我现在就像个蓝色的电灯泡?”
“倒也不至于,是荧光那样的,在黑暗里很显眼。”
岑镜“哦”了一声,着实是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她偏头望向窗外,世界仍然陷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之中。
******
第五天。
来到这个怪异世界的第五天。
她们保持着两天出门探索一次的频率,只是除了酸痛的双腿之外一无所获,荒芜死寂的世界没有给她们任何回应。
而除去出门探索,剩余时间就猫在家里轮流睡觉。
实在无聊还可以拿手机看看下载好的小说或电视剧,玩玩单机游戏。
除了没网,家中水电堪称应有尽有。
可惜冰箱里不会长食物,吃的东西一天天减少,虽然半个月内不会饿死,但是半个月后呢?
岑镜表示自己暂时还没活够,不太想死,特别是饿死这种痛苦的死法。
所以她们一边要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鬼、怎么才能回去,一边又要在这个不毛之地寻找口粮。
说实话,这件事很困难,地狱级别的困难。
试问人要如何在一片除了自己没有活物的虚无中找到吃的?
吃泥巴都没你份,你根本挖不动。
但或许是倒霉久了就会回复一点运气。这一天,岑镜和明恕在路上晃悠时听见了一点异常的动静。
很细微,但是黑暗确实可以放大人类的感官,加上耳边寂静久了,正是敏锐的时候。
她们默契地关掉了手电筒,加快速度往声源处走。
没走几步,岑镜忽然出声,她的声音变得异常虚弱,整个人也无力地往下滑,“别过去……”
明恕惊异地扶住了她:“怎么了?”
岑镜嘴唇动了动,她的脑袋像被人拿锥子狠狠敲了一样剧烈疼痛,痛得她几乎无暇分神,她能听见明恕焦急的呼喊,但她实在……
实在是没法回应。
似乎是痛到了极点,某种蛰伏在四肢百骸的力量霎时爆发,和这个黑暗的空间遥相呼应,让眼前的景物剧烈震荡起来。
紧接着刺目的光线扯破了浓稠的黑暗,天光大盛。
熟悉又陌生的嘈杂声音一股脑地灌进耳朵。
车辆的鸣笛声、小孩扯着嗓子的哭闹声、哗啦啦的水声……
这是哪?现实?
明恕揽住捂着额头神情痛苦的岑镜,神情警惕地环绕四周。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碧色的竖曈。
那双眼睛长在人类的脸上不可谓不违和,明恕眼角的余光甚至看到了它扒在墙上的、关节扭曲严重变形、遍体漆黑的手,或者说爪子更贴切。
对方细长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朝她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明恕瞳孔骤缩,只是没等她有动作,眼前又是一花。
——她跌在了自己的床上。
手边的岑镜艰难地睁开银蓝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
“蓝色的眼睛……这个是不是呢?”
有着碧色竖曈的人、或者说怪物维持着挂在墙上的别扭姿势,陷入了沉思,直到一声尖叫响起,打破了这破旧的老巷子的宁静。
“怪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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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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