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起身观察了下周围,周遭的摆设以及装潢精美华贵,整个房间可谓金碧辉煌,然而她却不记得这是哪里。
她刚刚不是和父母坐在马车上吗?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又是个新的地方,红颜皱着眉头,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莫非她又失忆了?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红颜一愣,遂即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
进来的人是个小丫鬟,她试探性地叫了几声姑娘,没听到回应,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小丫鬟走到窗边,伸手捞开床帘,见到红颜平静的睡颜后,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当即就要放到红颜嘴边。
然而,下一刻,床上的人突然睁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小丫鬟的脖颈。
药瓶咣当落地,小丫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红颜将她拖入床内,又把床帘放下,遮住了两人的身影,随后她掐着她,将人压在身下,眯着眼威胁道,“你想干什么?”
小丫鬟抖如筛糠,瞪大的眼中泪水滚滚而下,俨然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她怎么都没想到红颜居然会醒得这么快。
“我,我。”她满脸慌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红颜垂眸瞥了眼她的头顶,没有数字,看来她真的不认识她。
“这里是哪里?”红颜换了个问题。
“靖王府。”小丫鬟被掐得声音细弱。
红颜眉眼微动,适时松了几分力气,“我是怎么来的,来了多久了?”
她记忆里确实有靖王这么一个人,他是皇帝最小的弟弟,皇帝宠爱他,到了年纪也没有把人赶到封地,反而连着赏赐几座府邸,将人留在了京城。
红颜已经确信自己部分记忆缺失了,既然她还记得靖王,说明这人是自己回京之后才认识的,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不禁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吃了红夫人给的糕点,难道是糕点有问题?然而她转瞬便摇头否定,经过红尚书辞官那件事,她下意识觉得不该是这样。
小丫鬟如今性命被人拿捏,尽管百般不愿,还是颤颤巍巍地说了出来。
红颜是半个时辰前被人从后门送进来的,靖王让人将她送到后院,又派了不少人看管,因为她一直昏迷不醒,靖王暂时也没办法做些什么。
刚刚前院传来消息,靖王今晚便要临幸红颜,因此管事嬷嬷便让小丫鬟过来看人醒没醒,若是没醒,就喂她吃一点药,顺便将人收拾干净。
红颜又问道,“那药是干什么的?”
小丫鬟脸色红了,“好像是助兴的药。”
闻言,红颜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心里怒意翻腾,走了个皇帝,又来个靖王,刚回京就遇到这么多破事。
怒火逼至喉间,叫人不得不发泄一通,不知为何,红颜又想到了睡前那块糕点,她捏了捏拳头,暗自告诉自己不要自欺欺人,就是糕点有问题。
不过红夫人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红尚书又知不知道,此时红颜都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赶紧逃出去,不然,以她现在这虚弱的状况,怕是真要栽进来了。
想到这里,红颜眸光微转,抬手便将小丫鬟掐晕了过去,遂即将两人衣服调换,用布条捂住丫鬟的嘴,这样即便她醒来也发不出声音。
做完这一切后,红颜瞧了瞧镜中的自己,雪肤花颜,美得实在太显眼,完全不像个丫鬟。
她眉眼微蹙,又从梳妆柜上弄了些东西抹到脸上,抬眼再看,便是掩了几分颜色,她满意地点点头。
门外的侍卫果然很多,他们站在各个角落,目不斜视,其中一人瞧见红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刚刚她进去时是长这样吗?怎么感觉哪里不一样。
待红颜走远后,那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个丫鬟好像很漂亮。”
旁边的侍卫本来都在打瞌睡,被这一碰弄醒了,听到这话,他顿时清醒过来调笑道,“怎么,你看上她了?”
“别胡说,我的意思是刚刚她进去时似乎不长这样。”郑凌皱着眉头,脸色不虞。
林平暗暗翻了个白眼,郑凌刚进府时不过是个贱奴,然而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王爷相中了,晋升为侍卫。
大家都对这个半道出现的同事心有不满,但也没说过什么。
同为侍卫,之前大家做事浑水摸鱼简直不要太轻松,然而郑凌偏偏性格又轴,脾气比牛还倔,总是盯着各种细节,害得他们摸鱼都不好摸。
就像这次,天色昏暗下来,黑暗中脸被遮住了,丫鬟可不就比之前好看吗?他倒好,非要斤斤计较,扰了他的好梦。
郑凌自然瞧出了林平脸上的不屑,他冷声开口,“那丫鬟两次出现容貌确实有些差别,兴许是里面的人扮作丫鬟逃了出来。”
林平闻言,一脸讽刺,郑凌到底是个新来的,他之前可是帮王爷干过好多这样的事,刚刚那女人被送进来他就知道又是个闺阁小姐,手无缚鸡之力。
丫鬟干活多,到底要强些,若真发生些什么,不可能没有声音,因此他只觉得郑凌又在显摆自己。
郑凌见他不信,脸色一恼,“我说得都是真的。”
“真的假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可你敢进去吗?”林平指了指房门,嘲讽地说。
郑凌哑口无言,他不过一个侍卫,怎么敢擅自闯进王爷女人的房间,那不是找死吗?
