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嫣听说了蒋桓的事,过来寻她,“怎么不让人将他打发了?”
念着这半年他对女儿的情意,自己倒是愿意留他条命,但想就此挟恩以报,让女儿嫁给他,门儿都没有。
早先云笙在他府上做侍妾的事她可还记得呢!想做她的女婿,没门!
云笙没提这茬,反问她,“娘,怎么没见到翁老,他不会也?”
赵嫣被突然打了岔,还懵了下,唔了声道:“好着呢!这老东西身子硬朗,眼瞅着那些西凉人近了,自己挑了个隐蔽的地藏得好好的,还将我拽了去。他手上迷药又多,就这么带着我逃了一劫。就是在雨中冻得太久,伤了筋骨,得养个一年半载的,我把他留在平县找了人照料,待你这事了了,我再派人去接他过来。”
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张药方和瓷瓶来,“这两样东西你收好。”
云笙愣了下接过来,带着些兴奋道:“他研制出来的牵机新的解药?”
赵嫣说是,“先头那张方子,药性太霸道,这张方子要更温和些,那瓶子里是药引子,拿蛊虫做的,按照方子抓上药,再将这引子滴个一滴半滴的,包管药到病除。”又感慨,“多少年了,这折磨人的牵机总算是被解决掉了。”
云笙眼底神采奕奕,笑着道:“我算着若翁老还活着,这半年时间怎么新方子也该出来了,对了,之前他老人家说先头方子用过之人时间久了许会有遗症,现在是否到了出问题的时间?”
赵嫣点点头: “早到了,所以咱们还须尽快将这方子送到前线去。”
云笙眯了眯眼,“休门人现在尽皆成了大夏兵,连自己的大本营都没派几个人把守。”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派人能这般容易釜底抽薪,到岛上偷了他们不少粮草的原因。
可这解药,她可不想就这么白白赠送。
“这是破釜沉舟,就没打算再回江东啊!”赵嫣感慨。
云笙站起身唤映月,少倾,映月进来了,“六娘。”
云笙道:“你吩咐下去,明日咱们启程往上京去。”
筹谋多日,总算可以收复失地。
映月犹豫了下,说是杀回上京,可他们这么多人想在朝廷和大夏兵两股势力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回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云笙看着她道:“咱们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完全瞒过两方的耳目。这半年不断有前线的消息传来,大夏兵还真是悍勇,想来这些年在西凉也是蛰伏得够辛苦了。咱们大队人马不急,先一路攻克挨着曹县的几个郡县,至于州府等咱们人多些后再动手。”
可映月还是犹豫,道:“虽说现在大邺全面开战,北方几乎成了空城,可南面夏侯顺也趁机反了,在南面兴风作浪,甚至还称了王,往北,渊人也频频犯边,这种情形下......”
“这种情形下才是咱们的好机会,夏侯顺离得远,即便听到了消息也不可能跃过大夏兵和朝廷的兵马来对付咱们,至于北面,不过也是北渊人从旁侧助慕容业的一种方式,他们牵制住了贺家师父的兵马也可,不然凭咱们这点人,还不够宁北军塞牙的。”
“那咱们就....就这么一路杀回去?”
云笙:“我估摸着咱们这点人最多只能走到沛县。”
“可到沛县,不过才收了三个郡县,也太少了些。”映月有些失望。
云笙缓慢道:“急不得,先一步步来,待我将青州卫的兵马收回来后,咱们便与朝廷或者大夏兵有了周旋的能力,如此便可再循序渐进,去夺取一些比郡县更大的州府。”
说干就干,第二天云笙就带着人出发了。说来也是巧了,第一站就遇到了阻力。
“文县的,说是朝廷任命,有官府文蝶。”
“呵,这年头狗官都跑光了,他倒是肯一直坚守。”
云笙摆了摆手,“可奉上了咱们拜帖?”
“送了,被人家丢出来了。”邱良说。
罗平捶案:“不知好歹,咱们这么多人,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公廨里能有多少捕头,让属下带五人去足矣。”
云笙手指有规律扣在桌案上,少倾停下来道:“选个声音洪亮的去他墙外喊话,就是我欣赏节义之辈,只要降了咱们,不但不杀,还能让他继续统管文县。”
半日后邱良回来了,抹了把汗,“不行,廨里大门紧闭,县令遣了身边师爷回话,说咱们是匪,他一个三甲进士断断不可能和山匪为伍,唯有死战。”
罗平满脸怒气,“文县是咱们接管的第一站,若是连小小的文县都拿不下来,何以攻克上京。”
云笙想了想,确实她也没有时间,“此去上京,文县乃必经之地,既然对方不识趣,也没必要一直迂腐守着。”
吩咐罗平,“你带上人随我再去一趟,若对方还是不降,你便可直接带人攻入。”
“您亲自去?”
