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山路里，零星飘起了雪，慢慢地铺满了车窗。
林择言意识到自己必须离开这里，否则雪大了不好离开。就在他即将发动汽车时，突然有人打电话进来。
他的工作号是24小时不关机的，但很少有人在半夜打给他。而私人号也没几个人知道。所以，这个时候打进电话来的人，会是谁？
林择言看了眼屏幕，来电人——余翡。
刚才紧绷冰冷的心弦忽然被人拨了一下。林择言深吸一口气，僵着手指按了接听。
“喂，林董，你睡了吗？”余翡问。
声音利落圆润，就像她平时说话，气息很足，声音清亮。林择言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觉得半山的风雪都被吹散了。
“还没，怎么了？”林择言说。
“你的弟弟，林择意，进派出所了。”余翡也很无语。她一开始也不懂为何林择意进派出所了，会给她打电话。后来民警说，一起进派出所的还有董征，她瞬间就明白了！
林择意肯定是要林家人去派出所接他的，但他现在不敢给林观南打，也不敢让自己的妈知道，想来想去就只有林择言能帮自己。可这位林二公子，平时和林择言关系一般，根本没有林择言电话。所以，就让董征找了余翡。
“林二公子和董征惹了事进派出所了，我要去派出所去一趟，你有空的话，也赶紧过去吧。”余翡说。
林择言蹙眉，问：“你在哪儿？”
“我在去派出所的路上。”余翡说。
“还有多久到？”林择言问。
余翡估算：“大约15分钟吧。”
“你先别去，”林择言说，“随便找个地方停好车，等我。”
“为什么？”余翡不解，董征是星尘的人，她担心他在派出所多留一秒，都会对星尘公益多一分不利！
“我会和派出所那边说清楚，先让卢俊过去处理。”林择言劝说道，“听我的，大晚上的，何必？”为俩傻子耗费时间，何必？
余翡思索了几秒，最终说道：“好。”她把车停好，给林择言发了定位。
林择言驾驶车离开，车灯冲破风雨和黑暗蜿蜒而去，仿佛一盏飘零的孤船，终于找到了方向。
余翡和林择言结束通话之后，将车停好。车里开车暖气，但还是有些冷，街边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她进去买了两杯豆浆，捧在手里很暖和。
繁华的都市，夜晚从来不会孤寂，路上还有行人。余翡怕豆浆冷掉，赶紧回到车上。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车照着纷纷雪花行驶过来，一束灯光将余翡笼在其中。她捧着豆浆，袅袅热气飘荡着，是一抹淡淡的暖色。
林择言推开车门下车，快速向她走来，余翡眯了眯眼，还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但认出了对方的身影。
林择言轻轻揽了揽她的肩膀，又快速放开，说道：“上车。”说罢，绕过去给她开车门。
余翡上车坐好，等林择言也坐好关了车门后，把一杯豆浆递给他，“林董来得真及时，豆浆还是热的。”
林择言的手依旧有些僵冷，他伸手握住豆浆的杯子，不经意握到了余翡的手，她的指尖是热的，手指是温软的。
余翡轻触到他冰凉的指尖，手指微微一缩，还好对方拿稳了，她赶紧收回手，握住自己的豆浆。低头喝豆浆时，她还有些心虚。可惜不是那种温热有力的触碰，否则她真的又一次被林择言诱惑了。
豆浆飘着暖香，纯而温热，让人忍不住喝上一口。入口时，还有些烫，但很快就让身体温暖起来。车内弥漫着暖暖的豆香，车外是淡淡的雪，飘洒在淡墨色的夜空里。路灯光晕染着街边的车辆，车内，林择言终于感受到温暖，僵冷的手指也有了知觉。
他看了眼余翡，她的头发随意披散着，裹着羊绒大衣和围巾，她此时的样子并不精致，甚至带着夜半惺忪疲惫，如果不是喝着豆浆，恐怕眼睛一闭就要睡过去。
所以余翡下意识想在豆浆里加咖啡，她从口袋里摸出咖啡冻干粉，还没撕开，就被林择言制止了：“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喝了咖啡还睡得着吗？”
余翡根本不听他的，要继续倒咖啡粉，包装还没撕开，林择言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抓住了咖啡囊。
热豆浆握久了，他的手心滚烫的，温度从余翡的手直冲她的心脏。她没有挣扎，而是静静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然后缓缓看向他的眼睛。
相对无言。
两人相触的皮肤炮烙般，敏感火热。肌肤摩擦中，他的手轻轻划过她的手背，沿着指尖轻轻捏了捏，动作就如精心设计，却又漫不经心，拿走了她的咖啡。
余翡的手空了，滚烫的触感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可不傻，也不单纯，明白林择言刚才的触碰意味着什么。
他修长的眼睛里全是隐忍，唇角却噙着笑意，看起来就像个斯文败类，偏偏矛盾着、克制着，像个极有风度的绅士。
若说两人都没有心思，谁信？
可遗憾的是，就这样结束了——目光分离，心悸的触感消失，两人在一瞬的火热探触后，又回归冷静。
余翡轻轻地搓了搓指尖，腹诽：有病！
而且是个神经病——她说的是林择言。
