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海闳还没下班，栾荟带着林舸回来了，她提了很重的袋子，里面装着千挑万选的窗帘。
听见开门的动静，林染从卧室出来了，看见林舸直接躺在地板上，栾荟也满头的汗。林染看了眼地上的大袋子，很好奇，却没有问。
栾荟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五点了，她急忙拢拢头发往厨房走：“小染你饿了吧？我做饭去。”
林染叫住她：“荟姨我做饭了，热一下你们就可以吃，但做的饭菜都很简单。”
栾荟回过身，这种回家就有饭吃的幸福小孩儿们还并不能懂，她看看林染，又看看林舸，轻声叹息：“小崽子，你要是能有你姐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
林舸在地上游蹭两下，爬起来，噘嘴理论：“我不懂事吗？我一直帮你提袋子，这么重！”
“是是是，你也懂事，你要是能主动复习复习以前的知识就更懂事了。”
栾荟把林染炒好的菜放入微波炉，这是林海闳买的，栾荟觉得这个小家电很方便实用，以前在云京她看了几回也没买，总觉得可能没那么好用，省省日子也就过去了，可是很多东西一旦接触过，才知道其中的好处，就比如旁边的洗碗机，来盉江生活以后，她基本没再手动刷过餐具了。
林染回去自己的房间，林舸也跟着溜了进来。
林染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书正要看，发现他居然也进来了：“干嘛？”
林舸悄悄关上门，可怜兮兮地小声商量她：“姐，你跟我妈说说，别让我去上篮球课了行吗？太累了，我累的都快昏过去了。”
林染：“我给你留了冰淇淋。”
“冰淇淋！”林舸登时双眼放光，一边喊一边风一般冲出房间，直奔冰箱，没过多久——
“姐，”风一般的少年又飞回来了，扶着门框问她：“冰淇淋在哪儿呢？没找到啊。”
林染翻了一页书，慢悠悠地告诉他：“在楼下超市。”
风少年不高兴了，哀怨透了：“姐，你干嘛骗我。”
林染都没看他：“你不是说累的都快昏过去了吗？我看你飞的倒是很快啊。”
“……”林舸立刻又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确定妈妈听不见，关上门，坐到林染床边的凳子上，丧着脸：“一起训练的那些人都太厉害了，我是最差劲的。”
“可你才刚去没多久不是吗？”
“是啊，可是我觉得继续练下去也没啥希望。”
“明白了，”林染点点头：“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笨蛋了。”
风少年气鼓鼓地反驳：“我不是笨蛋！”
“可是你刚刚才说的，继续练下去也没啥希望，哦，对了，你确实不是笨蛋，”林染忽然改了口：“书里有很多笨蛋小人物，他们唯一的能力就是反复去做同一件事，最后就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好，所以啊，你根本不如笨蛋。”
林舸明显被他心爱的姐姐气到了，眼圈都红了，可是巫婆姐姐仍然没有放过他——
“还有啊，以后你不要再穿那件科比同款红球衣了，科比右手骨折受伤的时候就用左手继续练习投篮，你那件球衣的意义也许只是装酷吧。”
“才不是！”风少年的眼泪巴儿巴儿往下掉，他抬起胳膊狠狠抹了一把，气冲冲地离开林染的房间，站在客厅朝厨房里的栾荟大喊一声：“妈！我要继续上篮球课，我肯定能练好！如果哪天我又说了想退学，你就把我最喜欢的红球衣剪碎丢掉！”
栾荟吓了一跳，刚刚回家的路上，她还耐着性子商量小崽子再多上几节试试，他呢？一脸不情愿地试探着问她，不上了行不行。
这才回家几分钟，怎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栾荟还没来得及过来问问，风少年又冲回自己的房间了，砰一声关上门。
林海闳应酬回来九点多钟，两个孩子都在自己房间，关着灯，像是睡了。他觉得有点儿奇怪，问栾荟：“都睡了？怎么今天睡这么早？”
栾荟接过他手里的包，小声说话：“小染看书累了就睡了吧，至于你儿子，”她笑着摇摇头：“一天天跟抽风似的，又跟我说要继续上篮球课，还立下豪言壮语了。”
林海闳讲话时有酒气：“你又训儿子了？”
“哪有，”栾荟瞪他一眼：“我就那么凶啊？是他主动提出要继续上的，还说肯定能练好，不信你明天问问小染。”
林海闳点点头，脱掉西装外套，往浴室走：“真喜欢去就行，有点儿累今天，我冲个澡早点儿睡。”
林海闳的西装都挺贵，栾荟不会打理，她随手拾起林海闳搁在椅子上的外套，想着明天送去干洗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随着她叠衣服的动作飘散出来。
栾荟也爱美，但是她并不用香水，因为好的香水价格都不便宜，便宜的闻起来大多劣质，还不如不用。
在这淡淡的馨香面前，栾荟的第一反应是不应该怀疑自己的丈夫，他很辛苦，一心都是想给她、给两个孩子更好的生活。
