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远远看见赵真桢手上包着纱布,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平静地问:“已经打到车了吗?”
赵真桢敏感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她拢了拢怀里的雨伞:“很抱歉打扰你,我以为电话打给我朋友的…”
秦燃垂下眼睛,抿着唇,然后从她怀里抽走伞:“走吧。”
赵真桢低着头,请求:“你能把我送上车吗?我让司机先把你送回去,我再去医院。”
她知道自己状态很不好,下楼走路的时候都有点晃悠。
秦燃没接话,只是撑开伞,示意她跟上。
雨下得太大,一把伞根本抵挡不住,潮湿的风吹过,赵真桢感觉偶尔有雨点甩在脸上,又冷又热。
到了上车点,秦燃把雨伞撑在车门上方,让赵真桢先进去。
赵真桢坐在后座上,感觉大脑里一阵混沌,她还是不忘转过头问:“你们在哪个小区?”
秦燃顿了下,把伞收进来,对着前面的司机说:“去医院。”
司机问:“定位上那个吗?”
随着后车门被关上,整个车里暗了下来,赵真桢听见秦燃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对,麻烦开快点。”
赵真桢靠在座位上,脑袋贴着玻璃,她以前是不相信网上那些神神秘秘的占星术的。
但是听着雨刮器不断划过的声音,她第一次觉得可能水星真的会逆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感觉这一侧的车门被打开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赵真桢下意识地答应,然后感觉到额头上冰冰凉凉的。
秦燃把手贴在她额头上,滚烫一片,他很轻地问:“赵真桢,你还能走路吗?”
赵真桢又嗯了一声。
等了几秒,面前的人没反应。
秦燃脱了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赵真桢身上,然后抓住她的手腕,换了个姿势蹲下来:“上来。”
这次赵真桢倒是很配合,顺着他的力,双手圈在他脖子上。
...
秦燃在接诊台说了下情况。
护士他背上的赵真桢一副昏沉的模样,手上的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染着红色,赶紧把两个人带进急诊室。
医生检查了一圈,拆开纱布后,发现只是伤口已经被清理干净,神色松了下来:“被什么划伤的?”
秦燃扶住赵真桢的手一紧,接着摇头。
“你不知道?那保险起见还是先打个破伤风我,再去输液。”医生重新处理了下伤口,语气里带不自觉带着些责备,“小年轻谈恋爱,还是多关心下对方,怎么都烧成这样了才来医院。”
秦燃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伤口这几天别沾水,忌下口。”
…
等到输液的时候,来扎针的是个很年轻的护士,也许是个实习生,连续两次针头进去,都没见血。
赵真桢只感觉眼前白光很刺眼,手臂上又有刺痛,她清醒了些,然后听见秦燃语气不太好地:“能弄好吗?”
然后赵真桢转头,看见护士一脸紧张。她手上还留着针,但是细管里没见血。
赵真桢模糊地意识到什么,努力克服着喉咙里的异物感,艰难地说:“没关系,你把针退出来吧,重新再扎一次,扎深一些,我血管不好找。”
“对不起,对不起。”护士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弄了一次,终于扎进了血管。
护士走后,赵真桢看着秦燃坐在旁边,绷着下巴,沉默不晌。
她头很痛,想开口让他先回去。
秦燃先站起来,拎起外套,只扔下一句“我去外面抽根烟”。
室外的走廊拐角处有一个垃圾桶,站了几个也在抽烟的中年人。
秦燃把衣服搭在肩上,半边外套在之前的路上都被淋湿了,根本穿不了。
他拨动打火机的砂轮,点着烟,冷静地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冷风混着尼古丁的味道,穿过喉管进入身体。
中途有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男人套着件破旧的棉袄,手指黝黑,在秦燃面前晃了下:“小伙子,能借个火吗?”
秦燃收回视线,轻轻颔首,把打火机递过去。
男人连忙接过来道谢,点过烟,打量了下秦燃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也家里人生病了吗?人世无常,别太难过。”
秦燃把打火机扔回兜里,点了下头,然后摁灭了眼,抖了下衣服,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才返回门诊输液室。
赵真桢头晕得厉害,她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点的位置。又拿起手机给唐桃发了个微信,然后半醒半梦间又睡了过去。
秦燃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她侧着身子,一只手抓着手机,另一只手别扭地搭在白色的床单上。
他伸手想替她捻下被子,然后看见手机响了起来,来电号码没有备注。
赵真桢像是被打扰了一样,皱着眉头,不满地呢喃一声。
秦燃轻轻从她手里抽走手机,挂断电话。
即使是晚上,输液室里也人来来往,不断有人穿梭在各个病床之间。
秦燃坐在病床边的板凳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睡觉的赵真桢,似乎在出神。
...
