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夫:“……”
这可真是太简单了!
“大将军,咱们的粮草没有那么多肉啊……”
许岁摆摆手:“我算过了,剩下的肉够吃一旬的,一旬之内,陛下那边的粮草会补过来,不必担心,出了事我负责,你只管照办。”
“这……”火夫还是有些迟疑。
怪不得他,实在是归澜看着太没威慑力了,说话不是像开玩笑就是像吹牛皮。
“本将有令,违者军法处置。”许岁说完一拍桌子,抽了双筷子,端起火夫刚做好的米粥,一步一回首地瞪着火夫走了。
归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忽然出声道:“昨晚不是还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吗?今天就给这寒碜米汤?”
许岁已经被吓习惯了,边走边淡定喝粥,小声回道:“你还好意思提,昨晚劝酒就属你劝得最欢,自己又喝不了多少,我后来怎么上的床都不知道。”
“有床睡不就行了,爷以前在美人怀里喝醉,醒来不照样在床上?”
许岁:“那能一样吗?那时候没人敢惹你,现在不是在京城,是在前线,本来我就刚来,事情都还没在掌控范围内,万一有人图谋不轨,昨晚咱俩就玩完儿了!”
归澜反驳不了,不说话了。
许岁走到营帐时刚好喝完粥,顺手把碗递给门口的士兵,说:“来,这个给你,谁负责洗碗就你拿去给谁。巳时前除了敌军来犯,谁来都不见。”
今天负责守门的士兵好奇心比较旺盛,见许岁语气随和,大着胆子问道:“大将军,这才卯时,您在营帐里这么久要做什么啊?”
“睡觉啊。今儿是爷心情还可以,下次你再如此逾越,就去陪那群晨练的扛沙袋吧。”
另一个士兵一听见他开口,就连忙给他使眼色让他住嘴,许岁看着好笑,也不打算为难他们。
“自然是睡觉啊。今儿是爷心情还不错,放你一马,下次你再如此逾越,打听主将行踪,就去陪那群晨练的扛沙袋吧。”
许岁说完,恶劣地笑了一下,留下两个心惊胆战的小兵,愉悦地补觉去了。
李山昨天已经通报一营和二营的将军午时饭后带上军师到主将帐中论事,没想到人都来了,许岁还没吃完午饭。
许岁在四个人的注视下默默地干着饭,莫名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遂放下筷子,接过李山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
“久仰二位将军大名,初见略有不周之处,让诸位见笑了。”
一营的将军名叫王进岳,年纪能跟归澜祖父称兄道弟了。在许岁来之前一直是主将,年轻时打过好几场以少胜多的硬仗,被封为神威将军,只可惜这几年年纪渐长,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王进岳捋了一把全白的胡须,点了点头,但笑不语。
二营将军叫赵德,当朝国舅爷的大侄子,家里送来攒战功的,比归澜大了一轮,今年三十有一,听说一直对圣上给他赐的封号“平定”不满,觉得不够威武。
赵德也点点头,冷着张脸不说话。
许岁:“……”这俩人是哑巴?
李山站在许岁身后,想和稀泥,看了看许岁的脸色,又站好不动了。
许岁早料到会被下马威,不过没打算忍气吞声,于是端着杯茶慢慢喝,盘算着把马威下回去。
五个人就这么僵持了有两刻钟。
最后还是王进岳先开口了:“归小将军今日召我等来,就是看你吃饭喝茶?”
“我原本敬您戎马一生,功高劳苦,不想您不太待见我,净揪着些不痛不痒的事不放,那我不敬也罢。”许岁笑着回道。
赵德冷哼一声:“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许岁:“平定将军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如说来听听?”
云随心里还想着正事,见状给林暮递了个眼色,低声对赵德说道:“将军,何必逞这口舌之快,大敌当前,还是御敌要紧。”
林暮会意,也与王进岳悄声说了几句。
只见那一老一大对视一眼,终于愿意跟许岁这个“一小”坐下来心不平但气和地谈事了。
许岁抬眼与云随对视了一瞬,随即笑了一下,然后移开视线。
那一笑给云随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他被当成了一座很好看的盆景,也许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又或者承载着某些值得反复品味的回忆,总之许岁一看见他就能想起那些过往的美好,然后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这种“被别人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的感觉说不上让他难过,但绝对算不得舒服。
随即他看见许岁把视线移向一旁的林暮,然后笑得更欢了。
云随:“……”
李山见许岁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眼看就要笑出声了,连忙咳了两声,双手捧起桌上的茶杯递过去,俯身低声道:“大将军,您别笑了。”
许岁一愣。
李山接着说:“怪瘆人的。”
许岁转头,冲李山来了个更瘆人的微笑,顺手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口,再抬起头时,又是稳坐泰山的镇西大将军了。
“两位都知道叛贼之事了吧?劳烦说说处理之法?”
