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得意过。
父亲病重住院,很可能再也醒不来;妹妹被父亲送进精神病院,避免自己被人指责不顾兄妹情义;最大的竞争对手傅秋白被父亲赶出公司,股权归于江家,眼下只能由自己这个唯一的江家正常人来行使权力。
天时地利人和,一次性被他占全了,他简直天选的江氏集团领导人。
江牧坐在车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相比江牧的得意,葛家这几天乌云笼罩,葛含娇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婚礼闹剧之后虽然江远出面按下丑闻,但是她深知外面的议论一定不会少,甚至有不少人在看她的笑话。
所以她并没有搬去江家,去和那个让她成为笑柄的丈夫住在一起,而是继续住在娘家,说是要等着江家把事情处理完毕再考虑。
今天,一切都处理完毕,江牧得意地来接自己的妻子,去他自己的家。
那座被江远牢牢控制的别墅,他再也不想回去了。甩脱江远,就像甩脱一座牢笼。
葛含娇在自己卧室听见家里佣人说姑爷来了,不禁脸上一沉。
她几乎不愿承认自己跟江牧已经领了证,可他们确确实实是夫妻了。
她没让他进卧室,而是去客厅见他。
偌大的客厅里,江牧双手插兜,临窗而站,颀长的身影被日光笼罩,看起来身姿挺拔,很是俊朗。
当初她就是这样被骗的,现在的她再也不想被这外型所欺骗。
“找我有事?”
葛含娇坐在距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上,语气平淡到不像是面对自己刚刚新婚的丈夫。
江牧闻言转身,对葛含娇的冷淡视若无睹,他笑容灿烂:“我来接我的妻子回家。”
葛含娇不为所动:“你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么?”
她数落起他:“那天婚礼后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你就没有想过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么?每天出门都要面对记者,就连公司那些人都在我背后窃窃私语,我活的好像一个过街老鼠一样。我做错什么了么?我唯一的错就是选你做我的丈夫。”
“江牧,跟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人生污点,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江牧刚刚还得意洋洋的神态几乎控制不住,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事昨晚江远才做过。
他一步步踱近葛含娇身边。
“是么?”他俯下身子:“你装什么清高呢?你嫁给我不就是因为我是江氏集团的继承人么。我能给你的事业带来助力,怎么现在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假装自己是朵纯洁的白莲花了?”
“江牧——”
葛含娇一句话没有说完,江牧忽然伸手,用力捏住她的脸:“我告诉你,你是我江牧的妻子,你是我选的,就算要放弃,那也只能我来说放弃。”
“不就是婚礼被毁了么?大不了我给你一个更盛大的。我是江氏继承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百分之三的股份算什么,我马上就能得到百分之十。你选择嫁给我不就是为了这个么。现在,你还觉得我是污点么?”
“葛含娇,我会是你下半辈子的荣耀。”
一个强势的,不由分说的吻袭来。
江牧像是褪去羊皮的恶狼,这一刻,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他。
他觉得自己顶天立地。
*
傅秋白自从在陈秘书那里得知江远被送去医院之后,便开始想方设法地想要见一见江远,然而江牧送去的是私立医院,又是特殊关照过的,不允许见外人。
傅秋白这个脱离了关系的养子眼下根本没有办法见到他,人正着急的时候,恰巧接到赵坤的电话,他们怀疑人在精神病院,但是无法确认,怕打草惊蛇。
这对父子,还真像,对付至亲的方法都一样。
“你把人手调齐,我来想办法。”
傅秋白对着电话里头吩咐,于是当晚医院外面就多了好几个人盯梢。
虽说答应辞去总经理的职务,可是眼下手续尚未办妥,傅秋白依旧是江氏集团的总经理,于是第二天他照常去了公司,意外地“巧遇”了江牧。
走廊之上,狭路相逢,江牧得意地笑出声来。
“怎么?来给大家一个交待?其实你只要发出一封邮件就好了,我会替你解释的。”
傅秋白不为所动:“集团总经理离职,只用一封邮件,是不是显得我太不尊重大家了?况且,我还有话要跟董事长说,总要来公司见见他。”
一听傅秋白提及江远,江牧的脸色微变。
“我答应董事长,离开江氏,甚至可以离开广城,只要他答应把行舒还给我,我立刻就走。”
江牧听了这话,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忽然又像给自己打气一样,语气坚定:“他不会答应你的,你的下跪求饶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羞辱一把而已,他......”
