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脚下好像踩着棉花,腿好累啊。她席地而坐。
水里,那人一条腿无力地蹬了一下。
四周都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柳柳试探地伸出脚。
荧光海吗,柳柳光脚踩下,出现了一个亮蓝色的脚印儿,脚印周围还有扩散的丝丝缕缕的蓝。
柳柳弯腰好奇地用双手捧起一捧水再泼出去。
水里泛起晶莹的蓝,荧光色的蓝,还有荧光绿,好梦幻。
咕嘟,咕嘟。
柳柳害怕捂嘴,她发现自己一下子到了海里,她抬头看见粼粼、波动的海面。
好像不憋。
她可以呼吸?她不害怕了,放下手,呼吸通畅。
海浪一层一层推过来,海面上会出现一道一道递进的蓝。
一瞬天光大亮,柳柳看见自己正在前面跑着,周正在身后追她。
他们不是在度蜜月吗?
我刚才在想什么,不记得了。柳柳感觉自己像第三者,在天上看着周正很快追上另一个她。
柳柳害怕地尖叫。
为什么要尖叫?
前一秒他们在镇上的玉米地间的小路上跑,下一秒周正抱住她,轻轻亲在她额头上。
周正怀里,柳柳无力滑下。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雪花,血流出来变成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
新落的雪花掩盖地上被踩出的旧痕迹。
柳柳跳起来,“周正下雪了。给我拍几张照片。”
她在广阔的雪地里起舞,眼泪流淌出沟谷的瞬间凝结成珠。晶莹剔透。
怎么又来到雪地了?
在一片纯白里,
她是唯一的异色,红的脸蛋,红的鼻尖,红的眼尾。
在雪地里,梅花树挺立,花瓣颤动,绽放。
周正听见她呼吸的声音,
周正听见她起舞的风声,
周正也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
但是,是谁的心跳声,
一声连着一声,浑厚的,延绵成一串山脉。
哦,那是个胆小鬼的心跳声。
一跳完舞柳柳立刻跑过去穿上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气。
轰隆,雷声很响。
谁推开门。
抬头,柳柳看见空白的天花板。
低头,一小片乌云在她手背上发展,她的手背上下了一场小雨。
别离开我,求求你了。
谁在说话,谁离开……
周正,你冷静点。现在柳柳身边需要你,你得先健康,才能陪她。
不行,我死了,周正怎么办?
谁要死了。发生什么了?
又是海边,柳柳心里不由害怕,背后发冷。
周正从他身后搂住她,他笑容还是那么让她踏实。她倚在他怀里,他们看着海浪来来去去。
一个女人踩着板,她身体起伏之间,跨过海浪万千。
一道卷起的浪朝着岸而来,她冲上去了,浪从头开始扑下,她的身上溅下海水。
她依然踩着那块板,那只是工具,现在她最耀眼。
身后的海浪开始坍塌、扑下,她踩在板上,闲庭信步,柳柳为她吊着一颗心。
她冲出去了,像她当时冲上去一样,在那道海浪彻底扑下去时。
她最终平稳、安全地回到岸上。
柳柳和周正为她欢呼。
回去的路上,路灯是间隔布置的,走一会黑暗,走一会又亮起。
柳柳突然想到高三。上完晚自习,她眼睛疼又涩。她就让妍妍拉着她的手,她闭眼走了一路。
树,路灯,心里刺激、害怕、兴奋。一道道影子落下,她就会害怕的停一下心跳。
现在她可以让周正拉着她了。
依然刺激,但是甜蜜。
“干杯!”柳柳举高玻璃杯,本来她想拿一瓶喝的。周正不肯,好吧。
用杯子也要喝出气势。
冰块掉进玻璃杯,酒水溅到她手背上。柳柳迫切想擦掉,她看着水突然感觉很害怕,即使只是几滴。
周正拿纸巾轻轻擦干柳柳手背上的酒渍,他仰望她,像是在看她满意吗。
看到她看着他发呆的样子,他低头亲在她的手背上。
轻的很,犹如一片叶子坠下短暂的划过她手背。
但她心里酸涩难言,她想做点什么。
她带着酒香凑过去,他依然看她。
他眼里柳柳带着难言的**,好像只是吃了一颗酸梅,又好像着了火,迫切需要灭火。
夜色正大光明亲吻人群,暧昧着,勾连着。
“柳柳,起来了。”周正拿手指节在柳柳脸颊上划过。
柳柳醒来自己躺在周正的怀里,他们坐在楼道上,天还是黑色的。
她还是迷糊的。
脸上他手指划过的地方像毛毛虫爬过,奇痒无比。
她不想动只是在周正怀里挪挪,找到舒服的姿势,安静躺下。
那一天早上她们一起看了日出,中午喂了海鸥,下午并肩看了日落。
要是一直就这样就好了。
看着她,他想到冰凉的西瓜,鲜红的瓤。周正近乎贪婪的看着柳柳。
透明玻璃杯,晶莹剔透,装满了阳光。把冰块倒进杯里,搅动时,冰块撞击玻璃和阳光,清脆,清凉。
桌上投出一块冰亮的光。
有人落水了?
