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讲了一大堆，已经口干舌燥，喝了半盏茶，拨弄着金色的头发。
“我说是为了帮你，你信我吗？”
宁诺噗呲笑了。
“我倒是很想相信，但怎么看，也不像啊。”
尼克恢复他惯常的诙谐语气，“你看吧，果然不信。我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说白了——”
他站起来，面色沉下去，“我妹妹是个疯子，你懂了吗？是医学意义上的疯子，杀人都不负责任那种，你懂了吗？你和她争，你会受伤的。”
“我和宋奕之只是普通朋友。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妹妹争。”
没错，就是普通朋友，昨天刚刚双方认证过的。
“还有，我和妹妹回国，就是因为宋奕之。我妹妹这辈子就缠上他了。任何靠近她的女人，都会不幸。她要让宋奕之的幸福为了自己的幸福陪葬。这还不谈我的家族，和宋家才是门当户对的。”
宁诺低头，忽然想到，张美珊说过，网上找不到宋奕之家的家庭信息。
就连神通广大的粉丝，也只知道他出身富裕，在美国长大，其余的，互联网上都没有。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在我看来，无论出发点如何，这些话都带着警告的意味。我不喜欢别人教我做事。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些事情，有人告诉我，总比我什么不知道强。”
尼克站起来，“我妹妹说到底是个病人，你要担心的是我妈妈。宁小姐，我妹妹连调查你的身份都做不到，她心思其实很单纯，但我妈妈一旦准备出手，你的店铺就别开了。”
“我来海市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带，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带走，你伤害不到一个什么都不要的人。”
宁诺耸肩，“你对宋奕之很了解，但你显然不了解我。”
尼克被震住了。
宁诺拒绝了尼克送她回店铺。
上个月的分红拿到了，她分到了2万块。这对于刚开的店铺来讲，很不错了。
她豪橫地打车回到了店铺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一阵轻松，心里也生出对许瑞秀的可怜来。
尼克开着车回到家。
他躺在沙发里，盯着天花板上的巨幅油画，那是他自己的作品。
画面里，一只蝴蝶停留在海面上。
蝴蝶飞到海上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位置歇息，只能短暂停留在水面上，最后被巨浪拍击而死。
“宁诺，你要做那只蝴蝶吗？”尼克低声呢喃，“宋奕之不是你应该停留的海域。”
几天前，宋奕之找到他。
当时，宋奕之对尼克说：“管好你的妹妹，如果她继续骚扰宁诺，我不指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尼克想起来宋奕之冷漠的表情，眼眶里的决绝。
他和宋奕之同窗多年，因为妹妹的缘故，接触很多，撇开妹妹的关系，两人是很好的朋友。
宋奕之欣赏尼克的才华，聚天科技的LOGO都是尼克设计的，也找尼克帮助宁诺设计咖啡店的VI。
如果不是他透露了宁诺这号人物的存在，许瑞秀也许不会那么快发现宁诺、找宁诺来生日会了。
尼克回想起宁诺倔强的面庞，“我到底为什么要把水搅浑？我竟然自己也不知道了。”
尼克起身，进入二楼的画室，锁上门。
阳阳和小金花了几天，终于完成了宁诺交代的任务。
小金颇为得意，“那评价最后被删除了。因为涉及谣言。我也私信给那个顾客了，送了我们店的咖啡券一张，对方还挺好说话的，事情就暂时解决了。”
宁诺很满意小金的处理，“优秀！”
阳阳则有点郁闷，“我观察好久了，这边我们开业之后，饮品店的生意确实有下降，特别是一楼的那个果汁店，但我没找到什么证据。那个【风の天使】到底是谁啊？”
“下降最多的是谁？”
“我粗略观察，是那个果汁店，还有三楼的一个酒吧。但这都是目测，实际上数据人家也不可能告诉我啊。”
宁诺想了一下，“我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怎么弄？”
宁诺笑了笑，“明天早点来。”
第二天一大早，宁诺第一个到店里来，她把店门口和店内的摄像头调整了角度。
“我们要怎么做？”
阳阳和小金有一些激动，有一些疑惑，两人心里像是有鬼似的，脸上却掩不住笑容。
宁诺在二人耳边低语了一阵，两人像是小猴子一样挠着脸笑。
开业前，“九心”咖啡店里第一次传出来了争吵。
“叫你排班提前一些，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要加班？”
阳阳几乎是扯着嗓子喊。
“那我上个月加班那么久，你每天都说有事有事，我说什么了吗？怎么到你这儿，哪哪都是问题，不想干就直说！”小金的声音也很大。
小金平时说话很温柔，这句话讲得却声嘶力竭。
“你搞清楚，我以前可是你的老板！”
“那又怎么样！这份工作又不是你给我的！”
......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新来的咖啡师小童走到店门口，都被吓了一跳。
“宁老板，阳阳姐，小金姐，你们这是干嘛啊！”
