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舒生的漂亮,倪令羽长得帅气,帅哥在游轮上向美女求婚,烟花之下深情拥吻,有好事者拍着上传互联网,视频在小范围里火了一把。
江秋白在祁钰发来的链接里看见了这个拥吻,后面跟着祁钰的一句话:
“哥,看见没,像不像你离家出走的那个妹妹?”
乌黑长发,莹润面庞,眼尾一颗痣,每一样都像她。
他按下桌上的内线电话:“帮我订一张最近去禹城的机票。”
从广城到禹城的CZ5532次航班在夜里落地禹城机场,祁钰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靠在一辆迈巴赫上等着江秋白从机场里出来。
随着流动的人群,他看到了那个人。
他还是老样子,高大的身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是人群中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此刻的江秋白脱了外套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和墨蓝色领带,一双长腿被订做的西裤修饰的修长挺拔,纯手工的黑色皮鞋上一尘不染,等人走近了才能看清无框镜片后那满是疲惫的眼睛。
平常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垂下来两绺,像两根尖刺,隔着水晶镜片直往眼睛里刺去。
“哥,累了吧?”
祁钰从他臂弯里拿过那件西装外套,替他开门让他上车后,才绕过车身从另一侧上车,江秋白的助手赵坤则去后面放行李。
“昨天早上刚从美国回来。”江秋白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揉着眉心,语气里满是疲倦。
“那我先送你去酒店休息?”
江秋白手上动作一顿,缓缓睁开双眼,原本一双疲惫的眼睛忽然阴狠起来。
“她人在哪里?”
车子暂停红绿灯路口,江行舒看见了对面车上的人。
是江秋白,或者说是变了的江秋白。
在她的印象里,哥哥的形象一直是个温柔大男孩,眉清目秀,笑容爽朗,常年穿着浅色的衣裳,一头柔软的头发常被年幼的她抓在手里扎小辫儿玩。
那个时候,他们亲密无间。
而如今,他变了,变得阴沉,变得冷漠,变得不像那个哥哥了。
江行舒的身子缩了缩,倪令羽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了,后面的喇叭声响起,绿灯转亮,两辆车驶入不同的车道。
“刚刚是怎么了?看见什么了么?”
江行舒摇摇头,脑海里的那张阴沉的脸却始终挥之不去。
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自己么?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这份幻想在第二日清晨被打破。
清晨七点半,江行舒洗漱出门准备上班,刚到楼下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轿车,车门边站着一个西装笔挺,面容冷峻的男人,见她出来便将车门拉开。
清晨的光线不似夜间朦胧,她一下看清了车里的那个人。
一身黑色的西装,外套敞开,双腿交叠坐在那里,能看见红色的鞋底。
因为目视前方而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侧面的轮廓。
无框眼睛架在高高的鼻梁上,眉骨高耸,双唇紧抿,头发向后梳去,一副精英样貌。
江行舒看的不禁心中咯噔一声,就听见站着的那人说道:“江小姐,请上车。”
车子很宽敞,江行舒却坐得拘束。
“哥......”声音更是拘束。
一声“哥”把江秋白的视线拉过来,他看向江行舒。
剪裁良好的纯白色T恤,微喇的牛仔裤,帆布鞋,帆布包,随意里头又带点儿讲究,跟他记忆里的江行舒完全不不一样。
记忆里的她是个喜欢穿蕾丝裙小皮鞋,带闪亮首饰,有点儿任性但不失可爱的小公主。
他舒出一口气,看向前方,眼睛里满是失望。
“跟我回家。”
“不要。”
“因为他么?”
江行舒没再说话,只扭转了身子看向窗外。
“喜欢他?”
“嗯。”
“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但认识九年了。”
“所以,你离家出走后就认识了他?”
“......嗯。”
“他对你好么?”
“很好。”
“很好是多好?比我当年还要好么?”
面对江秋白的追问,江行舒惭愧地低下头。
“哥,你是哥哥,他是男朋友,你们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江行舒咬着唇不答话,似乎只要一说话,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无数魔鬼。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跟我的最后一通电话?”
“你问我,愿不愿意娶你。”
“还记得我的回答么?”
“你别说了!”江行舒打断他的话:“当年是我无知,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我要结婚了。”
江秋白盯紧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当年的样子。
然而并没有。
她变了。
变得偏执,变得任性,变得不认识了。
“所以呢?你要说话不算话么?”
“哥,你不要逼我了。”江行舒变得激动起来:“我当年离家的时候已经跟江家人说的很清楚,我这辈子不会回去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就因为我姓江,所以不准我来找你?”
江秋白的眉头习惯性皱起,眉间便显出一道纵向的纹路,如刀锋割就一般冷冽,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你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叫你哥哥。”
“那就别叫!”
“哥!”
“害怕了么?”