赵真桢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吵醒的,她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想去摸手机,触碰到硬邦邦的床板,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家。
“找你手机吗?在这。”秦燃把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她,并提醒,“之前有人给你打电话。”
赵真桢看到秦燃的脸,呆了两秒,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开始浮现脑中。
被子里的整个人僵滞住。
“你要喝水吗?”
赵真桢难受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感觉好点了吗?”秦燃看了下时间,“还有一袋药,输完就可以走了。医生开了三天的输液单,你看你明天什么时候来。床头还有口服药,怎么吃都标注在上面了。最近几天右手不要碰水…”
像是意识到什么,秦燃顿了下:“你是不是喉咙难受说不了话?医生说你扁桃体发炎了。你想喝水或者吃东西的话,就拍下被子。”
赵真桢感觉眼眶有点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用力地摇头。
秦燃声音很轻,语气温柔,给人一种他什么都愿意顺着你的感觉。
一瞬间,赵真桢毫无相关地想起微博上看到的讨论,有了个答案。她觉得秦燃如果以后恋爱的话,对方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没吃过什么苦,娇气得永远被他捧在手心里。
秦燃看到赵真桢眼睛有点泛红,以为她又不舒服,微微俯下身:“需不需要我叫护士吗?”
赵真桢的头摇得更厉害了。
缓了一会儿,赵真桢把手机摸过来,回复了唐桃的微信,然后页面停在和温惜兰的聊天框上。想了很久,她最后还是没有打字。
即使赵真桢知道如果她发了消息,温惜兰看到以后会第一时间回复,但最后一定是给她转一次钱,要求她照顾好自己.
赵真桢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会儿,她哑着声音问:“你不回去训练吗?”
秦燃抬起头,看了眼袋子剩下的液体:“请过假了。我去叫护士换药,等你输完液送你回去。”
...
从医院出来已经接近凌晨,雨也停了。
夜里很安静。
秦燃把赵真桢送到小区门口。
赵真桢输完液后烧退了下去,除了喉咙不太舒服,其他都恢复了正常。她抱着伞,嘱咐道:“你回去路上小心点。今天的事特别谢谢你,我下次请你吃饭。”
这个表达感谢的方式挺俗气,赵真桢也不确定秦燃会不会答应。
秦燃看着她,眼睛彷佛黑曜石,瞳孔里反射着光。
“你...还有事吗?”赵真桢感觉他还有什么话想说。
秦燃睫毛微动,说:“你回去不要碰水。”
“我知道。你回去也早点休息。”她挥了挥手,准备转身。
“赵真桢。”秦燃站在原地,影子被拉得长长。
“嗯?”赵真桢疑惑地转回身。
秦燃的目光沉沉,过了好久,他才开口:“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弄伤了手。但是我想告诉你,没有必要。”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赵真桢没有听太明白,表情有点困惑,但她没思考太多。
“我知道。”
-
秦燃回到基地,没有去训练室,而是径直上了楼。他把淋过雨的外套丢到门外的洗衣筐内,冲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他正好碰见开门进来的阿文。
阿文显然被吓了一跳:“大哥你搞什么呢?你不是说出去了吗?怎么又从浴室里冒出来?”
秦燃随意把发梢滴下的水擦干:“回来了。”
阿文瞅了他一眼,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这小子平时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坐在电脑面前打rank,晚上正是rank的高峰期,对局到一半就溜了。
阿文阴阳怪气地说:“你不会去出去约妹妹了吧?”
秦燃的头上裹着浴巾,看不清脸。过了很久,浴巾下面才传来声音:“不是。”
阿文瞬间震惊:“秦燃你真他妈去了。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微博上还有人在讨论你c粉的事。”
秦燃:“...”
半晌后,他把浴巾扯下来,扔在一旁:“傻逼,我都说了不是。你爱信不信。”
阿文冷笑一声。
睡同一个房间一年多了,真当他不知道他什么尿性。
如果真的不是,刚刚问的时候,绝对一秒之内就否了。搁这儿装半天。
“你摆这副臭脸给谁看啊。不会是人妹子把你睡了才发现货不对板,直接跑路了?”
迎接阿文的是一个横飞过来的枕头。那这事应该是假的,阿文啧了下,转身进了卫生间。
秦燃倒在床上,拿过手机,点开某个朋友圈。
1月1日
元旦快乐。
去迪士尼看烟花啦。
11月24日
月云寺求签。
大吉,心想事成。
7月31日
好喜欢Santa Monica的沙滩。
6月30日
毕业[撒花][撒花]
...
秦燃用小臂遮挡住眼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生长。
明天有点事,请个假TA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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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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