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因为没用睡袋，醒来时硌得全身生疼。卡尔揉揉后脑勺，爬起来茫然地望望四周。高涨的魔力潮汐提升了他的感知能力，他感觉有人在窥伺，但看不见在哪里。
算了，感觉不是很强，也不是很近。
“老爷，您醒了！”汉克惊喜道，“刚炖好了肉，您要不要吃点儿？”
卡尔沉吟片刻，晃荡到小锅前面坐下，等待汉克给他盛一碗肉汤。饼放在火上烤过，然后掰碎泡在汤里，吸收了汤汁，但不会太软烂。要是有配菜就好了。卡尔像大多数法师一样偏爱甜食，对肉不那么热衷。
汉克等他吃完，送上自己买的野莓干：“老爷，梅子干有点酸，但是解腻，您要不要尝尝？”
梅子干不到小指指尖大，颜色紫红。不是什么有特殊效力的植物，卡尔不认识。他尝了一颗，表情轻微地扭曲了。汉克要么是舌头异于常人，要么是对“有点”这个词有误解。不过确实很解腻，令人头脑通畅。
“您要再睡一会儿吗？睡袋准备好了。”汉克问。看得出来卡尔作为火系法师更喜欢热乎的地方，汉克提前把睡袋放在火堆边展开烤热。
卡尔摇头。他的精神力和体力都恢复了一些，允许他做点儿什么。这里温度和湿度不算低，没有防腐措施，很快尸体就**变质。他重新拿起小刀，回到巨型蜥蜴的尸体旁边，插进后侧腹没有肋骨的地方，划开长长的刀口。
卡尔的小刀带有锋利附魔，划开鳞甲不难。但长度实在太短，插到底还没到肌肉层。汉克不得不继续帮忙。
现在汉克对于卡尔的意图已经学会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您是要划开它的肚子吗？看看里面有什么？”
卡尔点头。
汉克猜测这么大的肚子可能是揣了一窝卵，临近产卵，行动不便，被他们占了便宜。既然卡尔要看内部结构，就不能割得太粗暴，不能像取魔核时一样随便捅。汉克用自己的剑割了几下，因为不够锋利，切口凌乱难看。
“老爷，能把您的匕首借给我吗？”
卡尔把匕首递给他。一入手汉克就能感觉出这匕首与他摸过的任何武器都不一样。明明不重，却有种莫名的分量感。汉克用它切割尸体的侧腹，肉像水浪一样涌向两边，几乎感觉不到阻力。
很快，没有肋骨保护的腹部像个水袋一样破开，烤到半熟的脂肪和肠子流淌出来，散发出热烘烘的臭气。汉克徒手抓住肠子往外扯，感觉跟杀猪杀羊差不多。只是体型太大，怪物趴伏在地上，没办法翻到腹面朝上，不太方便。
肠子占了腹腔大部分，连带着胃，扯出来后铺了一地。汉克试图切断食道把胃扯出来，但手臂的长度不够。他不得不在开口上方割掉更多腰部皮肉，一块一块取下来，扩大开口，直到把这一侧从脊椎到地面的外层皮肉全部切下来。
体腔内的器官与放大的猪器官类似。除了肝肾脾这些器官，最显眼的是膨大的子宫，把其他器官都挤得移位。
“老爷，这……”汉克不识字也知道蜥蜴是产卵的，肚子里应该跟鸡差不多，不应该有这样的器官。当然，怪物长成什么样都正常，还有狮子头羊身体蛇尾巴的呢。只是这种怪物外面太像蜥蜴，内里却不一样，让人觉得别扭。
卡尔抬抬下巴表示继续。
汉克划破那层肌肉，羊水喷涌而出。把开口划大，滚出许多个未成熟的胎儿。它们没受外伤，但表皮已经变成青紫色，大约是死于窒息。汉克数了数，总数足有十五个。
卡尔蹲下观察其中一个死胎。蜷缩着的体长大约四十厘米，还没长出鳞片，头部圆润，尾巴较短。他盯着后爪发了会儿呆，起身往汉克生火的方向走。
汉克松了口气，也回到火堆旁。
卡尔取出一个硬皮笔记本，艰难地用左手写字。今天的经历有许多需要总结记录的东西。
“老爷，您现在不睡的话，我先睡一会儿？您累了就叫我起来。”汉克说。
卡尔点头。
汉克把库克叫醒，嘱咐他守着卡尔，自己躺进睡袋里。睡袋填充得很厚实，在野外能有这样的地方睡没什么可抱怨的。汉克盘算着打一床这样舒服的被褥在家乡要多少钱，在帝都又要多少钱。如果打了好被褥，冬天就不能把猪崽羊羔抱进来一起睡了，也得给它们另外准备保暖的地方才行。说到羊羔，帝都有品种更好的羊，长肉快体格大，毛产量也更高。到时候得带几头小羊或者种羊回去……他胡思乱想着，很快入睡。
汉克没打呼噜，黑暗中一片寂静，只有藤蔓燃烧的哔剥声和卡尔写字时炭笔摩擦纸面的细微摩擦声。
【……经过如上。
总结：
1.即使是智力较低的生物也可能会利用优势地形。地形带来的危险可能比生物本身的战斗力更大。不应侥幸，应当提前调查地形。（侦查使魔？回声探测魔法？闪光留影魔法？斥候专长队友？）
2.队友配合很重要。如果不能配合不如各自独立行动。应当与队友互相了解。（队友不识字怎么办？）
3.前方敌人数量未知时的法力分配问题。
4.敌人数量和实力未知时的攻守策略。】
卡尔的笔停顿片刻，继续写：
【综上，关键是信息。】
己方信息，环境信息，地方信息，掌握信息就是掌握巨大优势。实际上，今天的战斗中他们有好几次可能遇见生命危险，如果不是运气好，可能早就出局。
在岩壁上被猿猴怪物袭击是一次。如果猿猴怪物的体型更小些，洞穴无法钻进去，或者洞穴很浅，他们可能被石头砸落悬崖或者困死在岩壁上。
在洞穴深处被蜥蜴怪物围困是第二次。幸好这种怪物虽然是捕食者，但进攻性并不强，后面几次遇袭是他们主动侵犯了它们的领地，才与巢穴守卫者发生接触战。如果它们有更加持久和统一的攻击行为，在洞穴通道里源源不断地进攻，消磨他们的体力和法力，他们将毫无办法，进退维谷。好在野生动物的大多会计算捕猎的消耗是否划算，他们作为食物没有几口肉，没有人控制的野生动物没有必要一直攻击他们。
与巨型蜥蜴正面战斗是第三次。低智力的动物即使拥有魔核也只能使用魔核上天然魔法回路造成的简单魔法效果，比如冰凌。但这样的使用方法速度更快，它的魔力总量也比卡尔更大，如果它在卡尔吟唱时就指挥小怪物全线压上同时全力释放冰凌，他们将全军覆没。幸好它没有那么决绝暴戾的脾气——反过来说，如果一见到巢穴里有入侵者就全力以赴，也可能被小目标耗尽魔力，被真正的强大敌人乘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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