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笙的回答让赵予灿有点怔忡。
在她的记忆里，也藏着这样一幕相似的对话。
初三那年寒假，谢寒笙一家要出国旅游，谢寒笙兴致勃勃的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赵予灿那时正和一位高一的学长聊天聊得火热，眼见这段初恋即将成功，她守着亲亲准男友，自然没兴趣跟着比她小两岁的小屁孩去什么海外旅行。
她想都没想就拿出了一个正当理由拒绝道：“我要忙学习，你自己去吧。”
“……那我是不是一个假期都见不到你了？”小男生委屈巴巴的。
相比小学时期，只半个学期他就像吃了什么药一样，一下子窜高了许多，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也逐渐开始长开，有时赵予灿都会被他精致的侧脸惊艳到。
但性子还是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比如现在扮委屈的时候。
他的样子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小学三年级被小刀割到手，哭了整整一天，最后虚弱躺在病床上捏着手指拉着她的手问：“甜甜姐姐，我是不是快要得破伤风死掉了？”的那个场景。
于是，惊艳消失，她看他的眼神又变得和看门口两棵发财树一样平静起来。
赵予灿虽然是个暴脾气，但是对小她两岁的弟弟还是很有耐心的，即使她有时候会觉得这个弟弟格外黏人。
她温柔又不失敷衍的对他说：“乖，你可以在国外给我打视频电话。”
“哦。”
那头闷闷的应了，但听得出来不是很开心。
之后，谢寒笙就在家里闹了一场，死活不想去。
可是，旅行计划是早就订好的，为此，谢叔叔还特地把公司棘手的工作都放到了前面几个月来完成。
而因为一些隐秘的陈年旧事，谢家是不敢留谢寒笙一个人待在国内的，即使他已经算是长大了。
所以，他最后还是跟着他的父母出了国。
听谢家的生活秘书转述，他直到上飞机的那一刻也还在哭。
赵予灿本以为这事就到此结束了，结果，过了一周，在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情况下，谢寒笙居然偷跑回来了。
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她凌晨四点被妈妈紧急摇醒，撑着惺忪的睡眼在楼下客厅瞅见谢寒笙的场景。
旁边站着谢家的秘书，还有不知道哪来的警察叔叔，站着中间的主人公甚至还穿着夏天才有的沙滩裤，精神奕奕的和她打招呼：“甜甜，我回来了。”
赵予灿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有没有张大嘴，但睡意的确是在那一刻彻底跑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结结巴巴的问道，都忘记问他为什么这次又没叫她姐姐。
“甜甜，我想你了。”
小少年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倒映着数万颗最闪亮的星星，他死死的盯着赵予灿，再度重复了一遍，“我想和你说话，所以我回来了。”
在场的大人们表情都很奇怪。她的妈妈张女士甚至捂着嘴咳了几声，但怎么听都像是在掩饰暗藏着的笑意。
赵予灿不记得她当时回了什么，只知道，因为谢寒笙突然跑回来，她不得不取消第二天和学长见面，父母要求她必须照顾好临时寄住在她家的谢寒笙。
当然，更让她恼火的，还有那个学长‘哦’了一句之后就再无下文的回复。
她知道他高冷，不如说她就是喜欢这种高冷酷帅的类型，可即使是这样，这时候也该多问一句“为什么？”，好好的安慰安慰她吧！
于是，这段背着父母的初恋感情在这个寒假就此无疾而终。
赵予灿憋着火又没办法和别人说，对上谢寒笙自然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他坐在她家的餐桌旁边，穿着他上个月才说了不喜欢的熊猫睡衣，开开心心的吃着早餐，似乎半点没被时差所影响。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头顶那双熊猫耳朵好像真的有用似的，迅速抬起头，招呼她：“甜甜，快过来吃早饭！”
“说了多少遍了，你要叫我姐姐。”
“不想叫。”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叫。”
他别开了视线，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赵予灿气闷。她就不能理解谢寒笙别扭的脾气，搞得好像升了初中二年级的人是他而不是她一样。
中二病过早到来，也亏了他们班那些早熟的小女生给他写的情书里每一个都写了‘温润如玉’四个字。
不叫就不叫吧，她抱着肩，斜着眼，居高临下的看他：“你不好好的待在国外，干嘛跑回来？”
“我想见你了。”
他还是这句说辞。
“视频不是一样可以见吗？”赵予灿简直不能理解，“我们昨天才视频过呢。你做事能不能别那么草率？”这家伙，当时还和她说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结果居然一个人策划了整个回国计划。
少年认真的看着她，脸莫名其妙开始发红，“不是草率，这段时间我很认真的想过了。”
“甜甜，我只想和你面对面说话。”
那个还未褪去稚嫩的少年音和现在这个低沉冰冷的嗓音逐渐重合，赵予灿心里有点发酸，像是心脏在土地上滚过一圈的感觉，沾了不少小石头，因此变得奇奇怪怪。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想起了闺蜜的告诫。
好吧，她见招拆招，如果他一定要报复的话，就随他报复吧。
“好啊，那就今晚见。”
挂断电话，她直接扑到了床上，他的冰冷，让她心情复杂。
他好像真的不再是记忆里的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弟弟了，无论何时都会毫无底线的在背后支持她。
以前她巴不得谢寒笙能够变得独立自主别那么黏人，可真是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赵予灿心里也没那么好过。
夜幕将至，一向喜欢比约定时间迟10分钟的赵予灿，第一次这么准时赶到约定地点。
她甚至还提前了5分钟。
可是，她还是到晚了。
古色古香的包厢里，早早来到的谢寒笙脱掉了外面的西装外套，穿着一身黑色衬衫，不知给桌上的茶宠倒了多少杯水，昏黄的灯光半明半暗地打在他英俊得难以描摹的侧脸上，还有挺拔的腰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明明周边都很暗，但这个人却像是在发光。
身边的一切都突然安静了下来，赵予灿的心跳倒是突然就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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