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再次关上,几秒后,包厢内重新炸开了锅。
褚梦身为众所周知的江绒最好的朋友,被众人团团围住,问那个男人是谁。
褚梦尚处在懵懂中,回答不上来,听见旁边的周至易迟迟出声:“……靠。”
他看向陈维,“你看见了吗?”
一向沉稳的陈维竟也错愕非常,“看见了……吧?”
有人问:“你们认识吗?”
周至易点点头,又神经质地摇摇头,自言自语:“但是不应该啊?”
“不应该什么,你快说啊!”
褚梦凑过去拍他的肩。
周至易和陈维对视一眼,齐刷刷仰头看着天花板。
“这个世界真他妈诡异透顶啊……”
……
工作人员帮他们推开俱乐部大门,付斯原道了句谢,抱着江绒往停车的地方走。
他的绅士手维持了一路,尽量不与江绒肌肤相碰。这条路前不让停车,他们走过去还有点距离。
行人稀少,路灯的光洋洋洒洒,铺开一条安静通明的人行道。
怀里的人没什么重量,付斯原稳步前进,还有余力控制起伏,避免吵醒江绒。
要是吵醒了,指不定要怎么闹腾。
光是想想就麻烦。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给江烽打的那个电话,他本意是想确认一下江绒在不在家。
因为灼野酒吧那帮被抓的人里,就只有罗叙齐。
他是被波及的,去派出所做了笔录就回家了。从始至终,都没见到江绒的影子。
更意外的是,江绒就跟没事人一样参加了同学聚会。
借着路灯和月光,付斯原低头看了眼少女。
她脸小,五官就显得饱满有型,睫毛颤颤,脸颊和耳廓都是一片酒后的酡红。
被光照着,皮肤白里透红,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倒也不怨罗叙齐被拒绝了那么多次,还要给她当牛做马。
他漫不经心想着,记起江烽的嘱托。
“小付啊,绒绒比你小两岁,以后就是你妹妹,我还是希望你俩能相处好点的。”
“你妈那边呢,你别担心,叔叔比你更着急,等过两天家宴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谈你妈的事情。”
抛开其他不说,江烽是个挑不出错的丈夫和父亲,付斯原在心底对他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车就停在前面。
他按下锁车键,车灯闪烁两下,响起刺耳的鸣笛声。
付斯原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瑟缩了下。
他腾出一只手拉开后座的车门,小心翼翼将江绒抱进去,但少女突然惊醒一般,圈住了他的脖颈。
付斯原一滞,在原地不敢动。
只感觉两只冰凉的手按在他颈后,江绒埋在他肩膀处嘀咕:“再来一杯。”
酒气混着少女身上的暖香冲击着付斯原的感官,付斯原失笑,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叩开,慢慢拉下她两条纤细的手臂。
少女又没了声音。
付斯原拿过后座一件干净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反手关上车门。
午夜十二点的马路通畅无比,往常付斯原喜欢开点车窗吹风,这会儿顾及到江绒,反而打开了空调。
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没有那么循规蹈矩。右手懒懒打方向盘,左手肘撑着窗户边,专注在开车上的思绪被他有意识抽出了一部分。
妹妹吗?
这两个字忽地浮现在脑海中,转瞬即逝。
后视镜只能看见江绒半边肩膀,随着车的抖动时不时颤两下,其余时间动也不动,很乖。
付斯原突然有一个很不像他的想法。
——当个不太称职的哥哥,可能也挺好。
……
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停车场。
付斯原把车停稳,去后座抱江绒。
这一路上偶尔能听见江绒睡觉哼哼唧唧的声音,不过还好没有醒,省了他许多解释。
他一打开车门,地下室阴凉的风涌进来,江绒冷得发抖,竟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付斯原伸出的手不由得停住,观察她的反应。
还好,眼睛虽然睁开了,意识还没回家,像是没认出他,江绒又闭起了眼,向他靠过去。
“你醒了吗?”
付斯原的一只手虚虚扶住她的背,不太敢轻举妄动。
江绒歪着头,含糊道:“你醒了吗。”
“?”
付斯原没太听清,继续试探,“江绒?”
江绒:“江绒。”
“……”
他还是第一次见喝醉了就会变成复读机的人。
他垂眼笑了下,看着乖乖睡觉的少女,莫名起了个坏心思。
“江绒。”他一只手撑在全开的车窗上,微微躬身,达到与少女平视的高度。
“叫哥哥。”
等了许久,少女这会儿却又不吭声了。
“叫——”付斯原特意将字节分开,重复一遍,“哥哥。”
江绒终于动了动,粉色的唇微张着,甜嗓混着酒气,极轻吐出两个字:“……畜生。”
“……”
“……………………”
付斯原放弃了单方面的视线交流,低下头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气笑的。
缓了会儿,他俯身去抱江绒,但江绒突然推开他,双手抵抗着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
付斯原问这个没什么意识却还能精准骂到他的人:“怎么了?”
