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室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凌萱摊开顾卿炎给的牛皮纸信封，里面的笔记本翻开时，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和他身上特有的雪松味。
她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课堂重点，可越往后翻，越觉得心头发热。
笔记本上的字迹工整有力，重点内容用红笔圈出，旁边还写着简短的注解，比如 “这里容易混淆，结合课本 P45 案例理解”“上次凌萱草图错在这里，重点注意比例”。
最后几页甚至贴着便利贴，上面是针对设计草图的补充建议，连她之前没画好的人物动态，都简单画了个小示意图，标注着 “这样更自然，试试用轻线条勾勒”。
凌萱捏着便利贴的指尖微微发烫。他居然记得她草图里的问题，还特意在笔记里补充提醒，连她上课可能没跟上的地方，都提前做好了标注。这份细心，让她心里像揣了颗糖，慢慢化开来。
第二天专业课，凌萱特意提前到了教室，把笔记本放在桌角，想等下课还给顾卿炎。
可上课讲到上次漏记的重点时，她还是没忍住，偷偷翻开笔记对照，没想到刚看两行，就听见顾卿炎的声音：“凌萱同学，这部分内容，你来讲讲自己的理解。”
凌萱猛地抬头，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没有催促，反而带着点鼓励，像是知道她看了笔记，特意给她机会。
她定了定神，结合笔记里的注解和自己的想法，流畅地说了出来。
“很好，理解得很到位。” 顾卿炎点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认可，“看来课后有认真补笔记。”
教室里有同学悄悄看过来，凌萱的脸有点红，却忍不住抬头朝顾卿炎笑了笑。
那是她第一次在课堂上，主动对他露出笑容。
快下课的时候，凌萱低头记最后一个知识点，笔却突然没墨了。她慌乱地翻着笔袋，没注意到讲台上的顾卿炎已经走了下来。
直到一本笔记本轻轻放在她桌上，她才抬头，顾卿炎正站在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先用我的，笔记不用急着还，你留着复习。”
他的笔记本还带着体温，凌萱指尖碰到封面时，心跳又快了半拍。
她抬头想说谢谢，却见他已经转身走向门口，只是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周围的同学凑过来小声问：“凌萱，顾教授怎么对你这么好啊？连笔记都特意给你？”
凌萱攥着笔记本，嘴角忍不住上扬，却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喜欢这种被他悄悄照顾的感觉。
下课回宿舍的路上，凌萱抱着顾卿炎的笔记本，心里满是雀跃。她甚至开始期待下次专业课，期待能再从他那里，得到一点这样的 “特殊对待”。
*
凌萱抱着刚打印好的设计素材往宿舍走，路过设计系楼下的小巷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凌萱学妹，等一下。”
熟悉的油腻嗓音让她浑身一僵，猛地回头，果然是高年级的张学长。
这人从开学起就总以 “社团前辈” 的名义找她，要么借故要联系方式，要么凑过来讲些暧昧的话，凌萱一直刻意避开，没想到今天被他堵在了巷子里。
“学长有事吗？” 凌萱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
张学长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当然有事，社团最近有个合作项目，想找你当负责人，咱们找个地方详细聊聊？”
“不用了学长，我最近要准备专业课作业，没时间。” 凌萱攥紧手里的素材纸，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却被他伸手拦住。
“学妹这么不给面子啊？” 张学长的笑容变得暧昧，手甚至要往凌萱的手腕伸，“其实我找你，不止是为了社团，我挺喜欢你的，咱们试试交往怎么样？”
凌萱吓得心脏一紧，用力往后躲，素材纸散落一地：“学长请你自重！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 张学长嗤笑一声，根本不信，“我看你天天一个人走，哪来的男朋友？学妹别装了，跟我在一起，以后在学校没人敢欺负你。”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凌萱的胳膊。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你在干什么？”
张学长的动作瞬间僵住，凌萱也猛地抬头，就见顾卿炎站在巷子口，手里拿着教案，眼神冷得像冰，正死死盯着张学长的手。
“顾、顾教授？” 张学长认出他，脸色瞬间变了，连忙收回手，讪讪地笑，“我没干什么，就是跟凌萱学妹聊社团的事。”
“聊社团需要动手动脚？” 顾卿炎上前两步，直接挡在凌萱身前，高大的身影把她护得严严实实。
他看着张学长，语气里满是警告：“学校有规定，禁止骚扰同学，你是高年级学长，该懂规矩。”
张学长的额头冒了汗，他知道顾卿炎不仅是教授，还是顾家的人，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只能硬着头皮辩解：“我就是开玩笑，教授您别误会……”
“玩笑？” 顾卿炎的眼神更冷了，“如果我没记错，上周就有同学反映你骚扰女生，现在看来，不是谣言。”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明天去学生处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张学长吓得脸都白了，再也不敢多待，慌忙说了句 “教授我错了”，转身就跑。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顾卿炎才转过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凌萱。
她的眼眶有点红，手里还攥着几张散落的素材纸，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没事吧？” 顾卿炎蹲下身，帮她捡地上的素材纸，动作很轻，生怕碰到她受伤的地方。他抬头看她，眼神里的冰冷褪去，多了几分温和，“他有没有碰到你？”
凌萱摇摇头，声音有点哑：“没有，谢谢你教授，你又救了我。”
刚才的恐惧还没散去，可看着顾卿炎蹲在地上帮她捡纸的样子，心里却暖得发颤。
顾卿炎把捡好的素材纸递给她，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擦擦脸，别害怕了。”
凌萱接过纸巾，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她擦了擦脸，小声说：“对不起，总是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 顾卿炎站起身，看着她，语气很认真，“以后别走这种偏僻的巷子，下晚自习我送你回宿舍，或者你提前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凌萱抬头看他，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她点点头，攥着素材纸的手却更紧了。
她越来越依赖他，可母亲被伤害的画面却突然闪过脑海，让她心里一阵发慌。
顾卿炎好像看出了她的不安，没再多说，只是陪着她往宿舍走，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却用沉默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到了宿舍楼下，凌萱停下脚步，抬头对他笑了笑：“教授，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回去吧。”
“嗯。” 顾卿炎点头，又叮嘱了一句，“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看着顾卿炎转身离开的背影，凌萱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靠近这份温暖，却又怕重蹈母亲的覆辙。
这份犹豫，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却没发现，顾卿炎回头看她的眼神里，满是不肯放弃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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