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向卡尔飞射，但在离火球还有一米多远就瞬间汽化。巨型蜥蜴不像人类法师一样会使用种种法术，它只能凝聚出更多冰凌。火球看不出任何损耗，只是让空气中多了雾气。
小型的蜥蜴怪物躁动着想要逃窜，乱做一团。巨型蜥蜴再次拍打地面，用次声波逼迫它们阻挡。除了血肉之躯，它们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阻挡的。它们黄白色或者深灰色的鳞片靠近火球时迅速变得焦黑，在火球经过后化作粉末。
火球飘动似慢实快，仿佛它前方只有一片虚无，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它停顿。卡尔跟在它后面，踏过怪物们的骨灰，黑袍下摆被染成灰色。
巨型蜥蜴一边发射冰凌一边退缩。真社会性动物的母体不一定擅长战斗，保命才是它们最重要的事。但它被膨大的腹部拖累，速度太慢。火球飘到不足五米远处，它放弃了逃跑，将魔力集中到头部，牙尖带着霜雾寒光，张口向卡尔咬来。
卡尔抬手，幽蓝的火球飘进它口中。两种属性的魔力相接触，湮灭成刺目的白光。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汉克眼前先是一片白，再是一片黑。被刺激出来的眼泪淌了满脸，汉克几乎以为自己瞎了。他听见无数爪子胡乱爬动的声音，有几头怪物撞到他身上，但没有攻击他，只是快速逃离。
库克大吼：“哥！眼睛！疼！”
汉克麻木地安慰道：“一会儿就好，库克，一会儿就好。”
等到他们视力恢复，大部分怪物已经逃得不见踪影。那头巨型蜥蜴全身焦黑，眼窝被烧得凹陷，露出原本藏在皮下的耳孔。四爪和尾端烧得彻底炭化，落下酥脆的碎屑。以它的吻部尖端为圆心，五米之内的地面烧成了半凝固的岩浆。卡尔直挺挺地躺在蜥蜴颅骨前，一动不动。
汉克想去查看，但一时动弹不得。失血、疼痛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令他全身酸软。只有库克喊疼的声音还中气十足，令人欣慰。
卡尔应该只是脱力，没有大碍。如果他是死了，如果他不是一位精通火属性魔法的施法者，躺在烧熔的岩浆上这么久，肯定也已经熟了。他还维持着黯淡的照明，说明意识都还清醒着。
汉克努力呼吸着带有皮肉烧焦的臭味和香味的空气，想尽快恢复体力。他需要卡尔醒过来。如果继续流血他可能会死，卡尔带的魔药里应该有治愈用途的，但他不知道是哪个，也不知道是否有特殊的使用方法。
“库克……你怎么样？”
“饿！”
“饿就吃吧。”汉克有气无力道。
“好！”库克鼻翼抽动，在满地焦尸中找到一具焦得恰到好处的。他撕下蜥蜴的一条腿，从内侧焦得比较轻的地方下口，撕下一条红肉，大口咀嚼。
“不是……”汉克本想让他吃肉干的，但已经来不及了，“算了……”肉里直接有毒的物种其实不算多。
卡尔躺在原地，感受身下的岩浆由软变硬，不情愿地翻身爬起来。他很久没有这样彻底地耗空法力了，现在昏昏欲睡，非常希望自己正躺在宿舍床上。但他不能睡，还有事要做。
他从背包里翻出两支治疗药膏，抛向汉克。药膏只飞出三分之一远就掉落在地。
汉克不敢抱怨，爬过剩下三分之二的路程。卡尔没有特别的表示，大概只要直接用就行。淡绿色药膏装在肠衣里，挤出来涂在伤口上，立即止血止痛，连外翻的皮肉都开始收缩。汉克心中百感交集：这位法师老爷总是在靠谱和不靠谱之间反复横跳。
卡尔摇摇晃晃走向巨型蜥蜴尸体，掏出他那把一掌长的小刀，从侧肋处开始切削。焦糊炭化的表层削掉，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褐粉色熟肉。
汉克看着也有点饿。他尽快给自己涂了一层药膏，把库克叫过来也涂上一层。还剩下小半管的量，他小心收好。
卡尔周围的地面还是滚烫的，没有完全冷却，缝隙里漏出红光。汉克想了想，打水往地面上泼，加快冷却，好去帮卡尔割肉。
“老爷，这些怪物的肉能吃吗？”汉克忍不住问。他跟库克放开肚皮一顿能吃几个人的量。他不舍得这么吃存粮，但蜥蜴的肉他们反正也背不动多少，这里的量够库克吃到喊肚子疼。
卡尔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汉克，点点头。
汉克把刚切下来的一条肉放进嘴里。火候正好，鲜嫩多汁，微带咸味。缺少调料，也没有放血，对法师老爷来说可能太过腥臊。但像汉克这样的穷汉，给他一头刚在泥潭里打过滚的野猪他都能生啃，库克更不用说。
他们像挖掘山洞一样在怪物的肉里挖削。挖到深处，肉还没熟，血水淋漓。怪物体型太大，卡尔的短刀派不上用场，汉克用长剑连捅带削，把肉割得稀烂。好在卡尔并没有用解剖的水平要求他。
心脏在最深处，尺寸太大，无法从肋骨间隙整个掏出来。卡尔弯腰想往里钻，汉克连忙拦住他：“老爷您要做什么？让我来吧。”
卡尔指指心脏，卡壳几秒，弯起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圆。
“……”汉克迷茫。
卡尔又卡住几秒，指指自己靴子上的宝石，再指指怪物心脏。
“宝石……心脏……心脏里有宝石？”
卡尔点头。
对了，魔核！魔核价值不菲，帝都附近一旦有野兽可能生出魔核，立刻就会被捕捉，轮不到汉克这样的小虾米沾手，所以他一时没想到。体型这么大还会使用魔法的怪物当然有魔核。
汉克望望四周，暂时没发现其他动物活动的迹象。他解下皮甲，赤脚钻进血肉之中。
外层的血肉滚烫，内层温度逐渐降低。不算太难受，就是血腥味冲得人恶心，血水浸透衣物、半熟的肉贴在皮肤上更恶心。汉克整个人钻到深处，割开厚实的心脏肌肉，又把整条左臂插到齐肩深，终于摸到了坚硬微凉的东西。汉克几乎窒息，好不容易才把它抠出来。
那是一颗鸡蛋大小的魔核。怪物的心脏明明接近一人高，魔核却只有这么小。它像块蓝宝石，呈橄榄形，沾满血污仍剔透美丽。
汉克把魔核交给卡尔，实在忍受不了满头满脸的血，到巢窝边的泉水处洗头洗脸——身上还有伤口，刚擦了药膏，不敢洗，只能忍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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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艺术就是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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