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不睡觉,窝在被子里咬耳朵讲悄悄话,就算没有暧昧的气氛,也该是轻松愉悦的。
但放在恐怖片里,气氛就格外不同了。
被子一蒙,就能安然无恙了吗?
不,这反而加剧了那种如影随形的危机感。
“……你没想过,我也是假的吗?”
明恕的话一出,气氛瞬间紧绷。
“……唔。”
混沌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彼此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岑镜顺着明恕的手臂往上摸索,最终如愿以偿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手指收拢,微微用力,柔软皮肤下那股微弱的跳动瞬间清晰了很多。
明恕没有阻止她,甚至没有伸手去抓她的手。
而是很顺从的,任由岑镜掐住了自己的命门。
“你怀疑自己的存在?因为看见了我?”
岑镜的语气很平静。
如果忽略她的动作,两人就像闲聊的友人。
明恕扬眉:“这倒没有。”
“我脑子会转,手脚能动,我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存在?存在即合理啊!
即使是所谓的电影桥段——什么人在计算机里不过是一道程序,什么非法实验把记忆意识被植入了仿生人里……诸如此类。
但这重要吗?
明恕觉得,存在就是存在,无关真实抑或虚拟。
“即使我也是怪物幻化而来的人,我也不是假人。”
说完,明恕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换气,她心平气和地看着床板,感觉岑镜慢慢松开了手。
按照本能,明恕觉得自己应该乘胜追击,把对方也摁倒在床上,让自己也掐一把过过瘾。
但大晚上的,又身处危机四伏的世界,不适合闹出大动静。
她这里又不是隔壁宿舍小情侣。
宿舍的睡前闲聊已经宣告结束,室内阒然无声。
这时,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惊扰入睡的舍友。
于是两人转入手机频道。
“……”
靠得太近,打字都费劲。
明恕讲起自己也遇见了那些画皮鬼。
她是在饭堂遇到的,比岑镜还惨一点,岑镜好歹把自己的夜宵吃完了,而明恕抢到的最后一份夜宵还没来得及吃上,转头一瞧,身边的人都变异了。
他们不复明恕日常所见的模样,而是全都扭曲成了膨大诡谲的白影,一个挨一个,蹭蹭长起来,远看活像一大丛杏鲍菇。
包括但不限于打饭的阿姨大叔、放学的高一高二学生……
明恕:“……”
虽然有做好意外来临的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这么快。
夜宵自然是不敢吃的了,人也是要赶紧跑路的。
明恕被连着追了几层楼,大晚上的跑了一脑门的汗,才险之又险地想起了在岑镜这里看过的规则。
捏着鼻子装作若无其事走进去,果然白影变样了。
一切又都正常了起来。
比起规则一二三四所说的,根据两人的亲身经历,情况更像是——不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假人”。
所以,不要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们”。
想要一切如常,就要如常地对待一切。
但这就够了吗?岑镜和明恕想要的并不是一切如常。
啊 而是搞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解决掉问题。
装聋作哑苟活,实在是没必要。
遇到危险难题,当然是头铁上啊!
明恕能感觉到,岑镜虽然嘴上说着谨慎谨慎再谨慎,其实内心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危机状态下,被压抑的特质就如同放出牢笼的鸟,唯恐天下不乱,自己不遭殃似的。
这场怪异的灾厄跟小说剧情简直一模一样,岑镜很感兴趣,觉得很新奇。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更多,知道更多了。
因为明恕自己也怀揣着同样的心情。
唔,难道这就是所谓,干坏事的时候人是不嫌累的?
明恕暗自思忖。
不对,应该是遇到了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但上头了,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决定跟它死磕到底。
翌日,岑镜困倦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明恕的睡颜,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痕,呼吸规律而平稳。
她呆呆地看了几分钟,又戳了戳脸颊的软肉,手感很好。
岑镜心说原来我睡着的时候长这样啊。
……有点稀奇,再看看。
可惜没看多久,岑镜便想起了其他事。
她怎么睡过去了?
岑镜心下一惊,困意都消散了不少,眼里涌上警惕。
那种情形下,岑镜觉得自己怎么着也会是睁眼到天亮的。
这无关胆量。
毕竟没有谁能在狼群的包围下心神松懈地睡过去吧?