路人看到水面上有一个挣扎出一片波澜的黑色部分。
有人落水了 !
两只胳膊伸出水面,又被水拽下去,那人害怕的扑腾。
柳柳不会游泳,她当时觉得自己这辈子就算到海边、河边也会保持距离,这样总不至于溺水。
周正觉得两个人都不会游泳不靠谱,学了游泳。柳柳还以怕他有事为理由,天天去看他练习游泳。
周正本来很开心柳柳来,后来发现某人会正大光明看其他人游泳,或者换个说法欣赏别的男人的身材。
他无奈也纵容,心在他这就行了,看个男人而已!
某人说是这么说,其实很酸,从此以后愤而投身健身大业。
柳柳很开心,周正本来就有一层薄薄肌肉。后来健身,没有练得那么夸张但着实惑人。
柳柳暗呼过瘾,每天美名其曰打着敷衍的旗号要检查他穿得厚不厚、有没有继续锻炼。
被偷偷揩油的周正,羞涩又开心,整个人春光明媚,浑身散发着一股春意。
沈风禾,没眼看啊。
柳柳住院了。
周正抱着柳柳无力的身体,感觉自己的整个春天都要枯萎了。
他感觉自己说不出话,呼吸困难。
心被塞进醋缸,整颗心都浸满了酸水,甚至觉得滞涩。
他伸手摁住心脏,肌肉凹下。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一点。
有人搅动醋,木锤戳进心里,戳不破这颗心,那人焦急了,继续的戳动,木锤上的木刺扎进血肉。
柳柳该多难受啊。
周正的头后仰,倒在抢救室外面的地上,他熬了几夜,抑制不住本能睡着了。
他皱着眉,手突地朝前伸握。
她穿着亮蓝色的冲锋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细长的红色围巾,丝质的,只在脖子上随意的缠着,就像在风里凌乱的布挂在了树枝上那样随意。
那两条红色飘得好远,在她的身后。
她捋失控的发丝,她亲手剪的头发,长短不一,很容易就从发绳里溜出去。
今天发丝格外不听话,但她很开心,她剪的头发,怎样都很喜欢。
即使一背风,就会被发丝亲吻满脸。
所以她今天格外喜欢风,总是要迎着风走。
柳柳,他要拉住她。
她却看着他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擦过围巾,围巾却留在他手里。他捧着手心里的一截贴上眼睛,他低着头,剩余的围巾垂下去。
他的手锁紧围巾,围巾在他手里的部分皱起。
下雨了,局部小雨。
有些人的世界却洪水滔天。
柳柳踮脚走过路边的积水。
忽而,
她哒哒哒地跑过马路,周正看见她左右看来往车辆。
她站到人行道上,转身朝他挥手。
笑的惨烈,大眼睛牺牲了,只留下微笑还坚守着,她挥手一直是举地高高的。
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说这样看得清楚,也记得清晰。
确实,看的清楚,记的清晰。
虽然她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但是其中有一份是专属于我的。
确实看得清楚,记得清晰,柳柳。
那天不该让你一个人走,那天以后,再也没和你并肩了。
柳柳,我一点也不想,想你。我还在生你的气。你又骗我,说好的,说好一辈子的。
越不想发生的事,越会发生。
所以今天你会来梦里看我吗?
我一直在梦里找你。
没了你后,在梦里,我再也找不到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