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补了个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半。
她伸了个懒腰,拖着大若干号的拖鞋往客厅走去。沙发上没有人,主卧没有人,厨房也没有人。简单的房子空空荡荡,仿佛它的主人离开以久。
奇怪,褚玺呢?
她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担心他的安危。现在很多线索都指向他,他很有可能会遇上危险,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出门。
沈月心里一急,拿起挂在衣杆上的外套,穿上鞋子,就要出门。在弯腰换鞋的工夫,恰好看到端端正正摆放在桌子上的早餐。
她把鞋子放回了原处,又走回了客厅。
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煎蛋和牛奶,还有一张蓝色的便利贴,写着——
我先去警局交代情况了,不用担心我,你睡醒吃完饭再过来。
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沈月眉心的褶皱舒展开了,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她欣然入座。
触手的牛奶还散发着余温,喝起来刚刚好。想来,他离开并没有太长时间。
解决完早餐,她搭上出租车,赶往警局。
.
警局此时的气氛十分沉重,所有的警察都面带着苦瓜色。
石崇安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卷宗。浓黑的剑眉簇拥在一起,在他的眉间形成一个川字。薄薄的唇毫无色彩,干裂地起了一层皮。
他“啪”一声,把卷宗甩在了桌子上,拿手指捏了捏太阳穴。
他的脑袋就像是快要炸开了一般,储存在其中的形形色色的尸体和各式各样的罪犯都齐刷刷冒了出来,扰的他心烦意乱。
“你怎么看?”
他挑眉望向坐在他对面一脸平静,正悠哉游哉喝着茶的褚玺,那股子莫须有的烦躁奇迹般地压了下来。
刚刚做完笔供的褚玺,闻言笑了笑。清润温和的茶水入喉,缓解了他喉咙里的干涩,让他也有心情调笑起石崇安来:“我原本以为石大警官,不会再问我案件的事情。”
语调微微上扬,含着低迷的沉哑。
石崇安若有所思,低声嘟囔:“不管是问谁,只要能够找到真凶就好。”
他的声音很低,站在他身后的警卫都没有听清,坐在对面的褚玺就更听不清了。
他拿起茶杯,遮住无端含笑的唇,狭长的眼睫眯起。余光观察着石崇安。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合格的警察。身上的警服穿的布满褶皱,仿佛几天没有换过。素来锐利坚定的眼睛底下挂着两团很明显的黑眼圈。嘴边的胡子渣渣长了出来,衬得干涩的嘴唇更加的苍白。
不过,也正因为他是一个合格又敬业的警察,才会被那群人给盯上。
褚玺放下茶杯,收敛了打量他的眼神和唇边的笑意,脊背靠后,躺在了柔软舒服的沙发之上,主动道:“先说说具体情况,我会帮你的。”
这个“帮”,有双重含义。浅层含义是根据这个案件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发现,深层含义则是为了帮他这个人。
很显然,石崇安只听懂了第一层含义。把卷宗摊开在褚玺的眼前,边翻边说:“死者赵子轩,女性,二十八岁。她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身份,当红女明星。她的经纪人说,当天有一个不能退掉的酒局。参加完酒局之后,已经凌晨两点半,由于家不远,而且经纪人醉酒,所以她选择了孤身一人抄小路回家。死亡原因是他杀,被人注射麻醉药后,活生生地刨心而死。现场未发现凶器和凶手的指纹,但是根据现场的血迹,初步估计,这是第一案发现场。”
“等等,你说她是被人刨心而死,那她的胸前为什么会有两道交叉的刀痕?”褚玺凝着眉,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卷宗里照片上横亘在女尸胸前交叉的刀痕。
凶手下手极重,法医清理过后,这一点显得更加明显。伤口外围肿胀,内部还在往外翻着红肉,露出点点白色。
已经把人给杀死了,没有必要再留下深可见骨刀痕啊。
他起初还以为死者是因为这两道刀痕失血过多死亡,然后才被凶手给挖走了心脏。褚玺轻敲着桌子,认真打量着这张照片。旁边的文字写着——
死者死于刨心,这两道刀痕是在死者死后造成的,出血量极少。
石崇安看了眼卷宗,思索着道:“这两道刀痕,我们怀疑是一个特殊的符号,不如说是大写的英文字母X?”