“他答应了。”傅秋白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昨天晚上你离开之后我给他打电话,他答应让我把行舒带走,我也答应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广城。”
江牧的眉头一跳:“是么?那你找他去要人好了。”
“不急,那里环境不错,多住两天对她也好。”
江牧的脸色一僵,张了张唇,似乎要说什么,可是最后什么也没说,掉头便走,直到回了办公室才摸出手机来打电话。
傅秋白早早下楼,到车库里候着,果然很快就见江牧从里面出来,亲自开了一辆车出去。
他远远地跟在后面。
江牧的车子一路往城外驶去,道路两旁的建筑物越来越少,渐渐驶进一条偏僻幽静的小道,最终停在了一座建筑前。
傅秋白在远处停下,刚要摸手机打电话,忽然一辆奔驰的车子和他擦身而过。
这条路的终点只有那一座建筑,傅秋白难免多看那车两眼,忽然觉得熟悉起来。
他快速拨打了一个电话。
林昶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这两天风言风语有不少,尤其他露面之后,家里人总是催他尽快回美国去。
那段视频虽然被江远拦截下来,但是事情已经在周围传扬开,虽然江远的计划是发布江行舒有精神疾病的消息,来缓解这次的舆论危机,但谁都知道,那是公关手段,拿来骗傻子的。
他们这个阶层的人,谁会信啊?
但是林昶不在乎,多大点事儿,慌成这样。
更烦人的是陈言给他发来一个去澳门赌一把,过几天就回来的消息后就再也没见到人了。
八成是那小子见他最近运气不好,躲远了。
真不地道,下次见到,老子打断他的腿。
就在林昶坐在车里暗暗发誓的时候,车子为了绕过前方的车,忽然晃了一下,惹得林昶十分不快。
“你好好开车!”
抱怨一声后继续闭上眼,直到车子的医院门口停下,他依旧没有睁眼下车的意思,直到江牧过来叩响车窗。
“怎么样?准备好没?”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保证藏得让他找不到。”
说完推门下车,一边扣好西装扣子,一边不耐烦地抱怨:“你们早该把她交给我处理。”
“我告诉你,傅秋白找不到我爸,肯定会盯紧我。人在这里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只是让你帮忙把人挪走,不是叫你打那些龌龊的主意,你最好保证她的安全。”
林昶扬起头颅,冲江牧一笑:“我知道,好哥哥嘛,我看你们一家子还演上瘾了。”
说完不耐烦地往里走去,江牧只得跟上。
江行舒被关在特护病房里,江远特别关照,除了他谁也不许探视,就连江牧见她都费了一番功夫,最后还是靠威逼利诱和亲属这个身份才能进去见到人。
江牧在医生的指引下走进一间病房,推开门就见洁白的病房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张病床,江行舒被宽厚的约束带捆在床上,动弹不得。
“病人情绪比较激动,这两天已经伤了好几个医护人员了,所以才采取了措施。”在场医生低声解释着。
江牧走近那张狭小的病床,看见江行舒面容安详地睡着了,发丝纷乱地洒在枕头上。
很短。
“她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哦,病人来的时候太激动了,没有办法自理,她头发又长,很不方便看护,所以就剪掉了。”
江牧伸手勾了勾极短的发丝,发丝从指间快速划过,江行舒的人没有动弹。
不知怎么的,他有一时的心痛。
那一头发丝对江行舒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一切回到十年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该多好。
“差不多就行了,”一边的林昶不耐烦起来:“这时候再演,是不是晚了点?姓傅的动作可不慢,咱们最好抓紧点。”
江牧深知此刻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便问医生:“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早上吃过药,现在正睡着呢,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那就解开吧,我接人出院。”
“这......”
“我是她亲哥哥,我来签字总行吧?”
江行舒静静地躺在那里沉睡不醒,身上的布条被一层层揭开,一部轮椅被推了过来。
“她这药能持续多久?”
“已经吃下四个小时了,再过不久人就会清醒过来。”
林昶烦躁起来:“能不能别让她醒?”
他可不想送人送到半路,这女人跳起来打他。
医生只好提议,可以用其他药物延缓,于是轮椅边多了一个吊瓶支架。
他教导二人,江行舒的手臂上有留置针,到时候直接把针头插进留置针里就可以进行输液了,在输液期间是不会醒来的。
林昶这才安下心来,督促着快一点。
两个护士把江行舒扶起,一齐使力抱到轮椅上去,江行舒的脑袋歪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昶看了心中稍安,督促着医生把药水续上,他不会那玩意。
那医生不乐意了。
“这药效还在呢,这个时候立刻再加另一种药,对身体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都这样子了,还有什么好的,都给我用上。”
那医生叹息一声,看向江牧,江牧皱着眉头也犹豫着。
谁知就那么一瞬,几人看见原本应该昏迷的江行舒忽然跳起,一手抓过轮椅边的吊瓶支架不顾一切地往前一扫,就把眼前挡路的护士给扫开了,而后趁着这个空隙,从病房里飞奔出去。
她一路挥舞着支架,嘶声力竭地叫喊着,从走廊的一头奔向另一头,像一个精神病人没吃药,彻底在走廊里疯了起来。
就这么一路疯癫着,她从走廊的一头跑到了另一头,直到在拐角处遇上一群来不及躲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被彻底挡住去路。
“行舒!”
一声熟悉的喊叫传来,江行舒循着声音往楼下看去,傅秋白正站在楼下不远处,朝她张开双臂。
“哥——”
没有丝毫犹豫地,江行舒扔掉手中的支架,光着脚踩上金属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像一只断翅的蝴蝶,急速下坠,朝着楼下张开的双臂飞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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