除非是能移山倒海的神仙,区区狼群也不过路边蚂蚱,自然能心宽地睡过去。
岑镜皱眉,然而有人挤着她,令她动弹不得,连翻身都做不到,挣扎一番,能活动的区域反而更小了,明恕仿佛把她当成了玩偶熊一样的存在,一个劲地往怀里塞。
岑镜暗暗运气,努力了半分钟,勉强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去摸索枕头边的手机。
窗外也有微弱的晨光,天色已然泛蓝。
屏保亮起,显示出时间。
5月7日,05:47。
还可以再睡会……
其他事醒来再想。
岑镜收回手,剩余的困意依旧萦绕着她,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像是被胶水黏住了,意识也逐渐沉下去。
******
5月7日,07:15。
岑镜木然地看着教室的电子表。
果然祸不单行,怪事也是接踵而至。
时间似乎陷入了循环。
好消息,不用担心高考了。
坏消息,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这恰恰侧面证明了,这里已经脱离正常世界的范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搞事情,必须得搞事情!
先弄清楚画皮鬼的属性和弱点。
再看看这座学校有没有别的隐藏事件,
并且根据反馈,推测一下那些规则的最终目的。
至于蓬莱……
明恕和岑镜一致猜测——所谓仙境,仙气飘飘的仙山,那换个词呢?
换成幻境,看似仙气飘飘,实则鬼气森森的幻境。
其实也很合理嘛,毕竟传闻和真实,总是有壁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
但两人也不傻,能想到自己大概率是失忆了,这也映得眼前的校园日常愈发如泡沫幻影了。
“啪嗒、啪嗒。”
岑镜扣了两下打火机,淡蓝色的火焰从墨绿条纹的白色床单上窜起,转瞬就是连绵一片,并且若有若无的蓝色焰海不一会儿就转成了鲜亮的橘黄色,热浪扑面而来,空气都出现了扭曲的现象。
岑镜稍稍后退几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在火中翻腾的白影。
那白影被她拿着校医室的推车,砸倒在床上,变成扁扁的长条,仿佛泄了气瘪下去的皮球,扁扁地躺在床单上。
仿佛死了。
当然,岑镜不信,觉得对方八成在装死,等她放松警惕后好袭击她。
这不,焰火一起,扁平的画皮立刻翻腾起来,挣扎着想要逃离,于是岑镜再度抄起推车,恶狠狠地往下砸,把白影砸进火中,没有给它逃离的机会。
等到火焰渐熄,校医室的整张病床也焦黑一片,干裂破碎的灰烬纷纷扬扬。
“怕火。”
岑镜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打火机,“啪嗒”一声,上橘下蓝的一小簇焰火就跃然眼前。
松手,火又消失了。
岑镜把打火机揣回兜里,视线转移到狼藉一片的眼前来。
选择在校医室动手,一来是人少,好对付,二来是这里有不少东西。
譬如,酒精。
毕竟床单虽然是易燃物品,但是光靠床单本身,想要将星星点点的火一下子烧成一大片,还是有点难度的。
所以那张床,岑镜可是事先布置了一番。
岑镜左顾右盼,确认还没人来之后,就迅速将燎烧完毕的床单被罩给掀了下来,在那之前,岑镜还未雨绸缪地戴上了口罩,免得飞灰兜头盖脸,把她呛得咳嗽。
又兢兢业业地打扫完校医室,把一切恢复如初,再摸一遍薅了不少东西走,同时也不忘记下了某些不易搬动的物品位置。
然后岑镜就淡定地离开了。
恰逢下课铃响,岑镜混了进去,毫不突兀地离开了这栋楼。
杀死一个人,抑或摧毁一栋建筑,这种操作在现实生活中,并不难。
甚至可以说很容易——至少岑镜和明恕是这么觉得的。
特别是在学校这种地方,既无安检,也无安保。
这不就给了两人可乘之机。
监控?明恕去监控室了。
而且据观察发现,这些画皮交互程度有限,只会按部就班,只要不跳到人家面前挑衅,就没事。
第四个5月7日。
两人靠坐在操场的草地上,安静地看着旁边的宿舍楼。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你有没有想过……它们确实是真的呢?”
这些天东奔西跑搞事情,但只要正常地对待每一位遇见的人,人家就也很正常地对待你。
岑镜观察过,真是看不出任何假冒伪劣的破绽。
“它们或许存在着,但肯定不是我们的同学。”
“其实我还是没能想明白,假人到底是什么?”
“唔,这个辩题其实有点唯心主义了,你没觉得吗?何论真假?对于我们来说,它们非我族类,对它们来说,我们也非其族类。”
“哈,其实大家都是冒牌货吧。”
岑镜躺倒在草地上,仰头嘀咕道:“没想到有朝一日,真来烧学校了。”
明恕也跟着躺在她身边,跟着感叹:“其实按照那首歌来说,应该是炸学校更合理一点。”
“烧完了,然后呢?能结束吗?”
“……我也不知道。”
——这座牢笼什么时候能坍塌呢?
岑镜心中一动,抬起自己的手端详。
她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发表时间定错了,我的锅(趴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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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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