“有酒气,臭。”
她小脸皱起,闭着眼睛嫌弃他。
“……”姑且当她是在骂自己。
付斯原也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多耐心,还好声好气跟她打商量:“那要怎么样?”
“滚开。”
声音软得没有攻击力,话语还是很犀利。
“……”
付斯原斟酌了两秒,突然强硬地扯下江绒意图反抗的手,不顾她的挣扎,一鼓作气把她抱出后座。
随后踢了脚车门,“砰”的一声,响彻空荡荡的停车场。
“别动。”付斯原没什么表情,淡淡警告江绒,“不然现在就扔了你。”
不知有没有听懂,但江绒的确不闹了,窝在付斯原怀中,又喊了声:“畜生。”
“……嗯。”
付斯原好像失去了抗争的兴趣,懒声应:
“畜生送你回家。”
……
付斯原不是第一次来江绒家。
江绒没回国前,他就已经和江烽认识一年多了,经常在江烽忙公司事的时候帮着顾家,也挺熟悉家里的情况。
他有江烽给他的楼层卡,指纹也录入了智能门锁,进来后连灯也没开,直接把江绒送回了卧室。
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关门。
没做任何多余的事。
付斯原打算马上走人,但江烽今晚不回来,放江绒一个人在家,可能有点不安全。
他沉默了会儿,最终选择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江绒的房间挨着电视墙,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得很清晰。
睡意朦胧时,付斯原听见江绒好像在说话。
他睁起困乏的眼,走近她房间门口,抱臂倚在门框边。
“……喂?”
听起来是在跟别人打电话?
这么晚打,难道是……罗叙齐?
付斯原总算有了点精神,漫无目的的猜测。
难道是借酒消愁后突然想通了,现在打电话给罗叙齐要求复合?
“你在吗?”
付斯原又往近凑了点。
江绒的声音无比恳切认真:“老天爷。”
“明天天气怎么样?”
付斯原:“?”
付斯原:“…………”
寂静宽敞的房子里,又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
……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江绒只觉得头昏脑胀。
她也不记得她昨晚是怎么回家的了,只记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和罗叙齐吵架那一天。
那日是他们的一周年纪念日,江绒下课后收到罗叙齐的消息,说是已经约好了餐厅,晚上和她吃烛光晚餐。
江绒以前心高气傲,觉得根本没有人能让她心动,但罗叙齐自从开始追求她以来对她是真的无微不至,她表面上冷淡,心里总有个小人,在催促她,对罗叙齐好一点,再好一点。
她甚至想,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那天同样也是罗叙齐的生日。江绒带着朋友们去给他庆生,在罗叙齐校外的出租屋外,她捧着小蛋糕开门走进去。
而那一刻,她见到的不是欣喜若狂的罗叙齐,而是纠缠不清的一男一女。
门外是起哄的朋友,门内是黑暗的地狱。
江绒站在明与暗的交界线,全身的血液都冷到凝固。
她避开罗叙齐慌乱的目光,后退一步关上门,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朋友们努力扯起一个还算正常的笑。
“他刚洗完澡没穿衣服,咱们等会儿再进去吧。”
江绒双手都在颤抖,也不知这话有没有经过大脑,就那么脱口而出。
该热闹的热闹,该收拾的收拾。
江绒给足了他和自己的体面,麻木地佯装接起一个电话,将蛋糕塞给旁边的人,笑。
“老师突然找我,我得赶过去。”
有人可惜道:“不能给叙齐过完生日再走吗?”
“对啊,没有你他该多伤心啊!”
“这老师来的真不是时候,绒绒肯定也不想去吧……”
江绒挣出人群,只觉阳光那么刺眼,人声也虚无缥缈。
“我没事。”
那天的一切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但她那么自命不凡,宁愿背上一个渣女的名声,也不想让别人觉得,原来她是被绿的那个。
原来她也没有逃过爱情的苦,没有被人全心全意的爱。
原来她一点也不特别。
她在梦里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骂了好多声畜生送给罗叙齐,纾解她的不甘。
过去了三年,她还没能接受这一无法更改的事实。
……
想到这里,她的头剧烈的疼起来。
江绒揉着太阳穴走出房门,走进客厅想倒杯水,忽然瞥见沙发上好像坐着个男人。
她警惕地看过去。
付斯原还穿着昨晚那件黑色卫衣,懒散地撑着侧脸看她,慢慢与她四目相接。
乌发朗眉,眼睛里有一丝看不懂的笑意,无端显得凉薄。
随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修长分明的手指朝她轻轻勾了勾,男人低声:“过来。”
“先跟你哥打个招呼。”
后来的小付: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当畜生
——
接下来一周隔日更啦(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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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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