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第二天一早就给阿飞传信,要去东宫看他。
可阿飞回说,让她过了晌午再去。
杏儿只好等到下午再动身。
带着申玉到了东宫,杏儿才明白阿飞的意思。
东宫里,不止阿飞在,陈知彦也在!
阿飞让杏儿下午再来,为的就是有时间把陈知彦叫来!
阿飞看杏儿来了,飞奔上前:“姐!咱俩多心有灵犀呀!你一说要来,我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这不,我赶紧把我师父姐夫叫来了!你日日在宫中,你们俩定是没有机会见面吧!也只有我这儿适合你俩见面了!你看我这......贴心不!”
杏儿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面上一阵尴尬。
陈知彦也有些无地自容,不知该怎么面对杏儿。
阿飞下帖子叫他来的时候也没说是来见乔姑娘的呀!
他以为阿飞作为太子,知道自己要去西北了,来叮嘱几句。
只有阿飞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一直以为两人是被皇宫分隔的苦命鸳鸯,思而不见。此时他正为自己这聪明机灵的脑瓜感到骄傲呢!
申玉推开缠着杏儿的阿飞:“你为什么只会做一些多余的事儿?”
阿飞炸毛:“什么多余的事!我这是帮我姐和我师父姐夫!你懂什么?你个莽夫!快去一边儿去吧!”
申玉不理阿飞,跟着杏儿要进屋。
阿飞一把拽过申玉,呵斥道:“你有没有眼色?懂不懂的避嫌?你跟着进去干什么?坏事儿啊?出来!就你这样儿的,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
说着把申玉拽到院中。
杏儿已经进了屋,阿飞贴心地把屋门关了:“姐,你们慢聊!”
屋里只剩下陈知彦和杏儿两个人。
陈知彦坐在左上手的椅子上。
杏儿进退两难,只胡乱坐在了右下的凳子上。
气氛尴尬。
陈知彦看杏儿不说话,起身主动给杏儿倒了杯茶:“乔姑娘,喝杯茶吧。”
杏儿看着放到身边小几上的茶杯,垂头道:“多谢。”
杏儿不知该不该端起茶杯,可此时的她喝不进去这茶水。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解释清楚,她一脸为难道:“我没有让阿飞叫你来的意思。是他自己自作主张......”
陈知彦轻笑道:“我知道,乔姑娘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那你还来?”杏儿心里生出些许期待,又生生让自己压制下去。
陈知彦道:“我总该来谢你一声。”
“谢我?”杏儿更听不明白了。
谢她什么?
陈知彦一双温柔的眼睛直视杏儿:“谢乔姑娘助我去西北。”
“你怎么知道?”杏儿失声道。
这是她和皇后的私话,不可能传出去呀!
“我猜的。如今看来,我猜对了。”陈知彦看着杏儿因为被拆穿而充满疑问的脸道:“原本按着我的资历,想去西北,还有的熬。可前几日,突然降旨,命我下月去西北。这样的任命,不像是皇上自己想出来的,而如我这般没有根基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会为我说话?”
杏儿心里酸酸的。
原本说清楚了,自己也就不再想与他有关的事。
今日他这一谢,又搅得杏儿心情复杂。
杏儿的头垂的低低的:“你我说过,各走各路的。”
陈知彦柔声道:“唉,我是不想乔姑娘再受我牵连。欠人情的滋味......不好受啊!”
这就是因为欠了杏儿人情才不得不来道谢了?
杏儿失落道:“是我自作主张了......往后......我......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事。”
“说干涉......实在是言重了。我心中是领姑娘的情的。”陈知彦道:“只是我知道,贵人的恩情不好欠,你为我求情,怕是不知道该如何还人家。总是因为我连累你......我实在是汗颜。”
杏儿想到他要去西北了,还在担心自己,心里一阵慌乱。
自己求的是什么?
不就是陈知彦大仇得报,陈家平平安安?
如今反倒要陈知彦担心自己?
她还如何睡得着?
最让她安心的是陈知彦什么都不知道,踏踏实实去西北,心无旁骛的作战。
于是她赶忙摇头:“没有连累一说!你不用想这么多!我为赤巾军做了那么多事,立了那么多功,区区小事,他们都会答应我的!你不知道,太后皇上和皇后多喜欢我!我如今是太后的义女,太后事事都要靠着我,自然对我不一般!我......我也不是为你求情!我......我是想着天儿从小就立志当大将军,他总是留在京城,如何当得了大将军?想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我将你调去西北,等你站稳了,把天儿也带去,这样我儿子就得偿所愿了!我......我都是为天儿考量的!”