江行舒也好,江秋白也好,这一场见面注定要消磨干净彼此在对方心中的美好印象。
幼年的纯真时光一去不复返,成人的混乱世界向彼此敞开大门。
江行舒落荒而逃。
没有谁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人会变。
即使当年他们那么的亲密无间。
江秋白看着江行舒慌忙奔逃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大门处。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赵坤递过来一个平板,上面尽是倪令羽最新的资料。
建筑商人的儿子,十六岁出国留学,药学博士。
五年前父亲因为开发商拖欠尾款导致资金链断裂,在一众逼债的工人面前跳楼自杀。
年初母亲摔断腿,为了照顾母亲而回国,身为女友的江行舒在数月后追随回国。
极普通的一个人,只有一点叫他意外。
他把视线落在那个拖欠尾款的开放商上,久久没有移开。
江秋白哼笑一声。
江行舒她知道么?
他扔下平板,闭上双眼,可满脑子都是江行舒的样子。
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要那么坚定的跟家人断绝关系,离家出走。
他查了那么久,竟然只得到一个江行舒莫名其妙要发疯的结果。
这不正常。
江家人,都不正常。
江行舒不愿意回家,固执地要去宠物医院上班,下班,做饭,约会,结婚,她要一切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傍晚时候,倪令羽打来电话,心情很好的样子,约她一起吃晚饭,江行舒怏怏地答应了。
地点就在市区的一家老酒楼里,倪令羽本来要接,被江行舒拒绝了,怕他太累说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老酒楼装修有些陈旧,但依然气派,一楼大厅里坐满了客人,一眼看去根本找不到倪令羽人在哪里,最后还是打电话让他出来接的自己。
“累不累?”他过来拉她的手。
“不累。”
“今晚我们不喝酒,等下我开车送你回去。”
“好。”
倪令羽很高兴,妈妈除了很纳闷江行舒家里的事情外,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儿媳妇,接下来他想买个对戒,把自己也给套上,然后看婚纱,看房子,看酒店,等一切办妥了,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
江行舒坐在那里,看他给自己盛了一碗佛跳墙。
“这个是这里特色菜,得提前定才能吃上,在外面那么多年都没吃过,真是苦了我的胃。来,你尝尝。”
江行舒理所应当地接受着他所有的照顾,接过汤碗尝了一口,果然鲜香醇厚,刚抬头要夸,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到桌边,气定神闲地问:
“行舒,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么?”
江秋白的突然出现让江行舒感到十分不适,却在倪令羽疑惑的眼神中不得不站出来介绍。
“令羽,这是我哥哥,江秋白。”又对江秋白道:“这是我未婚夫,倪令羽。”
“你好。”江秋白伸出胳膊,两人握了握手,余光轻扫一眼。
白衬衫,米色休闲长裤,发丝柔软地搭在前额上,眉清目秀,带着浓重的书卷气。
有那么一瞬间,江秋白觉得自己像在照镜子,照见了九年前的自己,那只手也顿住了。
他发现自己真的变了。
变得阴狠,变得霸道,变的跟江行舒没有办法好好说话。
在重逢的第一刻就是勒令她回家,而不是关心她这几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吃什么苦,为什么不肯回家。
想到这里,他把视线转向江行舒,却令江行舒身子一缩,更加贴紧了倪令羽。
一个翻版的九年前的自己。
“行舒没有告诉我她哥哥来了这里,今天太匆忙了,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饭。”
倪令羽有些歉疚起来,江秋白只是淡淡笑了一声:“好。”
慢条斯理地脱了外套,工整地套在椅背上,解了袖扣,卷起白色衬衣的袖口,露出里面的金色腕表来。
完全没有过问江行舒的意见,就这么坐下了。
倪令羽叫服务员添了菜,江秋白又补了酒,两人对坐着慢慢说话。
江秋白问,倪令羽答,像是突如其来见家长,让倪令羽紧张的手心冒出汗来。
“这么说来,这九年多亏有你照顾我妹妹了,我该敬你一杯。”
倪令羽有些不好意思的端起茶杯:“谈不上照顾,是她帮了我不少。本来应该喝杯酒,但是我待会儿还要送行舒回家,今晚不能喝了。”
江秋白没有多言,自顾自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说起回家,”江秋白放下酒杯,看向江行舒,语气不容置喙:“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是该回家一趟了。”
“我不回!”江行舒突然失控,站起身来大叫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回家不回家,你听不明白么?”
江行舒的愤怒令在场所有人侧目,江秋白愣怔一下,笑了笑,对倪令羽道:“抱歉,我妹妹一向任性,你多包涵。”
“不要你来管我!”
忽然的愤怒令江秋白想起当初的询问结果来。
“她就是在发疯,要跑就让她跑,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这是江远的原话。
她真的跑了,也真的不回来了。
倪令羽起身刚要去追,忽然想起还没结账,慌忙叫服务员。
“我来吧,你去看看她。”
这种事情,本该由他来做的,如今自己却成了她愤怒的源头,连关心的资格都已失去。
就因为他姓江。
他看着倪令羽在酒楼门口追上了江行舒,一把将人拥在怀里,接着将人带上了车。
一股气堵在胸口,让他无处宣泄,只能再次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出门。
江行舒已经满意了九年,接下来该轮到让他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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