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周围的观众席上坐满学生,声音嘈杂而混乱,谢禅占住了一双双眼睛。
他的主动违规和出局本就引人注目,这会儿眸眼微阖,整个人失力往下倒,人人都好奇发生了什么。
弈司站在一旁,手还搭着谢禅的小臂,谢禅往前倒的时候他侧身一挪,挡在他前面另一只手往上圈抱住了他。
“谢禅?”
询问声里带了一点细微的颤抖。
谢禅闷闷回,好似逗他叫他宽心:“在的,我下会儿线……也就十来分钟。弈崽放心。”
周围队员朝他们那一看,当即丢球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几人围成个圈。
“怎么了怎么了??谢哥没事吧?”
“我操,是不是刚才那两个老阴逼干的?妈的我这就去给他们锤得爹妈不认。”
“医疗队的怎么还不过来?是不是直接打120比较快?生病了吗?谢哥你别出事啊啊啊!”
谢禅靠在弈司身上,额头枕在肩膀,听起来不太耐烦,但强忍着倦意给了解释:
“叫什么,出不了事,等你们打完我就好了。”
他的呼吸声沉而温热,落在弈司脖颈。
陈教练看见场上出现突发情况,也黑脸过来了,几分钟前谢禅给他一瓶水,表示里面放了东西。
他二话不说,去找人做了检测。
这会儿刚回来,也是没想到谢禅又上了场,还在场上就这么倒了。
老陈过去想着从弈司手里接过谢禅,弈司没让,脸色沉沉自己扶着他到了场下。
谢禅困得神志不清,但还是拒绝了担架,找了个位置休息,剩下队友在场下照顾。
安置好谢禅后弈司才一身冷意返场。
魏成天:“谢哥怎么了?”
弈司:“睡着了。”
“睡……”
陈教练:“水里有人下了药。”
“行了上吧。”老陈也是个冲的。他说完抬手一指:
“给老子干废他们。”
一高的队伍再一次回去的时候明显跟开始不一样了,前两场玩儿似的佛里佛气收得干干净净。个个杀气腾腾。
看台上的还没弄明白情况。
“怎么回事儿啊刚才,那个一号到底咋了?”
“虽然他刚才动手了,但我这个人向来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所以说我还是站一高。”
“对面肯定也下手了,不然怎么会晕。”
“我申请出战,哪个傻逼弄倒我的新老公,鲨了他。”
底下比赛打得起劲,弈司的动作快且狠,脑子里数据估算给出判断,攻防兼备。
没多久战斗力直升的一高就把明峰给干趴了,比分拉开巨大,毫无悬念赢第一。
回去时候谢禅还没醒。
弈司走到他身边看了会儿,随后视线一扫瞥见个监控。
谢禅这一觉睡得比他想的要久一点。
迷迷瞪瞪的眩晕里他做了场梦,画面一帧接一帧,模糊又混乱不堪。
上一秒居高临下被人顶礼膜拜,下一秒浑身湿透窝在漏水的破旧屋子里撑着塑料布挡风遮雨,身旁的疯女人在笑,小女孩在哭。
梦里月落日出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弈司。
太阳跟他叠在了一起。
“醒了?”
他的声音熟悉穿过耳朵,像是从很远而来。
谢禅闭了闭眼睛缓过片刻,闷声哑哑:
“嗯。”
“回去了谢崽,要弈爷背你吗。”
谢禅嘴角轻提:
“纵容你一两次,你还挂个崽字叫上瘾了。”
弈司笑问:“怎么了我叫得不好听吗。”
谢禅意味深长望他一眼:“叫得挺好听的。”
弈司默了默。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能播的东西。”
“可不。”谢禅坦荡回,“也不知道下一次听是什么时候。”
队员还在周围看,弈司不动声色往他嘴上一盖:
“赶紧闭嘴吧老狗,你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
谢禅闷笑抬手去握他的,随后瞥见了上面的一点血迹。
他愣半秒,一手撑着起身,抓过弈司手臂,收了刚才的不正经,垂眸问:
“怎么弄的。”
弈司:“惩恶扬善去了,放心不是我的。”
这话一出谢禅心里猜了个大概。
他俩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一个下线,另个显然去一报还一报了。
以德报怨是不存在的。八百倍倍奉还比较符合他们。
从明峰拿了第一名回去的时候,学校里不少人还在讨论篮球赛。
“我能不能跟着一高走,那个14号长得完全在我点上,别说彩虹屁,我能嚼吧着彩虹糖给他吹出个彩虹山来。”
“一号我的爱,靓仔倒下直接倒进我心里,也不知道他们篮球场缺不缺清洁员,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你们是明峰的学生吗,自家人出事去医院了你们根本不在意,你们只关心长得帅的哥哥一二三。”
“谁被送去医院了,之前场上□□倒的那个?”