杏儿极力撇清,不想陈知彦以为自己是为了他右什么牺牲。
陈知彦看杏儿强自胡言乱语的样子,很是可爱。
明明脸上写着实情,嘴里偏偏说着另一套胡话,真是有趣。
若是从前的他,定要上前摸摸乔姑娘的脑袋,笑话她几句。
可如今二人的身份......还是多留些距离的好!
陈知彦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平静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也得谢谢姑娘。放心,等我在西北安顿好,就把天儿接过去,他一定不会同我一般,纸上谈兵。”
说起天儿,杏儿不由得牵挂:“我许久不见他了,天儿可还好?”
“过得不错,”陈知彦答:“长高了,力气也大了。骑术精湛,箭也射的好。前几日,在街上救了个小娘子,还要对他以身相许。”
杏儿“噗嗤”一声笑了:“半大孩子,尽说笑话!”
杏儿想到从前那个小小的天儿被姑娘看上了,忍不住嘴角上翘,眼中露出笑意。
陈知彦看着杏儿笑,他也笑了:“谁说不是?天儿吓得后悔不迭。直说着不该胡乱救人。”
杏儿对上陈知彦亮晶晶的眼睛,有些回神,她躲过陈知彦的目光道:“天儿这样好......我就放心了。”
陈知彦看杏儿故意不看他,也识趣地撇过头:“有我祖母管着,你放心就是。”
“嗯,”杏儿点头,想起陈老夫人,杏儿又忧虑道:“你这一走,陈老夫人和伯母又是两个人守着个孩子了。”
“这么多年,她们都已经习惯了。倒是我祖母还常常问起你,我母亲也总说起你。”陈知彦道。
“你怎么说?”杏儿问。
陈知彦浅笑道:“我只说你回乡了,路途遥远,进京不易。”
杏儿有些落寞道:“是了,陈老夫人年岁大了,何必费神牵挂我。”
说到这里,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仿佛很近,近的共同分享着生命中的同一段时光。
又仿佛很远,失去几个人的联络,就再也没有彼此的踪影了。
杏儿也不知该同他再说些什么。
说你去了西北小心?
说你注意饮食?
说你别像从前一样只知练兵不奉承上官?
说你千万保重自己的性命?
这些同杏儿还有什么关系?
杏儿还有何立场说这些?
于是,她只好将这些话咽回肚子里。
陈知彦也很想嘱咐杏儿几句。
陈知彦不想她陷入宫中争斗。
太后皇后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他希望她能独善其身,保护好自己。
最好不要留在宫里,最好能远离京城!
可没有能力保护她的自己,说这些虚话有什么用?
无用之事......还是少做吧。
两个人就这么在安静中坐了一会儿。
陈知彦终于起身:“乔姑娘来东宫,定是有事找太子,我就不多打扰了。”
杏儿也起身:“我送送陈公子。”
陈知彦的心被刺了一下,酸酸的。
陈公子?
杏儿从没这么叫过他。
从来她都是直呼姓名:陈知彦。
听着无礼......可是亲切。
陈知彦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疏离。
陈公子......也好......
我是人群中不出众的陈公子......
你是平安喜乐的安乐公主......
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杏儿跟着陈知彦走到院中。
申玉早就三言两语将杏儿和陈知彦的近况说给了阿飞听。
阿飞自知又做了多余的事,有些愧疚地看着两个人。
陈知彦走到阿飞面前,抱拳道:“臣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留,太子......告辞。”
“师父......”阿飞抓耳挠腮,想和师父道个歉,又怕把事情弄得更糟!
又想到师父要去西北了,抓紧机会表明心迹道:“哎呀,师父你先去西北,我找机会去寻你!”
陈知彦拒绝道:“西北不如京中太平......太子举足轻重,还是留在京中最好。”
阿飞反驳:“什么举足轻重,根本没人在意我!我一定会去西北的!师父你等着我!”
陈知彦不再多说,只抱拳向申玉阿飞一揖,转头又对杏儿一揖:“各位,就此别过!”
杏儿恋恋不舍地看着陈知彦,直到他走出很远还收不回视线。
申玉无奈叹气:“你别是又放不下了吧?”
阿飞赶紧同杏儿赔罪:“姐!是我错了!我不知道啊!往后我再也不做这样的事儿了!姐你原谅我!”
杏儿难过地回屋。
看到小几上陈知彦为自己斟的茶。
她端起茶杯,茶水早凉了。
可杯壁上仿佛还有陈知彦手指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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