林平双手环抱,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你不管,那我就去找王爷,无论如何,我相信自己看到的。”郑凌脖子一梗,当即转身离去。
红颜低着头走了许久,途中遇到几个谈笑结伴的丫鬟,她不动声色地跟在身后,待碰到几个嬷嬷时,便直接闪身离开,正门口是绝对不能走的,侧门也有众多侍卫把守。
在能回想的记忆里,她似乎是来过靖王府的,且暗自仔细探查过一番,然而自己为什么这样做,红颜依然想不起来。
她一觉醒来,好像忘了很多事,只记得回京后经历过的任何事,但只要一涉及自己,脑子便全然是一片空白。
靖王府是典型的高门庭院布局,由多个回廊将建筑连接在一起,正中央便是靖王所在的院子,她绝对不能去。
东西两边又分别是后院女眷和长辈的住所,刚刚红颜便是从西院最里边的房间逃出来的。
从正中央往北走便是大门,旁边是丫鬟之类进出小门,按照她现在的装扮,直接走小门离开是再合适不过来,但红颜知道自己逃走的消息隐藏不了多久。
小门离正门近,侍卫多,看到红颜陌生的脸,下意识会警觉几分,一旦靖王反应过来,下令抓人,红颜逃跑不及,很容易就会被抓回去。
因此这条路容易但风险高,能不能顺利逃走赌的就靖王的反应时间。
红颜只单单凭借脑子里对靖王的几面印象,实在无法确定靖王的实力,何况眼下情形紧急,她很可能是被红家给卖了。
靖王对她势在必得,她必须尽快离开,否则一旦封府,她被抓住,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为了保险起见,红颜果断放弃了小门离开的想法,转而寻求另一种更为稳妥的办法。
靖王府的最南边离靖王最远,是下人房所在地,那里也有一道门,只仅供外面送货的人进出,自然没什么侍卫驻守。
又因为多是外人,能认出红颜的人便少之又少,到时候她换件衣服,找个由头跟在别人后面,逃出去会顺利许多,唯一不足的是,那个地方离中间实在太远了。
红颜算了算时间,就算她躲着人跑过去起码也要两刻钟,时间太长了,何况王府下人不可能少,再如何小心也会遇见几个人,如此时间还要再长一些。
红颜垂眸,思忖片刻,最后还是选了第二个办法,正门被认出来的机率太大,可能还没走过去就被发现了,南门虽然远,但人多混杂,即便封府,侍卫也不一定找得到她。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动作利落地朝南门而去。
另一边,郑凌将自己怀疑的事告知了靖王。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拦着她。”靖王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郑凌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回道,“属下注意到时,那丫鬟已经走远了,且当时天色太暗,属下也只是有所怀疑而已,不过之后属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丫鬟的确身形与之前有所不同。”
郑凌一字一句说完,便低下头等待,然而还有一句他没有解释,那就是他刚进府不久,认不全人,那丫鬟进去时他便眼生得很,出来后动作毫不迟疑,他自然没有发现端倪。
靖王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他负手来回踱步,心中思绪难平。
郑凌是他之前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好苗子,做事谨慎细心,宁杀错不放过,唯一的缺点就是时不时揪着小事不放,性格有些执拗,不过他却没觉得这问题有什么。
一个细致谨慎的下属往往是决胜的关键。
然而今日他实在恼怒,郑凌来找他时,他正在王妃住处,稍微明些事理的人都不敢在这时候打扰他,郑凌就这么轴,以重大发现为由非要见他,害得他差点在王妃面前暴露。
靖王好美女,尤其喜欢强迫那些娇弱却恪守礼节的贵女,那些贵女多是被人偷偷送进来的,但靖王妃也是高门出身,性格骄纵蛮横,十分善妒,他不敢让王妃知道。
郑凌着急忙慌要向他禀告后院之事,差点就引起了靖王妃的怀疑,以那妒妇的性子,若是知道他玩的这些,只怕恨不得撕了他。
想到这里,靖王差点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当真是不敢往下想一点。
“你”靖王狠狠地瞪了郑凌一眼,到底红颜的事确实重要,他暂时还需要他。
郑凌感受到靖王的怒火,头低得更低,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王爷的命令就是让他看守好里面的人,既然他怀疑那人跑了,自然该禀告上去。
“算了,若你说得是真的,那便功过相抵,本王也不罚你,但若是你怀疑错了,就受二十板子滚出王府。”靖王甩袖坐下。
“是。”郑凌应下。
靖王甩给他一个令牌,“我会派人跟你过去核实真假,若人真逃了,你便拿着这令牌,暗中传令封锁王府,她一个弱女子,不熟悉王府,跑不远,估计还在王府里,你务必带人将她抓住。”
红颜可是他花了大代价才弄过来的美人,他尚未吃到嘴里,绝不能让她逃掉。
郑凌握紧令牌,磕头退下。
安排完后,靖王想到一会儿还要去应付那妒妇,心脏就一抽抽地疼。
红颜赶到南门时,脸色苍白,白如暖玉的额头不断冒出冷汗,她的衣衫紧贴在后背,几乎全身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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