云笙点点头,“这县令有一句说的对,他乃文士,寒窗苦读多年,这才一朝题名,我不亲自去,哪能说尽了心力。”
待到了公廨外,果见大门紧闭,云笙让人搬了张椅子,大夏天就这么坐在外面。
邱良:“老大,这喊话....”
“你让人继续,就说我亲自过来了,只要县令肯降,绝不损坏文县一草一木,他可以继续做他的县令,我会让人送来一笔钱银,帮助县里造桥铺路,明年开春还能再赠送一批种子,分文不收。”
燹火纷飞的年景,云笙这条件无疑是对一个清官巨大的诱惑。
半个时辰后,大门终于打开了。
云笙从公廨回来,未央过来了,“两日前才贴了招兵的告示,没想到人数远多于咱们预期,眼下粮草又不够了....”
云笙转过头看向身后。
县令牧阳朔为了几块碎银降了这股山匪还有些别扭,目光躲闪了下,并不想接话。
云笙道:“如今你我二人已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我能闯出去与大人也是好事,若不能,便是我死那日,也定不会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污了先生清名。”
话说到这儿,牧阳朔也不好再拿乔。
“大人若有主意,不妨说来听听。”云笙道。
牧阳朔:“陆大人先头粮草从哪里来?”
云笙坦然道:“抢的、偷的、买的都有。”
牧阳朔眼皮跳了跳,又问:“那手上是否还有多余的银子?”
云笙手一摊,“没了。”
的确没了,这两年朝廷打仗,那粮食老贵了。
牧阳朔:“.....”
想了想,还是道:“下臣倒是有个法子。”
云笙引了他进门,抬手让他坐下,“说来听听。”
牧阳朔:“离这文县不远,有个南陵道,那里面倒是有不少存粮,只是看守甚众,怕是得有一场恶战。”
云笙他们每到一地,几乎都要征收当地的近乎一半的粮食,来了文县这么多天,并未听到什么南陵道这种地方。
“那是什么所在?”
牧阳朔解释道:“早先两王相争时,不是闹得动静也挺大,我这前任司空县令预感到这天下恐有变数,便召集了家中护院强买了一大批粮食往那沟里去,许是....许是以备不时之需所用。”
“什么以备不时之需,我看分明是他早有了反义,区区一个县令哪来这么大胆子?”未央高声道。
牧阳朔有些尴尬,“这司空县令有一胞妹,生的花容月貌,听闻现如今在常州张知州府上很是说得上话。司空县令去年致仕后便禀告了妹夫,特将南陵道那片地赠与了他,用来修建百年后的陵寝,如今就连官府都不可轻易踏足那地。”
原来靠山是张知州。
那地方本来生活着一批百姓,也被那司空长发赶了出来,有人告到他这儿,他倒是也去管过,可哪想他堂堂一个县令竟被人压着打了板子。
告到州府去,司空长发不但并未受到指责,还大张旗鼓举办了六十大寿,张知州亲来祝祷。
自此后,他便吩咐了下去,就当南陵道那地方不属于文县统辖,谁也不准再提。
他也再不管了,今日将这地方抖落出来,就是想看看这陆云笙有多少本事,就敢这么冒失地举旗造反。
“还有这等事?”云笙用茶盖轻轻推动着碗中茶叶,思考片刻后吩咐罗平,“咱们明日去会会这司空长发。”
罗平:“何须主子去,我带些人足矣,您亲自去,岂非给他脸了?”
云笙想着也是,左右一个小小的县令,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可谁知第二日罗平竟鼻青脸肿回来了。
“他们人数太多?”
“倒也不是太多,几百个人,只是去了才知道这南陵道地势奇葩得很,四周平缓唯中间凸起,成了一座巨大的峰,就和城门一般,他们在峰后建了楼阁院落,又安了厚重的铁门,又是火油又是辣椒水石子的,很是难攻。”
云笙来了兴趣,“还有这种事?”
这倒是巧了,她正好想检验一下她手上这批人的本事。
“传我话下去,将这南陵道作为敌军驻守的城池,咱们明日演练一场。”
第二日她早早便带着人到了南陵道外。
“将咱们的人根据对方的人数均分出来,一队一队上,看那队人能先想到办法攻下这南陵道。”
一听说能有一场演练,兵士们都兴奋不已,每队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攻城的办法。
刚开始前四五队都是以失败告终,毕竟对方依据地势之利,又是丢石头,又是泼热油,令不少人都受了伤。
但好在几个回合后,云笙的人马终于摸索到了办法,到不远处的悬崖边上砍了拇指粗的草藤,几股捻成一股,只要对方敢泼用火便顺着云梯将这些燃烧的草藤丢上去。
原来这些草藤效用特殊,居然能吸引不少马蜂虫蚁,蛰得上面的人大喊大叫,有的甚至一条踩空掉了下来。
可每当这个时候云笙便叫停了。
“让这队人全部回去,下队人明日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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