他才刚20出头，第一次见这种同事吵架的场面，吓得都不敢进门，只在门口喊。
宁诺过去拉住他，“大家都没吃早餐，你拿这50块，去外面买点早餐来，就买北路上的煎饼果子去。”
小童拿了钱就跑，如得大赦。
上海虽是国际化大都市，在吃早餐方面，却十分接地气。
如果是上班的时间点，在街头的犄角旮旯里，总能找到一家家煎饼果子、鸡蛋灌饼店。
有时候，以为是居民房，从那窗户里，却传出焦香的味道，老板的“香菜葱要不要”传过来，立即叫人味蕾大动。
客人从窗户里取出煎饼果子，把手机在老板面前那么一晃，“我付好了哈”代表了市场经济的契约精神。
宁诺他们也经常吃煎饼果子当早餐。
小童跑远了，店内的两人吵了十分钟，也就停下来了。
等小童回来，刚好到开业的点，几人匆匆吃了早饭，各自喝了一杯咖啡，就开始了今天的营业。
下午两点，终于轮到宁诺吃午饭。
她一般都是最后吃。
宁诺打开点评网，果然又看到了【风の天使】的恶评：
这家店我看离关门不远了，一大早就在里面吵架。好像是几个咖啡师都不想加班，生意也就一般般，还吵架。
宁诺看到点评，立即举着手机去给其他人看。
出了小童，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小童一边做咖啡一边皱眉头，“以前看到差评都要伤心半天，今天怎么还高兴起来了。”
宁诺等人笑而不语。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宁诺叫小童过几分钟再走。
小童以为自己犯错了，低垂着头。
宁诺把监控掉出来，一共四个方向上的监控，都对着店外，有门口、后门、对着街道，对着淮云大厦内部。
四人逐一翻看监控。
很快，大家就看完了前面三个摄像头。
时间还早，是营业前，摄像头只拍到了路人。几个人仔细确认了，后门也没人。
当看到朝着淮云大厦内部的监控内容的时候，大家都一愣。
这个摄像头的位置，正对着淮云大厦内部的大厅，能看见大厅里的几家店铺的情况。
“九心”的右侧，是已经关门的Danke，这个店铺现在被一家经营盲盒的公司拿下了，正在装修。阳阳也因此收到了大约5万元的转让费。
而“九心”的左侧，则是那家生意一直不错的日料店“五郎食堂”，宁诺她们还去那里吃过饭。
“你看，这不是【五郎食堂】的周老板吗？他怎么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最晚来的小童，也立即发现了问题。
监控视频里，周老板左顾右盼，装作不经意间走过的镜头都有好几次。
“他一直在观察我们！”
阳阳的眼睛恨不得都帖到监控的显示屏上了。
宁诺把播放的倍速调节到四倍，在“九心”店内爆发争吵的十来分钟里，周老板一直在密切观察。
“肯定是他！就是他！”
阳阳大怒，“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这样搞我们是为什么？一家日料店，和我们咖啡店有什么竞争？”
小金也迷惑不解：“要说果汁奶茶店和我们有竞争还说得过去呀，日料店啊？我真的想不通。”
“要我说，这老板就是心理变态，嫉妒我们生意越来越好。现在我们一天就卖两万多，还没有卖吃的呢。”
“先别急着下定论，我们再确认一下。”宁诺的声音很平稳。
宁诺把手机打开，看了看点评网上【风の天使】点评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左右。
她立即调出了十二点左右的监控。
“看，后门这里！他在玩手机。”
“看不清楚是在玩什么，这也算不得证据。”
不过，镜头一闪而过，周老板的手机上，是一片橙色。
小童抢先发言，“橙色，这就是点评网的页面，还能是什么网站！”
确实如此，凭借手机页面的颜色，就可以大概确认，写差评的【风の天使】就是这位中年男人了。
“现在确定了，我们去找他！都认识这么久了——我是说我和他都认识这么久了！”
阳阳的店铺开了差不多一年，也认识这位和善的老板，她气鼓鼓的，几乎不能相信，周老板是一个如此阴险的人。
宁诺摆摆手，“我的这个办法，只能让我们找到【风の天使】，但这证据不足够去平台举报不正当竞争，更不构成任何犯罪。”
“那我们就不管了吗？好歹骂他一顿！”
“骂一顿有什么用呢？他用亲戚朋友的手机号再注册一个账号，一样可以接着给我们写差评。在网上发表恶言的成本几乎为零，换马甲也非常容易。”
宁诺一说，店内的四个人都泄了气，大家在椅子上东倒西歪得坐着，累了一天，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情况，真不知怎么办好。
宁诺站起来，“不着急，我们要调查看看，周老板为什么针对我们，再对症下药。”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那要怎么做？”
无欲则刚。以前每次看电视剧，和富豪男友谈恋爱的贫苦女孩都会不要对方父母推过来的钱。宁诺比这个更进一步，人家已经佛了，别说别人的钱不在乎，自己的钱也不在乎，你根本伤害不了一个准备去山里隐居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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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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