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知彦等了很久,杏儿和天儿都没来看他一眼。
直到晌午,天儿才端了碗进来送饭。
陈知彦看天儿放下碗就要走,赶忙出声喊住他:“天儿,你过来。”
天儿犹犹豫豫,还是收回了跨出去的一只脚。
走到陈知彦身边:“干嘛?”
陈知彦心里不舒服:这孩子怎么不叫自己爹?真是没有礼貌!
“我今日的药怎的没有送来?还有我这伤口可是要日日换药?”
天儿想着阿飞今日喝药了呀?怎么娘没给爹送来吗?
“我去问问我娘!”
说着天儿跑走了。
陈知彦心里不满意:这两个人,一上午的时间,连个药都熬不好?她这药管不管用?
天儿来找杏儿的时候,杏儿正在劈柴。
过了三年饭来张口的日子,这又回到事事都自己躬亲的时候,杏儿还有些不习惯。
就说这柴火,没两天就用完了,还得劈!
虽说自己从小到大干活吧,到底是过了过舒坦日子,由奢入俭难呀!
“娘,我爹说他上午的药没喝。”
杏儿正累的一头汗,她边落斧头边说:“啊?他不是说他不喝药吗?我没熬他的份呀!你去问清楚,他到底喝不喝,别我熬了浪费!”
天儿应声去问爹:“我娘说,你说你不喝药,她没熬你的。”
陈知彦气恼:“她也太不可理喻了!人生病了怎么能无药自愈?”
天儿往后躲了躲:“我娘问你是不是真的喝?她怕浪费药材。”
陈知彦“不喝”两个字卡在喉头。
转念一想:这两个草包,若说气话他们定是会当真。自己这伤怕是不能耽搁。嗨,这女子怎的这么不温柔体贴?算了,不能争一时之气,还是治病要紧!
“你告诉她,只管熬了拿来。”
看陈知彦一脸严肃,天儿不确定道:“那你是喝还是不喝?”
陈知彦看着天儿那俩亮晶晶的大眼睛,将头转向墙那一侧:“喝!”
“哦!”天儿得了准话,又跑去告诉娘。
“娘,我爹说他喝药!”
“真的?”杏儿放下斧头,边擦额头的汗边问。
“真的,他自己说的!”
杏儿又抡齐了斧头:“我知道了。你先给阿飞换药去吧。”
天儿犹豫:“那我爹呢?”
杏儿没好气道:“事儿不得一件一件做?等我劈好了柴就给他熬!”
天儿听话地走了。
留杏儿一个人边劈柴边喃喃自语:“狠话倒是说的好!你倒是真别喝呀!一会儿喝,一会儿不喝!你当我是个丫鬟伺候你呢!哼!姑奶奶一文钱不挣你的!不受你那闲气!”
“再说了,把你治好了有什么用?别是还来掐我脖子!那怎么说来着:养虎为患!”
百般不愿意,杏儿劈完了柴,还是去把将将要熄灭的炉火引燃了。
熬好了药,带上药箱,杏儿进了陈知彦的屋子。
陈知彦看杏儿进来了,只看了她两眼,不与她说话。
杏儿只把药碗放下。
看这陈小将军沉着一张脸,她也不想开口触他眉头。
陈知彦看杏儿放下碗,等着她开口请自己喝药。
可等了一会儿,杏儿愣是不说话。
陈知彦心中蓄起些许不满。
可想到不喝药到底是伤的自己的身体,他伸手端起药碗仰头饮尽了。
杏儿见他没浪费自己辛苦熬的药,满意道:“这药箱里是你每日换的敷药,你看你是自己上药,还是怎么办。”
陈知彦怒道:“我这个样子如何上药?我身上这纱布是自己长上来的吗!”
杏儿没有被他的口气吓倒,不卑不亢道:“之前你昏迷不醒,都是我换的。只是我知道你对我怨恨,定是不愿我碰你的!如今你醒了,我若还给你换药,只怕你会再掐我脖子,我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陈知彦听明白了,她这是怕自己再伤她。
当年她对自己下药,这仇自己自然是要报的!
只是不是现在......
“你放心,我现下不会动你。”
现下不会动我?
那就是以后还会动我?
杏儿深深后悔:就不该救他!如今倒是自己骑虎难下了。
可人已经救了,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反悔反倒是小人行径了。
想到这儿,杏儿把药箱往前推了推,搬了凳子坐到陈知彦身边,给他解衣换药。
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药,杏儿收拾好药箱对陈知彦说:“你伤口深,不能经常挪动,静养为宜。这敷的药每日一换。喝的药每日三回。我会让天儿送来。我说过的,如今药材缺乏,旁边那屋阿飞也需每日喝药,我是可丁可卯的熬了这些,断不可浪费。”
陈知彦道:“所以我昨日少喝了两顿?”