王进岳不屑地一哼:“若有交锋,杀了便是。”
赵德倒是犹豫起来,因为那批叛变的士兵里有半数都是二营的人。
他总归是没有王进岳那种“愿为民死,甘为国亡”的志气的,在他看来,所谓的“叛贼”都是曾经与他过过命的兄弟,感情远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遇事只会以头抢地的黎民深厚得多了,哪有可比性。
不过王进岳是他的前辈,许岁又是陛下钦定的“顶头上司”,这种政治不正确的想法他不敢说。
可是让他昧着良心说“见到昔日兄弟手足皆杀之”,他也办不到。
许岁看出来了,但他乐得凑热闹,于是什么也不说,只正儿八经地坐在那里盯着赵德,坏心眼道:“平定将军方才不是很有一番高谈阔论吗?怎么这会儿不言语了?”
赵德给他和王进岳一人回了一声冷笑。
“既然二位意见不合,不如听我说几句。”许岁见状况在意料之中,颇有点“算无遗策”的狂妄,没忍住勾了勾唇角,接着道,“本将从各营中挑出一些人来另作一支队伍,直属于本将麾下,本将亲自训练。一旦交锋,我军便假作不敌,诱敌深入,在场主将不论是谁,立即派此队人马绕后偷袭,务必生擒主将,严加审讯。”
“破绽百出。”王进岳连连摇头,“如何选人且不说,倘若敌军谨慎,不愿深入,该当如何?若是偷袭不成,反被俘虏,又当如何?再者,如若那凌景宁死不从,他胞弟又无情无义,不受要挟,届时以何种计策应对?归家小子,战场瞬息万变,可不是你说什么样就怎么样的。”
许岁没反驳,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的赵德:“本将初来乍到,才疏学浅,素来听闻赵将军博闻强识,可有应对之法?”
“大将军见怪,我还需同军师再商议片刻。”不知云随跟赵德说了什么,只见他一改先前的傲慢,竟然把许岁的话听进去了,而且真的在考虑。
许岁挑了挑眉,大手一挥,准了。
王进岳往赵德的方向看去,本想暂时伙同他一起打压一下许岁的气焰,谁知他倒戈得飞快,这会都快和军师聊出个章程了!
“赵将军!你怎地也跟着胡闹!”
云随闻声皱了皱眉,抬眼望去,正见林暮悄悄朝他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座首的方向。
云随心领神会,放下心来,继续同赵德讨论。
许岁人在高堂坐,看底下看得是一清二楚,何况林暮和云随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他看过没有十万也有八千遍,用过的次数就更多了——那套手势有一半都是他想出来的,哪怕他现在没有卡bug恢复被系统格式化的记忆,看见了连蒙带猜也能猜出个**不离十。
林暮那个手势的意思是:敌不动,我不动。
许岁被当成“敌”,脸色蓦然一沉,打定主意就这么“不动”了。
李山只见大将军周身的气压莫名下降,抿着唇也不知是哪里不如意,没过一会又想开了似的,轻轻哼了一声,好像还偷偷摸摸地瞪了一营的军师一眼。
李山:“?”
王进岳那一嗓子喊完没人接茬,只有赵德和云随仍在低声交谈,别人尴不尴尬不知道,反正他是挺尴尬的。
林暮看许岁一点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只好站出来给自家将军搭台阶下:“将军,依下官之见,大将军和赵将军都认可此法,想来确有可取之处,既然已有对策,如今大敌当前,我等不如还是齐心合力把这对策变成万全之策为好。”
许岁对所有不影响正事的睚眦必报都格外积极,当即开始对孤立无援的王进岳“落井下石”。
只见他冲王进岳嗤笑道:“王将军,时代变了。”
“……大将军说的是。”王进岳说不过他,只好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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