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对呀！贵妃的孩子，怎么记成皇后的了？”申玉缕不顺了。
杏儿解释道：“贵妃生产之时，她里通匈奴的罪证被揭发，她忧惧之下血崩而死。皇帝震怒，要求史官抹去一切与苗疆公主有关的记载，连三公主也想一并抹去。”
申玉点头：“果然是帝王，自己的骨血也能轻易舍弃。”
杏儿继续道：“濒死之际，苗疆公主向皇后献了神药。皇后这才答应留公主一命并将公主记在自己名下，这才有了后宮唯一的嫡公主。”
“所以她也不是皇后亲生？什么神药能让皇后都动心了？”
申玉思考着，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杏儿一脸无语：“我给老夫人打了两年的帘子，听两句闲话不行吗？”
申玉感叹：“这是一般的闲话吗？可老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杏儿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老夫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礼仪典故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她屋里所有的丫鬟都要跟着她学，不止学，还要学的精通。有那惫懒的或是于琴于舞不开窍的，一经发现就打发出去了。”
申玉更好奇了：“那你学了多少？”
杏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厚脸皮道：“就学了我和你说的，其他什么也不会。”
申玉替她可惜：“你怎么不好好学学！”
杏儿微微一笑：“同你说了，不开窍的，都打发了。”
申玉很是为杏儿可惜：“你真是，给你机会都不懂得把握！生生错失了！”
杏儿倒不这么觉得，让她和那些丫鬟们一样天天起三更练五更的，自己可真心不愿意！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杏儿想到是小丫鬟取了饭菜回来了。
小丫鬟推门进来，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乔小姐，都是奴婢的不是，我去的晚了，过了时候了，厨房里只剩这些了。”
杏儿宽慰道：“你也是为了我去晚了，你可有饭吃？一起将就吃些吧。”
小丫鬟瑟缩道：“不敢不敢，我们有下人的饭，若是乔小姐这里不用奴婢伺候，我这就去吃饭了。”
杏儿赶紧答应：“我有人服侍，你快去吃饭吧。今日多谢你。”
说着看了申玉一眼。
申玉如今历练出来了，只要杏儿的一个眼神，她就伸手取了碎银子放到小丫鬟手里：“多谢。”
小丫鬟欣喜道：“多谢乔小姐。”
说罢退了出去。
申玉叹息：“乔小姐说的对，我赶紧伺候我家小姐吃饭......”
杏儿冷眼瞧着申玉摆盘子：“往我这近些，你家小姐胳膊就这么短。”
两个人“噗嗤”一笑。
因为过了饭点儿了，桌上的都是凉盘。
不过饿急了的杏儿和申玉也不在意，囫囵吃了。
杏儿想起来问申玉：“你去了那么久，可有收获？”
申玉兴奋起来：“有！大有收获！这么说来我从前真是太笨了！我只以为打仗和武将有关，去的都是武将家，没想到文官才更重要！”
杏儿不由得也有些激动：“探到了什么？”
申玉神秘地摇摇手：“不是探，是偷听！”
“偷听？”杏儿不明白。
“公主来的时候，你们都去了前面，我摸到书房，门口没有一个人值守。我本以为是公主来的原因，人都去前院了。可凑近了才知道，左谏议大夫肖大人正和太府寺少卿袁大人正在书房说话。”
杏儿凑近申玉，悄声道：“他们说了什么？”
申玉也压低了声音：“他们在说国库空虚的事。上一任太府寺卿贪墨入狱，新接任的曹大人正要查贪腐。袁家与肖家结亲，是盼着肖家帮他一把呢！”
杏儿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略有些失望道：“这与战事有什么关系？”
申玉道：“大有关系！听他们的意思，国库空了，之前答应东中西三路的辎重粮草未必能兑现，只要我们把这个消息传到这三路军中，必有大乱，届时不是对咱们很有利吗？”
杏儿听着有道理：“没钱怎么让将士们忠心打仗？这眼看入冬了，正是最难捱的时候。百姓过日子都不好过，寒冬腊月的再打仗，怕不是更难了。”
申玉喜道：“正是这个道理！朝廷没钱了，咱们可不缺钱，到时候朝廷的兵还不都倒戈了？”
杏儿不知怎么想到陈知彦：“那陈知彦不知道备下冬衣没有......”