杏儿不觉得理亏:“是你自己说不喝的!还浪费了一顿。”
“病人不喝药,你这做大夫的就是这样处理的?”
“我不是大夫,只是个小小医女。你若是想找大夫给你诊治,大可下山去十里外的镇上。”
陈知彦说不过她,白了她一眼:“你可是叫白柔?”
“什么?”杏儿没听明白。
“我说你的姓名。”
“我不知道之前你怎么记的,我从小到大都叫乔青杏。”
“我记住了。我叫陈知彦,是抚远将军府的少爷,若有人来寻我,莫要叫他错过。”
杏儿嗤笑:“此地偏僻,这山路也不好走,只怕是没人来寻你!”
杏儿白了他一眼,收好药箱和药碗出去了。
陈知彦疑心:这女子多年前明明说她叫白柔,怎么如今又改叫乔青杏了?
还有她的性子,明明之前口蜜腹剑,迫不及待地往自己身上扑,怎么如今倒避自己如虎狼?
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她?
林天骄?
是了,这林天骄最是诡计多端,奸诈狡猾,她们一起出现,定是有什么阴谋!
她如今刻意表现的如此冷淡,就是想引我上钩。
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你能装多久!
那个孩子......
他到底是不是我的?
陈知彦仔细回想天儿的脸。
确实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细看之下,与祖母很是相似......年龄也对的上。
这赤巾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用一个真的孩子做局倒也不无可能。
万一他真是我的孩子......
先观察观察,若是本性善良的,留着也有些用处。
若是同那白柔一样本性不佳,断不能让他打着我陈家的旗号招摇撞骗!
天儿在阿飞这里,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我这是怎么了?”
阿飞大笑:“肯定是有人骂你!”
“胡说,谁会骂我!”
阿飞斜眼看天儿:“说不定是你爹在骂你!”
“他?他凭什么骂我?”天儿不乐意听了。
“嘿嘿,骂你连‘爹’这个字都叫不出来。”
天儿垂眸:“那......那我就是叫不出来!他......他凭什么说李叔他们不行!”
“欸,天儿,我问你,要是他一直这么认为,你还一直不叫他呀?他会不会生气了,不带你回京城?”阿飞一脸好奇。
天儿蹙眉,惆怅道:“我现在......也没那么想跟他走了!”
阿飞翻身凑向天儿,太着急了,伤口抻了一下:“啊!疼!”
缓了缓,阿飞问天儿:“你不想去京城了?听说京城可好啦!我跟你说,我娘的夙愿就是打进京城!我爹说,他这辈子,能在那皇帝的龙椅上坐一日,就不算白活!反正我等他们打下京城接我去呢!你也去吧!要不咱俩见不着了!”
天儿忸怩着:“我娘要是去,我就去,若只跟着我爹......那就不去了!”
阿飞不明白:“你有个好爹不认,你是怎么想的呀!”
天儿委屈道:“他不喜欢我!我......我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阿飞劝天儿:“你不能这么想呀!你长这么大,他才见过你几次?你指望一个陌生人喜欢你?那怎么可能?你得学会讨他欢心呀!”
天儿不愿意:“为什么要讨他欢心呀?”
阿飞教他:“这是我祖母说的:大户人家,一个爹能有十几个孩子。这么多孩子,争一个爹,那不得学会讨这爹欢心呀?你得时不时的拿自己写的字给你爹看,耍刀给他看,有好吃好喝拿给他,让他先吃。次数多了,他记得你这个儿子的好,那不就更喜欢你?”
“我为什么要他喜欢?”天儿嘴硬道。
“他喜欢你,就给你钱给你好东西呀!”
“你......你这么懂,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这么讨你爹欢心?”
阿飞一愣,又躺回枕头上。
“我那爹用不着我这样。我娘说了,他们为人父母,有责任抚养我长大!用我费力讨好才给我仨瓜俩枣的,那是上司,不是亲爹!我要当他是我亲爹,就不能那么卑躬屈膝!”
天儿想了想:“那他要是我亲爹,也不用我费力讨好他呀!”
“你不一样!你有我那娘吗?我姐没权没势又没钱,你再不抱好你爹的大腿,那不就是个小老百姓?”
天儿倔强道:“当个小老百姓......也没什么不好!”
阿飞懒得和天儿说了,转头蒙上被子睡觉了。
天儿倒是在心里盘算:要不要讨好他呀?他那么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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