林海闳渴了出来喝水，看见栾荟拿着他的西服外套，就压低声音嘱咐她：“对了媳妇儿，明天把这套西装送干洗店，张筱凌陪客户喝断片儿了，我跟司机把她扶上车，结果蹭了我一身香水味儿。”
栾荟心里豁然开朗：“行，知道了，赶紧洗完睡觉吧。”
**
翌日清晨，林染在楼下并没有遇到“我也不会迟到”的许东尧。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熟悉，林染对小区还有公园的路已经有印象了，不过她还是决定先围着19栋跑几圈等他，二十分钟不出现的话，她就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先去公园了。
林染跑了几圈，许东尧远远出现了，她望着那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抬起手臂笑着挥了挥。
许东尧大步跑了过来，发型有些凌乱，跟林染目光交汇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好意思：“昨晚在周兢家玩儿到九点多才回，许佳娆去我家睡的，这货大半夜不睡觉，赖我房间不走非要聊天，后来被我锁门外了，然后今早就晚了。”
林染没想到他还会跟自己解释这些，她想了想：“我也才下来。”
许东尧看看她额头上、脖颈上闪着光的细汗，没有拆穿这个小谎言。
“走吧，去公园？”
“嗯，”心里软软的，许东尧边跑边侧目看她：“你今天怎么还背个小腰包？”
林染下意识低头瞄瞄，告诉许东尧：“装眼镜，戴眼镜跑不舒服，跑完就可以戴了，而且手机放里也方便，之前装兜里总逛来逛去的。”
许东尧盯着林染身上旧了的黑色腰包若有所思：“那看来我也得准备一个。”
“要装手机吗？我可以帮你装，应该还能装下。”
许东尧马上又联想到昨天她发的消息，女孩子总有点儿藏不住的小心思。许东尧也没客气，掏出手机直接递给她。
林染停下来接过手机，拉开腰包的拉链，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进去：“你看，这是两层的，我没放一起，这样就不会磨到。”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特别亮，滢滢闪闪，浸了春水一般，许东尧觉得，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以后肯定也很难遇见。他的心里越来越软，那个积极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当然是她没藏住的小心思。
林染伸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呐？跑啊。”
许东尧吓一跳，回过神，脸腾地就红了：“跑。”
她的白色衣服在阳光温柔的清晨里熠熠泛光，高高束起的马尾辫于脑后悠悠轻摆，两人并肩向前，匀速跑着。
年少的悸动很纯很美，就像这夏日的风，徐徐吹来，温热的气息撩拨得人心头不安躁动。
跑步回来，许东尧照例送她到19栋楼下。
林染拿出手机还给他，又掏出眼镜戴上，快到家楼下的时候，她再一次拉开腰包里侧的拉链，拿了四张牛皮纸色的书签出来，递到他眼前，大大方方地说：“挑两张。”
许东尧怔了下，林染晃晃那四张书签：“不想要？难道被你看出来这是我用废纸壳做的了？”
四张书签都是纯色的，那种材质很硬的纸壳，镂空的图案却不相同。
第一张是飘落的枫叶。
第二张是星空月亮。
第三张是悠悠飘游的祥云。
第四张是太阳照耀下的几枝玫瑰花。
“这是你做的？”许东尧难以置信地全部拿在手里，正反面挨个儿看看：“骗人吧？买的吧？”
她的笑容灿烂如朝阳：“骗你干嘛，这又不难，废物利用一下。”
可是这对他来说就难于上青天。“你画画一定也很棒。”
林染忍不住催他：“快挑，我到家了。”
许东尧挑眉：“不是都给我的？”
林染有点儿无语：“我特地都拿来让你先挑，你倒不贪。”
他选了选，这张不想放弃，这张也不想放弃：“都想要。”
“……”这个材质还挺高级的，做出来的书签比卖的还好看，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盒子，原本还想自己留两张夹书里，又想到之前种种他对自己的好，林染一咬牙：“行，那都给你吧。”
许东尧开心了，兴冲冲地问：“干嘛突然送我礼物？”
林染抬起头，心中眼中都坦荡：“因为那天你送我零食了啊，礼尚往来。”
少年时期快结束啦，然后高二/三，大学，分离，重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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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fourt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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