林择言将咖啡囊放在一旁，缓了缓才说：“我已经问过了，他们俩没事，让他们在派出所呆一晚也没事。”他冷笑着说：“丰富林二公子的人生阅历。”
余翡的确很困，刚才一直强撑着。
林择言发动汽车，说：“找个地方先睡一觉。”
余翡清醒，立即要下车：“那我开车回去。”他自己找个酒店住吧。
林择言的车已经行驶出去，顺便让她系好安全带：“慈幼院还有多余的房间吧？我去那将就一晚。”
余翡蹙眉：“你可以住酒店。”
林择言却说：“已经快凌晨3点了，现在入住岂不是很亏？”而且，潜意识里，他不想入住任何一个酒店。因为无论他入住哪里，林观南都会立刻知晓。
不想与余翡解释这些，他又说：“趁着我有时间，还能和你说说暖心昕的事。”
余翡明白了，却似笑非笑：“林董，你这样，仿佛欲盖弥彰，醉翁之意。”
林择言心神轻轻一恍：“是啊，醉了，喝一杯豆浆喝醉的。”
余翡挑眉：“酒后不开车。”
林择言听出她是来劲了，轻笑一声：“谁说的，我酒后开车技术更好。”他似乎想到什么，眉目舒展而笑，“余小姐，可以和我合作试试，毕竟，你亲口承认过，一夜六次，次次上亿。”
我艹！余翡咬牙，不想说话了！
不知为何，林择言心情似乎变好了，他的确把车开得很稳。余翡侧对着他，闭上眼装睡。她也的确很困，可一想到林择言的话，就心慌得难以安宁。等车停好时，她睁开眼。
“到了，”林择言说。
余翡下车，朝慈幼院走，林择言跟在她身边。院子不大，静悄悄的，院子里一棵老树，被孩子们装饰过，挂着小小的灯笼。
余翡带着林择言上了楼，推开一间房，说：“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房间，他不常来，但房间为他留着。”这是楚辞远的房间，若不出意外，除非慈幼院倒闭，否则他的房间会永远留着。
林择言一眼就看出这是男性的住处，看余翡熟悉自然的模样，他问：“你住哪儿？”
“我住隔壁，”余翡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床被放到床上，“林董，还能休息一会儿，别挑剔。”
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一床一桌、一衣柜、一书柜，桌上放着一台电子钢琴，看起来很久没人用过了，钢琴侧面用黑色的马克笔写了名字：楚辞远。
余翡回房后关好门，倒头就睡，躺下后，却一时没睡着。一墙之隔，她能听见林择言轻手轻脚上床躺下的声音，好一会儿，没动静了。
迷迷糊糊地，余翡还是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脑袋放空，呆了许久听见隔壁的动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时间还早，她赖了一会儿后起床洗漱。随后听见敲门声。
她开门，林择言站在外面：“可以借洗手间用一下吗？”
余翡想起来，不是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洗手间的，她侧身让开，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说：“请便，你还可以洗个澡。”
趁林择言洗漱的时间，余翡收拾好，还化了妆，去楼下带了食堂的早餐上来。林择言清清爽爽地洗干净出来时，就闻到了豆浆的香味。
不知为何，这样的香味现在让他记忆极深，仿佛又感受到了寒夜里，那一杯及时得心悸的温暖。
“林董，没有西式的早餐，只有中式的，要不叫外卖吧？”余翡说。
林择言看得出她眼中的戏谑，仿佛在说：爱吃不吃。他将一个小椅子拿过去，坐好，拿起豆浆开始喝。
余翡已经在冲咖啡了。她微微一顿，眼眸往林择言身上轻轻一扫，两人的目光无声而聚——死去的记忆又鲜活了——他们同时想起了昨夜。
“为什么总喜欢喝咖啡？”林择言轻声问。
余翡说：“习惯了。”有段时间经常失眠，白天时精神不好，所以一直用咖啡提神，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而且，咖啡对她而言，仿佛是一个信号：喝完就要工作了。
慈幼院的早餐比以前丰盛了很多，这得感谢林择言慷慨捐款，一想到这个，余翡下意识就要再让林择言多捐三年的钱。
余翡喝着咖啡：“林董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咖啡续命的好处。”
林择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端起豆浆：“是啊，哪儿有豆浆好。”
余翡面色一凝，昨晚的记忆又冲击上来，她识趣地不再说话，专心吃饭，最后吃撑了。
咖啡和豆浆，更喜欢喝哪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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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暧昧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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