他边说边看向褚玺,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试探和怀疑。
这个关于字母X的推断,是他在看到验尸报告时,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可能。再结合老人自杀案的字母Z,还有褚玺莫名其妙被绑架到犯罪现场,他隐隐觉得这个推断是正确的。
ZX两个字母,连起来不正是褚玺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吗?
尽管不想承认,石崇安还是将这两起案件并案调查。这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是连环案。
听到了石崇安指向他的推断,褚玺面无表情。
琥珀色的瞳仁浅淡无声注视着卷宗里死相恐怖的女人,他忽然再次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说的对,这两道刀痕确实是字母X。”
“只不过-”
他语调一转,带着惑人的钩子:“不管是谁,既然敢打我的主意,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话透着莫名其妙的诡异,仿佛有一种即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狠狠报复的感觉。
石崇安摇摇头,晃去了脑子里的荒诞不经的念头。怎么可能?这只是一个聪明绝顶,天生有查案天赋的学生罢了,他怎么能这样揣度他。
他赞许道:“有这志气很不错,我会给你查出真凶的。”
要他来查出真凶?褚玺笑了,唇角的弧度连石崇安都能看出来。
只是石崇安并不知道他是在讥笑,只以为他很相信放心警方去查案。
褚玺长长的眼睫低垂,他会自己查出来的,会自己去报复那个人,叫他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
恶意盘旋在脑海中,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睫毛颤着泪珠的女孩,正眼巴巴的望着他,伸手拽着他的衣袖。
这些想法突然烟消云散。他在想些什么?
为了揪出真凶,搭上自己,小姑娘会伤心难过的,他要相信警方才好。
正想着,他心里念着的小姑娘推门而入。黑睫下,一双发亮的杏眼准确无误的找到他。
沈月弯了弯唇,对他露出了小小的虎牙。
石崇安对她招了招手:“沈月来了,坐下吧。”
“嗯嗯。”她应了声,合上门,走到褚玺的身边坐了下来。瞧了眼桌子上的卷宗,她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她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警局中焦灼的氛围。
一个明亮带笑的漂亮女孩,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能让人心生愉悦,就像一个明媚的太阳,毫不吝啬地将光芒分享给其他的人。
石崇安的情绪也不由松快了些,他沉声快速的将案件信息和有关于字母X的推论告诉她。
沈月一点都不惊讶,她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注意到石崇安起皮的嘴唇,她给他倒了一杯茶:“石警官,先喝口水吧。”
石崇安愣了愣,喉咙眼里一直被压抑的干涩感忽然袭了上来,他舔了舔唇,这才发觉嘴巴上已经干裂。“谢谢。”
他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接着道:“案发现场是一条狭窄难走的老路,现在很少人会走那条路,因此路边并没有安上路灯和监控。案发时间又在深更半夜,没有目击证人,所以对于凶手的信息,我们一个都找不到。”
褚玺嗅着令他平静的淡淡清香,打断了他的话:“有一些信息。”
“能够制服死者,并且将她扔下下水道,凶手至少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他使用麻醉针,刀口整齐严密,而且刨心的手法也很利落干净,所以凶手的职业很有可能是外科医生。至于凶器,是手术刀吧?”
明明是怀疑的话语,却带着一丝笃定。
迎上他狭长的眼睛,石崇安道:“对,就是手术刀。我们已经派人在各大医院开展地毯式搜查,只是还需要时间。”
全市有七八所大医院,还有数不清的小诊所,想要逐一排查,短短几天是不可能的。
他暗暗赞叹褚玺超乎年纪的聪明,能想到这些,已经超过大部分的同龄人了。
这么聪明的小孩,真是个当警察的好料子,如果不是他话题一转:“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人带到案发现场去的吗?”
褚玺点头:“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当天晚上我上床入睡之后,忽然闻到了一股诡异的香气。在迷迷糊糊中,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去洗手间洗把脸。隐隐约约,我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他的影子暴露在月光下,又黑又长,看样子是一个男人。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然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他抿着唇,喉结滚动,眼尾泄出一点冷意:“我家所在的小区安保素来不错,只不过当天正好出了点意外,负责夜里巡逻的小胡接了个电话,电话那人说他老婆难产,送进医院了。小胡的妻子正好那几天的预产期。所以他深信不疑,匆忙离开。”
“那电话还打得通吗?”沈月还不知道有这回事,思索着褚玺话里的漏洞询问道。
褚玺言简意赅:“是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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