“不是,另一个没上过场的替补,听说怪惨的,蒙眼睛揍的,根本不知道动手的是谁,而且监控也没拍到,只能不了了之了。”
“啊。我好像知道挨打的是哪个逼了,你们没看到学校论坛发的视频?那个货私底下搞小动作给人下药,我yue了啊,丢不丢人,能不能除他校籍。”
“这样。那这一波我觉得可以打。”
篮球赛结束,一行人回了学校。
陈教练在路上调侃:“谢禅你睡性不错啊,一点药量能给你弄倒这么久。”
谢禅知道这事多半跟自己进入倒计时的身体情况分不开,随口找了个理由:
“最近没休息好。”
老陈:“你这年纪有什么累的。”
“我这年纪。”他停顿一下,瞥了眼弈司,“青春期,比较躁动。”
弈司:活两轮了也是有这个脸说自己青春期。
周围兄弟跟陈教练一起get到了某个点上,大家都很直,整齐划一想到五指姑娘,深有所感地拍了拍他肩:“收敛点收敛点。”
谢禅在那笑应了一声:“还是挺收敛的。”他说完偏头向弈司,“你说是不是。”
弈司配合假笑:“可不。清心寡欲。”
球赛之后基本没怎么再训练。
大家是学生,学业不能掉,月考前的模拟测试快到,虽说不是什么重大考试,但教室里的学习氛围还是比之前好了几分。
谢禅跟弈司坐在最后一排,他们本是划水选手,但弈司意外地发现谢禅最近开始写笔记,而且还挺认真。
教室亮堂,光滑在桌上,延长弯曲的亮线从他手上绕过,谢禅低着头,眼睫盖下来一半,笔尖在笔记本上走。
整个画面出奇地和谐迷人。
弈司:“突如其来的好学是怎么回事。”
谢禅漫不经心:“努力跟你平起平坐。”
“你把时间花在这是不是有点浪费?我跟你平坐就行了,你没必要跟我平起的谢努力。”
弈司想了想,又补一句以表诚心:“平躺也行。”
谢努力演技了得,以至于弈司至今觉得他是个成绩糟糕的差生。
谢禅看他可爱,逗道:“做人不能混吃等死,我打算学到生命最后一刻。”
“……”弈司沉默片刻,也顺手捞了一本卷子刷,“行呗那我陪你。”
模拟测试来得快。
谢禅做题轻松,自上而下行云流水。
虽说中间偶尔会因为没规律的头疼顿一顿,但问题不大,而且在旁人看来好似在认真思考。
他停顿时间最长的是语文考试。包括弈司,动作一致,在某个地方滞住看了很久。
考试结束没多久谢禅被叫去了办公室。
这回不是顾晶了,是另一个女老师,叫冯娜,冯老师拿看不懂的眼神上下一扫谢禅,把卷子摊开放在他面前,问: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谢禅平静回复道:“我不会写。”
类似的台词又一次上了大舞台。
不过上次是假,这次是真。
谢禅的字很利落漂亮,笔锋收势稳妥,横平竖直堂堂正正。
试卷卷面干净,前面全是对的,到最后作文,干净地什么都不剩了。
“只要会写字就应该会写作文,这次题目也不难,跑都跑不到哪里。你以前装模作样都会糊弄两段的,今天怎么了?”
办公桌一旁,黑发少年沉默不语。
被风轻轻带起一个角的卷子露出墨印的字,作文题:《假如人生走到最后》。
这个巧之又巧的题目在他身上是个血淋淋的事实。
他握的笔太轻,写不了那么重的假如。
谢禅的无声叫冯老师不知道拳头该打在棉花哪里,最后索性作罢,又拽来弈司训了一顿。
因为弈司干了一样的事,空了大作文。
他的位置在谢禅身边,视线稍微一偏就能看到个大概。
原本他想偷偷瞥一眼,看看谢禅会写些什么,想干什么,可最后只看到一片白。
谢禅点了一点笔尖,最后还是收了。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谢禅在想什么,但他自己的思路很简单。
不管什么,陪就是了。
从办公室回去时谢禅正在门口等他。
谢禅:“好的不学学坏的。”
“这叫夫唱妇随。”
“讲歪理属你第一。”
弈司:“我这是歪理吗,我这不是情话吗。”
谢禅:“老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考虑过给我点学费吗。”
“我跟你学什么了,狗吗。”
谢老狗对自己偶尔无赖轻浮的德性供认不讳。
“你看看学得多好,学出精髓,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弈小狗。”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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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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