申玉说大事，看杏儿扯到陈知彦，不满道：“你管他呢！他好歹是将军跟前的人物，不会冻着他的！现在要紧的是我赶紧送你回去，我好去分部。”
杏儿忧心：“我怎么不想回？可刚才那小丫鬟说不让我回去。怕那三公主想起来，招我说话。”
申玉心也一沉：“你是怎么惹了她？”
杏儿摇头。
正说着，之前那小丫鬟敲门进来：“乔姑娘，快，三公主说要见你。”
申玉不满道：“我家小姐腿伤了，下不了地。怎么见？”
小丫鬟着急道：“公主脸色不善，我......我也不敢说乔小姐的伤势......这......这可如何是好？”
杏儿一听公主脸色不善家知道这公主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申玉略一思索，突然一个手刀劈晕了杏儿。
杏儿歪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丫鬟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这女子好像是这乔小姐的丫鬟吧？她......她怎么敢打小姐？......她不要命了？......乔小姐还倒下去了......要不要紧啊！
小丫鬟只觉得自己脖颈发凉，怕是要惹公主不快了！自己这小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申玉瞥了小丫鬟一眼就知道她想什么：“你别害怕，我家小姐是晕过去了。你这样，你去禀告公主，我家小姐晕着，看她是不是还要见！”
小丫鬟忙不迭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来报：“公主说就是抬也要抬去让她瞧瞧。”
申玉点头：“好，不用抬，我这就背我家小姐去见她！”
说着拽起杏儿背到背上：“你在后面帮我扶一扶，顺道给我指路。”
小丫鬟脑子里一片浆糊，只按着申玉说的办。
申玉背着杏儿到了园子，公主正在一群小姐的簇拥下站在湖边。
小丫鬟跪地道：“禀......启禀公主，乔小姐来了。”
公主和各家小姐抬头，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背着乔小姐，乔小姐不省人事。
公主轻蔑一笑，瞥了身边女官一眼。
女官当即取来一个银盆，自湖里打了一盆水，结结实实将申玉和背后的杏儿浇了个透湿。
申玉为了杏儿，硬是忍着一动不动。
杏儿在申玉背后，也还未转醒。
那女官凑近了看了看杏儿，又退回公主身边，恭敬道：“公主，人确实晕着。”
公主笑的张扬：“跪了两个时辰还只是晕了？倒也便宜了她！”
公主身边的柳君仪轻笑道：“乔姑娘是山里来的，想来常年辛苦，身子骨比咱们京中的小姐们强不少，公主无需为她担心。”
申玉看见柳君仪还有什么不明白，若不是杏儿身后还有陈家，她向前一步就能把这柳君仪和三公主都杀了！
三公主却还不打算放过杏儿。
她玩味道：“这背着她的事你肖家的丫鬟还是她自己带来的？”
这话就是问肖锦娘了。
肖锦娘邀了乔青杏来，却让她为公主折辱，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让泼了一身水，这是何等的屈辱！
她深深埋怨自己，为何多事邀了乔姐姐来？
这三公主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不请自来，还偏偏要为难乔姐姐！
可皇权贵重，她为了肖家，为了自己的脑袋，也不敢得罪公主。
于是她恭顺道：“这是乔小姐自家的丫鬟。”
公主了然：“哦，力气还不小，背了这么久那膝盖都不见弯一下。那你就把你家小姐一路背回去吧。记住是一步一步背回去，你或是她，路上都不能停靠。”
申玉点头，继而转身，背着杏儿一步一步走出肖府。
太阳渐渐落山，深秋的傍晚，凉意渐显，杏儿和申玉的外衣看着干了，可里衣都湿着。
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向陈府走去。
身后肖家的小丫鬟跟着，帮申玉托着杏儿。
再后面是公主的内侍，骑着马监督申玉有没有停靠。
申玉心里感激肖家的小丫鬟。
其实有没有她，都不影响申玉背杏儿。
练武那些年，多重的沙袋她都绑过，背着杏儿走这一段路，不算什么！
可人在失意时候，陌生人的些许帮助就能温暖一颗心。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陈家的大门。
陈管家收到了肖家送来的信儿，早早带着谷雨等在门口。
谷雨把手里的斗篷披在杏儿身上：“软轿就在门口，让乔姑娘坐软轿回院儿吧。”
申玉原想拒绝，她想让自己，让杏儿记住今天的屈辱！
可想到杏儿今后不知要在陈家住多久，最好还是给她留些脸面，于是把杏儿放进软轿。
许是陈管家知会过了，回平湖居的一路上，陈府的人都回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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